第359章 「鈔」能力(一)

  「什麼人?站住!」

  京城的守衛,看到有這麼多披甲的護衛,頓時警戒起來。

  雖然二百多人的隊伍,未必就敢攻打京城。

  但,萬一呢?

  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衛京城。

  若是將敵軍放了進去,失職事小,害得城內大亂事大啊。

  尤其是年前,京城剛剛發生了病變,一夜之間,皇宮血流成河啊。

  就連剛登基一到一年的皇帝都——

  「軍爺,別誤會!別誤會啊!我們是龍門商貿的商隊,從利州來,特意到京城運送貨物的!」

  「喏!這是阿史那大將軍特批的通行令牌。」

  負責護送工作的魏四郎趕忙一個飛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他的武器等,都掛在馬背上。

  魏四郎沒有拿,而是單人獨騎、赤手空拳地跑到了城門口。

  城門守衛的手已經握緊了手裡的戟,想著這夥人若是硬闖,或是動手,他就直接將戟舉起來迎敵。

  但,緊接著,他就看到魏四郎的一系列動作——沒有敵意!不是奇襲的敵人!

  在領兵器時代,不帶武器,就是在釋放善事。

  守衛握緊戟的手,微微鬆了松,卻也沒有徹底放鬆警惕。

  「停!停停!」

  守衛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呵斥道:「停在這兒就行,別再往前跑了!」

  魏四郎沒有計較守衛的粗暴態度,他非常配合的在指定地點停了下來。

  然後,他將那枚用了一路的令牌掏了出來。

  魏四郎把令牌握在手中,有字的一面對準守衛:「軍爺,您請看!」

  守衛眯著眼睛,微微向前伸著腦袋,仔細地看著。

  並不算太大的令牌上,有個「曜」字。

  守衛自是知道自家大將軍的名諱。

  不過,他關注的,不只是這個字,他還看到了令牌上的一個徽記。

  這是阿史那曜的獨屬徽記,花紋繁複,雕刻工藝複雜。

  不是雕刻者,或是擁有者,很難將它一比一地複製。

  守衛作為京城的防衛人員,看守著京城的大門,自然將這些徽記都記了下來。

  他或許復刻不出來,但他能夠精準的辨認——

  「是大將軍的令牌!」

  「你們是什麼商隊?龍門商貿?」

  守衛確定了自家大將軍的信物,緊繃的身體再次放鬆下來。

  他看看魏四郎,總覺得這人,雖然自稱是商隊的護衛,可周身的氣質,莫名的熟悉啊。

  魏四郎:……能不熟悉嗎?我可以當了十多年的千牛衛啊。

  城門守衛,不屬於南衙十六衛,但大家都在京城當差,來來去去的,對彼此也都了解。

  關鍵是,每個衙門、軍營,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氣質」。

  普通百姓或許無法區分,但他們這些人,卻能一眼就認不出來。

  「這位老哥,我怎麼看你有些眼熟?你、你——」

  守衛眼底閃過狐疑,剛剛鬆開的手,又重新握緊了武器。

  「……哈哈,不滿軍爺說,我是京城人士,年少時還在十六衛當過差,可惜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變退役回了家。」

  「前些年,家計艱難,我便出去討生活。」

  說到後面的話時,魏四郎故意看了眼身後的商隊。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所謂的討生活,就是給南邊的商隊做護衛啊。

  一聽這話,同樣出身底層的守衛,頓時就共情了。

  他看向魏四郎的目光,不再是懷疑、戒備,而是帶著同情:「老哥,你也不容易啊。」

  京城人士,卻背井離鄉。

  原本是官兵,如今竟也淪落到了給商賈做護衛。

  不過,這種事兒,現在很正常。

  去年一場兵變,皇帝西逃,京城大亂。

  底層的小老百姓們,經歷了一波又一波的浩劫。

  如今的京城,已經大變模樣。

  守衛沒有讀過幾年書,說不出類似「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文縐縐的話。

  卻也知道,經過戰亂,那些曾經的權貴們,如今也都落魄了。

  前幾天去東市,守衛就曾經看到一個京兆府的佐官,遮遮掩掩地去了當鋪。

  嘖,那還是世家出身的貴人呢。

  竟也淪落到當東西維持生計。

  這世道,難啊!

  「呵呵,還好、還好,碰到了好東家。」

  魏四郎半真半假。

  不過提到自家主子的時候,他黑乎乎的臉膛上,滿滿都是慶幸與驕傲。

  他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感謝、敬重公主。

  「東家知道我是京城人士,正巧這次商隊要來京城,便特意讓我負責守衛。」

  「唉,去年離了家,這都一年了,也不知道家裡如何了!」

  守衛:……呃,估計不太好。

  過去的一年,京城真的經歷了太多的劫難。

  即便沒有被亂兵劫掠殺戮,也可能會陷入生活的困境。

  連世家出身的官員,都扛不住的要典當東西,更何況普通小老百姓?

  尤其是家中頂樑柱失去聯絡,家中沒了收入……

  只是想一想,守衛都覺得這個穿著鎧甲的黑臉大漢有些可憐。

  都是京城老鄉,手中還有大將軍的令牌,再加上莫名的熟悉感和同情心,守衛沒有過多的檢查,只是大致看了看商隊的貨物和人員,就抬開了擋在城門口的路障。

  「多謝軍爺!多謝!」

  魏四郎趕忙道謝。

  紅袖作為商隊的總管事,也非常「識趣」地偷偷塞給守衛一個荷包。

  守衛非常嫻熟地輕輕抬手,荷包就滑進了他的袖子。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顯然是做了無數回。

  守衛將荷包收入袖子的時候,還不忘用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

  不是硬邦邦,也沒有銅錢的零碎,而是一片薄薄的手感。

  「這是什麼?不是銀錠子,也不是銅錢,總不能是一張紙吧。」

  守衛暗自疑惑著,趁著長長的車隊進城的功夫,他轉過身,讓另一個一起當值的兄弟放風,自己則偷偷打開了荷包。

  好傢夥!守衛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涼氣,險些被荷包里的金光閃到。

  居然是金葉子,足足四片。

  每一片雖然很薄,但質地很純啊。

  一片金葉子,就能值個三四兩銀子。

  四片,那就是十五六兩啊。

  都能抵得上他半年的軍餉了!

  關鍵是,這些金葉子不打折扣,而軍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