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是啥子？」
趙大郎有些疑惑，他就是個鄉下漢子，只有一身的力氣，沒讀過書，更沒有什麼見識。
「拿著這個小牌牌，就能免費去吃飯？」
趙李氏摩挲著手裡的竹牌，上面的字，她已經知道是個「實」字。
可，她還是什麼都不明白。
「算了！先去看看！先把肚子填飽了！」
趙大郎夫婦猶豫著、懷疑著，但最終，他們還是決定去食堂。
就算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嘛。
夫妻倆走出宿舍，發現也有不少人，都拿著竹牌，朝著外面走去。
他們就跟著人群，一路來到了食堂。
進了食堂，趙大郎夫婦倆又被驚到了。
這、就是吃飯的地方？
不是，食堂本身，倒沒有什麼值得驚詫的。
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屋子，大概有個兩間屋大小，四十來個平方。
讓趙大郎夫婦震驚的是，食堂里的擺設。
靠北的牆面，下面擺放著一排排的桌子。
桌子上，則放著一個個的瓦盆。
每個瓦盆都很大，足足有洗臉盆那麼大。
瓦盆里堆放著各色食物，此刻還冒著熱氣。
趙大郎順著人群，來到了北牆邊，站在桌前，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迎面撲來。
好香！
真的好香啊！
還有這菜，不像是蒸的，也不像是煮的，上面一層油光，看著就有食慾。
「這是啥子菜？」
「炒菜！我們龍門寨特有的美食。」
「炒、炒菜？」沒聽過啊。更沒有吃過。
「就是拿葷油炒的，可香了！比燉的、煮的、蒸的都香。」
許是這段時間總有「新人」，食堂里的人，都習慣了回答這些問題。
遇到趙大郎等，也不覺得新奇，對於他們的疑問，也都耐心的回答。
「……這個是、是肉？」
趙大郎的目光略過一個個的菜盆，最後落在了一盆濃油赤醬的肉塊兒上。
「對！這是紅燒肉！我們寨主的首創，更是我們娘子兵的招牌菜！」
「娘子兵？又是啥子？這裡不是山寨嘛，怎麼還有兵？」
「娘子兵是我們寨主的私兵啊。這裡確實是山寨，可也沒有規定說，山寨不能有兵？」
「……」好有道理！確實沒人規定。
「你是新來的吧。是村子裡的村民，還是工坊的工人，亦或是投軍的娘子兵？」
「我是工坊的！那個，這位郎君，村民、工人和娘子兵都有啥區別？」
「村民就是定居在村子裡的農戶，他們專門侍弄梯田。工人呢，有招募的，也有投靠的，主要是在各個工坊做工。娘子兵就厲害了，就是寨主的私兵啊，這個有要求的，必須家世清白，年紀在16歲到30歲……」
趙大郎來到食堂，沒有急著打飯，反倒是打聽了不少山寨里的事兒。
而聽完食堂工作人員的話，趙大郎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龍門寨，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既不是山匪窩子，也不是簡單的工坊，而是、而是……仿佛一個雖然小、卻品類齊全的城。
有工有農有兵，有僱傭來的，也有投靠的。
「這個投靠，是不是就是賣身？」
「……不是賣身，我們寨主不買人，但我們這些人卻是真心追隨寨主！」
「那、那投靠跟僱傭有啥子區別？」
「……僱傭來的，可以隨時離開，但真心投靠的人，卻要以山寨為家，以寨主為主人。福利待遇也不一樣。僱工就是單純的拿工錢、賺獎金，而投靠的人，卻能在山寨得到房子、田地或是永久工位……」
不用賣身，就能得到房子和地？
這麼好？
趙大郎的眼睛都亮了。
食堂工作人員卻也沒有忘了提醒，「房子、田，都在山裡。」
或許將來外面也有，但要追隨寨主的腳步，聽從寨主的號令！
都在山裡？
以後要把家搬到山裡？
趙大郎眼底的亮光變得暗淡了。
但很快，又亮了起來——
在山裡又如何？
有房子，有田，有工作，還、還能——
等等！
忽的，趙大郎想到了什麼，趕忙再次確定：「這些飯，真的是免費吃？不要錢？」
「對！免費的！只要不浪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敞開了吃！」
「那、那要是別人呢？我是說，我、我的老娘和孩子？」
「如果你將家搬到了這裡，正式投入寨主門下，家眷等，可以來食堂，老者享受半價，不滿六歲的孩童免費。」給錢，不過，可以只給一半兒。
「……半價？多少錢？」若是定價很高，半價也不少錢呢。
趙大郎真是被高利貸，被縣城裡那些介紹工作的人坑怕了。就怕被人鑽了空子。
「每日每餐的標準，大概是一個銅錢。」
「都是這樣的飯菜？」有肉有素還有湯？
「對！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搭配。」
寨主有錢，從在路上的時候開始，就不曾剋扣過大傢伙兒的口糧。
現在有了山寨，有了田，還有了鹽礦，就更不缺錢了。
就食堂的這點兒耗費，寨主更加不會在意。
當然，工作人員這麼說，不是覺得沈嫿就該大度，而是他明白，他們家主子，懂得底層小人物的艱辛，有著一顆悲憫之心。
而他們，享受這些的同時，也會感激主子的仁善，並拼命的守護。
他們守護的不是主人，而是自己美好、富足的生活！
這也是沈嫿的策略，她收攏人心，靠的不是一紙賣身契，或是一句誓死追隨的誓言，而是這些「福利」。
跟著她，與她一起打拼，才能擁有。
若是離開了，或是不願付出……呵呵，對不住，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你們過去是什麼樣子就變回過去！
這不，趙大郎這個剛剛上山的打工人，就被打動了。
他和娘子是工人，可以免費吃。
阿母是老人，半價，一天也就一個半的銅錢。
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兩歲，都不足六歲，免費！
關鍵是，這飯菜也太好了。
不說味道如何，只「敞開了吃」，就足夠吸引人。
趙大郎擠出人群，找到了妻子趙李氏：「娘子，我們也把家搬到龍門寨吧？」
趙李氏：……
她剛才也在打聽，而打聽過後，她也毫不例外的心動了。
但——
「再看看！看看明日上工，工作累不累！」
只要不是累死人的那種，趙李氏就願意闔家加入龍門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