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曜確實好算計！」
姜硯池點點頭，對於這位曾經的小夥伴，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有心計，夠隱忍。
十幾年在京城演戲，硬是騙過了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的所有人。
一朝得勢，也沒有得意忘形，而是繼續穩紮穩打。
姜硯池算不得喜歡這人，可也不討厭。
額，好吧，像姜硯池這樣天生頭疾而導致的瘋子，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親近的人。
活了近二十年，也就只有一個沈嫿走近了他的心。
在這個過程中，姜硯池還忍不住地要發個瘋去試探。
也就是沈嫿對姜硯池確實赤誠，且她足夠謹慎，這才通過了姜硯池的「考驗」。
沈嫿都如此了，也就更不用說一些「不相干」的外人了。
在姜硯池看來，與他並稱「京城三害」的阿史那曜，就是個外人。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他就算計謀百出，也想不到，我們會去龍門寨！」
姜硯池素來不愛說話。
即便是在沈嫿面前，他也極少說這麼長的句子。
沈嫿點點頭，略帶笑意地說道：「他更想不到，我們會拿著黑龍寨來釣魚。」
明明有實力直接碾壓，卻非要搞「黑吃黑」這一招。
不只是為了減少傷亡，更重要的，也是想要探聽到更多的秘密。
這不，收穫就來了吧。
太和主動炫耀，李校尉與阿史那曜的計劃也被沈嫿所洞察。
「姜三七，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沈嫿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不過她還是想聽聽姜硯池的看法。
「李代桃僵！將計就計！」
姜硯池都沒有遲疑，直接給出了答案。
「沒錯，就是將計就計！」
沈嫿跟姜硯池不謀而合。
他們已經占據了黑龍寨，李校尉也被控制住了，那麼完全可以隱在後面，任由李校尉跟阿史那曜的人達成合作。
如此一來，既能得到阿史那曜的支援，還能消弭一些來自於阿史那曜等軍閥的覬覦。
還是那句話，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沈嫿要做的，就是低調發展、猥瑣發育。
能夠苟著，那就要苟著，決不能成為眾矢之的。
占據利州，不成王，不冒尖兒，游離於各方勢力之間，儘快發展起來。
待到有一定的實力，再高高豎起萬年長公主的大旗也不遲！
姜硯池見沈嫿神采奕奕，眼睛裡都是灼灼的亮光。
這樣的她，格外有魅力，與這個世界的許多女子都不一樣。
她不會依附於某個人，也不會耽於享樂，她獨立，她清醒，她有能力。
她還有一顆高貴、善良的心。
只是，她太過獨立了，從未想過利用他這個天生的戰神。
比如這次的事件，姜硯池並沒有幫到太多。
清冷的目光掃過周圍，威武堂的柱子、屋頂還殘存著喜慶的紅布。
那顏色，十分的刺眼。
姜硯池雖然已經殺了霍明軒，雖然也無比確定，所謂的喜事不過是一場鬧劇。
但，他心裡依然不舒服。
一時怒氣翻湧，姜硯池沒有忍住，說了句，「就在方才，我殺了霍明軒！」
沈嫿有些怔愣，「我知道啊！」
她親眼看到的，且，殺掉霍明軒就是為了威嚇李校尉。
沈嫿為此還稍稍糾結了一下下呢。
姜硯池怎麼忽然又提到了這件事？
就算是跟阿史那曜的合作，也是李校尉暗中進行的。
沈嫿要將計就計，只需要把李校尉推出來即可。
霍明軒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你不怪我？」
姜硯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問出這麼一句荒唐的話。
沈嫿：……哈？
許是沈嫿那驚愕的表情太明顯了，姜硯池都有些尷尬。
吃醋可以！
但，不能亂吃醋啊！
霍明軒這樣的貨色，把他當成吃醋的對象，並不能彰顯姜硯池對沈嫿的看重，反倒是對沈嫿的侮辱。
姜硯池神情有些僵硬。
幸好，他常年冰山臉。
到底是因為冷而面無表情，還是因為尷尬而面無表情，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個，你不是說要敬畏生命嗎。」
姜硯池還是有些急智的，為了緩解尷尬，為了不讓沈嫿發現他犯了蠢，趕忙找了個理由。
這，也不算胡說，沈嫿確實說過要敬畏生命，不能濫殺無辜。
即便是壞人，也要依法審判，然後再來個明正典刑。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胡亂殺人，沈嫿非常的不贊同。
之前在收攏三大衛的殘兵的時候，沈嫿也救治了一些叛軍，並沒有因為他們是叛軍就痛下殺手。
經過審判，罪大惡極者，殺。
被迫殺人者，免除死刑，充入軍奴，戴罪立功。
而那些沒有屠殺過無辜百姓的人，更是可以像三大衛一樣，直接成為娘子兵。
有了切實的案例，包括姜硯池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沈嫿的那句「敬畏生命」。
霍明軒，雖然成了黑龍寨的大當家，但時日尚短，也沒有傳出什麼傷天害理的惡行。
按照沈嫿的規矩，那就應該先審判，根據具體的罪責進行懲處。
姜硯池卻問都不問，直接動手殺人，嚴格來說，確實不太妥當。
沈嫿若是因此而怪罪與他，也說得過去。
沈嫿：……
之前終於覺察到了些許心動，此刻再看姜硯池，沈嫿倏地醒悟過來。
「姜三七，你、吃醋了？」
姜硯池的表情，可不像是做了錯事，跑來認錯的模樣。
反倒是有些尷尬，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彆扭。
他並不認為自己殺霍明軒有錯，他「尷尬」的是自己冒出來的那句話。
這個「你不怪我」，也不是怪他濫殺無辜，而是帶著些許賭氣的成分——我殺了你的「未婚夫」，你不怪我？
姜三七啊姜三七，你可是個冷傲、偏執的瘋批啊。
發瘋、殺人，狂傲、無拘才是你的慣常操作。
而不是像個彆扭的大男孩兒般，為了毫不相干的人吃醋。
姜硯池的臉轟地就紅了。
吃醋？
小公主覺察到他的心意了？
她若是不喜歡，又該如何？
想到這種可能，剛剛變紅的臉，瞬間就變得慘白。
沈嫿從來都不是一個沉迷於情情愛愛的小女人，如果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會不會氣惱，繼而跟他劃清界限？
不！
絕不可能！
他已經認準了沈嫿，若是她……他就寧肯一起死。
姜硯池又開始發瘋，就在他眼底慢慢染上猩紅的時候，沈嫿的聲音傳了過來：
「姜三七，你知道嗎？在霍明軒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娥皇女英』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你知道了，你一定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