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秀,你個瘋丫頭,是不是又在村子裡胡鬧?」
黃家旺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從主院跑了出來。
一大早,天剛亮,就聽到隔壁小院有動靜。
黃家旺被折騰了半夜,四更天才睡下。
人剛睡著,隔壁就乒桌球乓的鬧了起來。
氣得他差點兒跳起來罵人。
還是隔著窗子,看到自家妹妹氣勢洶洶的模樣,黃家旺的起床氣才瞬間消失。
他用力抹了把臉,極力壓下翻滾的怒氣:算了算了,跟這個死丫頭計較什麼?
她可是敢跟親哥哥嚇死手的混帳玩意兒。
惹不起!
惹不起啊!
再者,黃家被縣衙的酷吏迫害,一大家子人只剩下了他們兄妹。
兩人被迫逃進深山,五六年了,也一直都是兄妹倆相依為命。
他們既是唯一的血親,也是曾經共患難的夥伴。
黃家旺每次都退讓,不只是打不過,更多的還是顧念這些。
否則,就算黃家秀再打架不要命,也不會次次都打贏。
畢竟男女之間的體力,天生有區別。
黃家旺若是盡了全力,黃家秀也只有被打到滿地找牙的份兒。
黃家旺不止自己縱容著妹妹,還讓整個山寨的人也都讓著、哄著黃家秀。
有了黃家旺的暗中支持,黃家秀自然也就成了龍門寨,甚至是龍頭山脈的第一母大蟲。
只要不是大事情,黃家旺以及幾個當家的,都不會跟黃家秀計較。
所以,被擾了好夢,一肚子火氣的黃家旺,看到作妖的是黃家秀,也就沒有發作。
重新上了床,拉過被子,黃家旺再度睡了過去。
然而,今天註定不會讓黃家旺好好的睡個覺,他剛睡著沒有多久,就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
起初只是村子裡的雞飛狗跳,以及村民們的抱怨。
接著,就有些不對勁,隱隱的,似乎還有喊救命的聲音。
黃家旺本就睡得不踏實,聽到這些煩人的噪音,骨碌一下就坐了起來。
他懷裡抱著被子,睡眼惺忪,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恍惚、茫然的狀態。
根本就沒有睡醒啊。
腦殼都有些懵懵的疼!
「大當家的!不好了!出事了!」
「您快去看看吧,三當家的帶著人去搜村,鬧了起來——」
就在黃家旺頭疼的想要殺人的時候,又有人跑來號喪。
什麼就不好了?
還特麼的出事了?
晦氣!
黃家旺的大腦有些混沌,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他所有的舉動,都源自於本能反應。
只見他抬手就抄起了床邊矮柜上放著的一個茶碗,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砸了過去。
「砰!」
「哎喲!」
黃家旺的準頭不錯,砸中了來人的額頭。
那人痛呼一聲,捂住了額頭,指縫裡流出了鮮血。
「大當家的,真的出事了!」
來人雖然疼,卻更分得清輕重,「三當家的出事了!」
黃家旺更生氣了,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山寨里能夠出什麼事?
就算是軍師,似乎更有威信,但他也只是動動嘴皮子。
放眼整個龍門寨,還沒有一個人敢真的對黃家秀動手。
包括黃家旺。
當然,黃家旺更多的是捨不得。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三當家的出事了?她又在打人的時候,不小心傷了自己?」
黃家旺用力揉了揉腦袋,精神這才好了許多。
他有些篤定地猜測著。
打人傷到自己,這話聽著似乎有些古怪。
但,在龍門寨切切實實發生過。
還不止一次。
黃家秀有的時候,下手太狠,或是衝勁兒太過,就會在傷人的同時,還會誤傷自己。
有過前例,黃家旺自然會往這方面去想。
「……」來人也有些遲疑,難道真是這樣?
三當家的並沒有被人打飛出去,而是自己打人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
不能怪這山匪胡亂腦補,而是他本人並沒有在現場圍觀。
他只是在村子裡就聽到了黃家秀的哀嚎、呼救的聲音,都沒顧得(或不敢?)走到近前去查看,就趕忙跑來通風報信。
原本,他還想著能夠撿個功勞,讓大當家的好好犒賞一回。
畢竟大當家的對三當家的嬌慣、寵愛,山寨里所有的兄弟都知道。
都不用太多,大當家的隨手抓一把,就夠他去村子裡喝點兒小酒了!
誰承想,賞錢沒弄到,反而挨了一茶碗。
額頭火辣辣的疼,捂著傷口的手心處還有粘稠的液體。
一定流血了。
唉,虧大了呀。
不管這山匪如何暗自感嘆,黃家旺雖然猜到妹妹可能是誤傷自己,卻還是擔心。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翻身下床,扯了件衣服穿上,就大踏步地朝著事發地點而去。
大當家的出動了,其他閒著的山匪也都趕忙跟上。
嘩啦啦的一群人,出了主院,來到村落。
然後,他們就看到村子邊緣的山坡上,站著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男子。
而黃家秀和她的小弟們,則都躺在地上哀嚎。
黃家旺:……這可不像是打人打得太盡興,誤傷了自己啊。
妹子這是真的被人給打了!
誰?
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他黃家旺的阿妹?
「又來一群!」
在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趕過來的時候,姜硯池就察覺到了。
他的耳朵動了動,都不用動用精神力,就能探知到來人有多少。
不少於二十人,還有為首的!
姜硯池很滿意。
這樣很好,省得他費力氣去找人!
姜硯池沒有動,甚至連轉身、轉頭都沒有。
他依然傲然站立著。
反倒是黃家旺顧不得出手收拾這個狂徒,而是直奔黃家秀而去。
隔著二三十步遠,黃家旺就聽到了妹妹痛苦的呻吟。
這次不是誇張,更不是做戲,而是真的。
熟悉妹妹的黃家旺,能夠聽得出來。
「阿妹!秀兒!」
「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黃家旺越過姜硯池,來到了黃家秀旁邊。
黃家秀痛得蜷縮著身子,如同一隻大蝦,她還算清秀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嘴角卻有乾涸的血漬。
吐血了?
有內傷?
「……阿兄,快!快逃!」
黃家秀見到親哥哥,眼底先是閃過驚喜,接著就是恐懼。
她絲毫沒有往日對哥哥的嬌縱跋扈,而是像個真正關心哥哥的好妹妹,「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