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衛裝扮的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見到阿史那曜就單膝跪了下去，他雙手抱拳，恭敬地回稟著。
至於這座皇宮名義上的主人——新君沈繼，卻被侍衛忽略了。
沈繼似乎也不在意。
他仿佛早就習慣了宮中禁衛對於阿史那曜的尊敬。
畢竟這些衛兵，都是阿史那曜的人。
而他沈繼，就一個空頭皇帝，他的身邊，也只有幾個賣弄口舌的「心腹」。
這幾個所謂謀士，個個都能在嘴上指點江山，可嘴巴是比不過拳頭的。
當阿史那曜的人馬，舉起了橫刀，那些謀士們，跪得比沈繼都快。
沈繼至少還能拿著當年的情分，厚著臉皮喊阿史那曜兄弟。
而兄弟之間，自然無需那麼的卑躬屈膝。
沈繼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現在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阿彌陀佛」了，根本不敢生出更多的妄念。
皇帝？
君臨天下？
呵呵，還是做夢吧，夢裡什麼都有！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和能力時，野心並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他還不想死！
哪怕在有些人看來，他沈繼這個皇帝就是個傀儡，就是個看人臉色、沒有尊嚴的廢物，他也滿足。
因為，他還活著，以後才會有希望！
「萬年公主？封號是萬年？」
作為在京城長大的人，阿史那曜如何不知道萬年二字的意義。
那位公主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夠讓元安這個昏君為她挑選如此尊貴、如此有意義的封號？
阿史那曜沒有質疑這份詔書的真假。
沒有必要！
又不是冊封什麼太子、宰相、大將軍之類得到重要職位，根本無需弄虛作假。
區區一個公主，別說封號萬年了，就是以長安為封號，也就只是個公主。
她，還能因為封號的尊貴，就入主皇宮，成為這天下的主人？
女皇帝？
呵呵，亘古未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
阿史那曜倒不是瞧不起女人，其實，在胡人的某些部落，還是有女頭領的。
但，大盛不是胡人啊，這裡講究規矩、禮法。
而所有的律法、舊例里就沒有女帝這一說！
頂多就是割據一方，在沈氏皇族裡挑選一個男丁擁立為皇帝。
這位萬年公主就能當個弄權的長公主。
亦如歷史上的館陶一般。
「……那位公主到底是誰？」
阿史那曜更加好奇了。
本就是個有野心的公主，如今又有了尊貴的封號，阿史那曜莫名有種預感：
萬年公主，將會成為他的一個勁敵！
「萬年？皇伯父居然以萬年為封地，冊封了一個公主？」
沈繼收斂思緒，將注意力放在了這條消息上。
在嘴裡念叨了幾遍，沈繼才反應過來：「怎麼可能？就算皇伯父丟了京城，這萬年與他也沒有太多的關係，他、他應該也不會輕易將萬年封給一個公主啊！」
沈繼太了解自己的皇伯父了，這就是個自私、涼薄、殘忍、冷酷的人。
就算是他的親女兒，他也未必會如此的看重。
元安帝雖然逃離了京城，可他應該從未想過放棄這裡。
這位當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估計還想著在蜀京站穩腳跟後，再殺回京城。
京城、天下，早都被元安皇帝當做囊中物，又豈會——
「還有，皇伯父的親生女兒，也就那五個——」
「公主」二字還在舌尖，沈繼忽的想到了什麼，又強行咽了回去。
「難道是她？」
沈繼失聲喊了一句。
「誰？沈繼，你想到是誰了？」
阿史那曜雖然在京城長大，了解許多事。
但他到底不是皇家的人，有些深埋在皇宮裡的秘密，就算是他九重樓的暗探，也未必能夠探查得到。
沈繼就不一樣了。
他是梁王世子，兩年前薨逝的皇太后，是他嫡親的祖母。
元安帝膝下沒有皇子，梁王一脈的男丁，便是皇太后為數不多的親孫子。
如果說京城誰最想讓元安帝過繼沈繼，那人非太后莫屬。
尤其沈繼還是太后的第一個孫子。
雖然元安帝是兄長，但他當初與王氏有盟約——長子必須由王氏皇后所出。
偏偏王皇后進宮後，三年無所出。
就在元安帝忍不住要毀約的時候，王家給王皇后送了生子秘藥。
王皇后順利懷孕。
但，在五六個月的時候，就無緣無故地流產了。
又折騰了三年，王皇后還是沒能生下一兒半女。
如此一來，就連曾經靠著擁立之功，堅持約定的王家，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家沒有明說，卻鬆動了態度。
於是，崔家的女兒入宮，成了賢妃。
崔賢妃承寵沒多久，就懷了孕。
王皇后著急之下，不顧身邊人的反對，又用了那種秘藥。
她果然順利懷孕。
而這一次，王皇后無比小心，王家更是在王皇后懷孕期間，不停地修橋修路、布衣施粥。
許是做了好事，真的會有好報。
又許是上天看王皇后可憐，沒有再為難她，讓她順順利利的懷孕到了八個多月。
但，那種秘藥到底有副作用——
其一，王皇后懷了少見的雙胎，而雙胎往往都會早產。
其二，雙胎里，有個胎兒天生體弱，一落地就夭折了。
其三，母體受到了巨大的傷害，王皇后產後血崩而死！
王皇后死後，崔賢妃順利生下孩子，結果還是個公主。
隨後的嬪妃，相繼產育，也都是女兒。
反倒是弟弟梁王，兒子女兒好幾個。
太后一個老婦，就是喜歡小兒子、大孫子，梁王一脈都占全了。
所以，沈繼這個長孫落地後，太后親自給她取名「繼」，就是寓意有了他，他們嫡出一脈才後繼有人！
又所以，沈繼從小就備受太后的寵愛，有一多半時間，都是在宮裡度過。
皇宮就是沈繼的家，沈繼自然知道皇宮的許多秘密！
等等！
元安帝的女兒會比弟弟家的兒子年齡小，跟王皇后有關係。
而王皇后當年生了一對龍鳳胎，龍死鳳生——
阿史那曜也想到了！
「是她！先皇后所出的小公主！」
「是她！冷宮的那個公主！」
阿史那曜和沈繼，幾乎是同時開口。
但，問題又來了，小公主被忽略了十五年，元安帝連京城都丟了，怎麼會想起她，還給了如此尊貴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