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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白和羅大狀相對而坐。
誹謗罪是親告罪，告訴才處理，只要原告撤訴，那被告就不會承擔刑事責任。
對方自然是想跟姜白進行庭外調解的。
今天就是他們約了見面調解的日子。
不過現在對方還沒來，閒著也是閒著，姜白便跟羅大狀閒聊了起來。
「羅律師，我有一個很深奧的法律問題想問……」
「嗯？」
「諮詢，諮詢。」
「嗯。」
果然跟律師說話，就得嚴謹。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兒……嗯……你懂的。」姜白撓了撓頭，見羅大狀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接著說道：「我想諮詢一下，母親懷胎十月這段時間，算不算非法拘禁。」
這個問題沒有十年腦血栓絕對問不出來。
聽上去有點離譜，但在「弱智吧」里倒也正常。
「弱智吧」是最近突然爆火的一個貼吧，關注人數突破百萬，儼然已經成為國內最大的沙雕網友競技平台，這裡的吧友並不是真的笨，而是薛丁格的「弱智」。
這個問題在「弱智吧」眾多奇葩問題中，只能算平平無奇。
雖然這個問題很弱智，但羅大狀並沒有嘲笑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根據民法典的規定，胎兒娩出為活體之後，才享有繼承權。」
「換句話說，如果胎兒娩出時為死體，或者還在母親肚子裡面，是不享有繼承權的。」
「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法律上面認定胎兒還不是一個人。」
「而刑法規定的非法拘禁罪，侵犯的客體是他人的身體自由權，所以這個肯定是不構成非法拘禁的。」
「哦——」姜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按照這個邏輯，孕婦打人也不算群毆咯？」
「沒錯。」羅大狀欣慰一笑。
很好，學會舉一反三了。
孺子可教也。
但是緊接著姜白問出的問題，讓羅大狀都有些懵了。
「那如果，孕婦打人的過程中突然產子，而且孩子腦袋出來的時候給了對方一頭槌，這算不算群毆？」
羅大狀：「……」
姜白摩挲著下巴，眉頭緊皺，嘀咕道：「無民事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不負法律責任，但法定監護人在現場卻沒有阻止，反而還有助力行為，這是不是可以讓法定監護人承擔相應責任……」
羅大狀喝了口咖啡，表示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正在此時。
「踏踏踏踏踏！」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姜白扭頭，便看到一群人快步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略有些發福，有著強者標誌性的髮型。
這個人姜白並不陌生。
陳夢喆，也是龍城一名很出色的刑辯律師，此前曾經為馬麗和焦勝美做過辯護。
在陳夢喆身後跟著十幾個人，有男有女，但年紀都不小了，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老婆婆，看上去得有七十多。
這些人正是幾名被告的家屬。
那個老婆婆，是杜湘湘的外婆，其他人則是小海等幾人的父母。
不少人看向姜白的眼神中，充斥著怒火，如果不是陳夢喆在來之前再三強調，恐怕他們早已經對姜白群起而攻之了。
姜白自動開啟魔免，無視之。
而陳夢喆則目光越過姜白，與羅大狀對視。
哦？
強者的交鋒嗎？
姜白瞬間眼睛一亮，來了興趣。
然而……
「羅律，沒想到這種小案子連你都驚動了。」陳夢喆一秒破功，笑呵呵的說道。
表面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就是同行抬頭不見低頭見，打聲招呼而已。
但不知道為什麼，姜白總覺得，陳夢喆在氣勢上已經弱了三分。
哦，或許不止三分。
羅律師淡淡一笑，說道：「陳律師，好久不見。」
寒暄過後，進入正題。
陳夢喆向著姜白說道：「姜白先生你好，我是李桂琴，杜湘湘，穆雲海……七人的代理律師，這幾位都是被告人家屬，這次來呢，就是想替我當事人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
「他們在網絡上發表不實內容，給您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現在已經知道錯了，特意委託我來向您道歉。」
「我接受他們的道歉。」姜白說道。
「太好了！」
陳夢喆臉色一喜，連忙道：「老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嘛，只要您願意諒解我的當事人，等他們出來之後，還會親自過來向您道歉。」
「陳律師，很抱歉打斷您，」姜白臉上帶著笑容，但說出的話卻讓陳夢喆等人，感覺到了絲絲寒意，「我接受道歉，是因為他們確實做錯了事，給我造成壞的影響。」
「但，這並不表示我會原諒他們。」
「還是那句老話，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法律幹什麼？」
「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言行承擔責任，您覺得呢？」
姜白笑眯眯的看著陳夢喆。
他的態度已經很清晰了。
道歉可以，我接受。
至於調解，抱歉……
「姜先生，我完全同意你的話。」陳夢喆還是想爭取一下，說道：「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性價比，或者說付出與收穫要成正比。」
「你現在起訴他們，哪怕能打贏官司……「
陳夢喆發誓，這句話絕對不是他的本意。
純粹是說禿嚕嘴的無意之舉。
但是當他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
某人的鏡片上再次閃過一道寒光。
哪怕能打贏官司？
什麼叫哪怕？
很好！
這是在質疑我？還是在挑釁？
或者，兩者皆有？
羅大狀感覺到血熱了，戰意在燃燒。
很久沒有人敢這樣當著他的面進行挑釁了。
「陳律師！」羅大狀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鏡架，說道：「你的當事人在網絡上公開發表的視頻中，出現多處對我當事人的誹謗，並且有故意引導輿論攻擊我當事人的意圖。」
「其中幾名當事人是以盈利為目的！」
「而還有一名當事人，是在緩刑期間再次犯罪，而且與前款罪行相同。」
「這是什麼性質，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羅大狀體態輕鬆的靠坐在咖啡館的沙發座椅上，面帶微笑的看著陳夢喆：「這場官司，隨便從法學院找一個大三大四的學生過來，都能輕鬆獲勝，所以我不是很理解你剛才所說，是什麼意思。」
「抱歉，我說錯話了。」
陳夢喆腦門上明顯有汗水滲出——雖然咖啡館裡冷氣開得很大。
旁邊幾名家屬頓時對陳夢喆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這位專業律師，貌似，有點不太靠譜的感覺……
陳夢喆硬著頭皮說道：「姜先生，如果你同意調解的話，我的當事人願意對你進行一些民事賠償。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姜白淡淡的說道：「抱歉，我依舊堅持我的選擇。」
「我起訴他們並不是為了錢，而是他們本身就錯了！」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犯罪了，就要承擔法律責任！」
「如果犯了罪都可以通過錢來化解，那法律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姜白聲音雖然不高，但語氣堅定，鏗鏘有力。
他的意思很明確。
不接受調解！
近年來，網絡誹謗頻頻發生。
逗音某位cos博主聲稱被她的前老闆X騷擾，還表示自己玉玉了，導致無數網友對她的前老闆進行了謾罵侮辱，人身攻擊，甚至還牽連其家人。
結果……反轉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編自導自演的，就連玉玉症診斷書都被扒出來是造假。
雖然那位倒霉的前老闆自證了清白，但在事件真正反轉之前，他以及他的家人，遭受到了多少惡毒的詛咒和謾罵！
而始作俑者依舊活躍在網絡上，好像無事發生。
娛樂圈更是重災區。
某小豪偷拍，某傑強吻，某粵明渣男，某含韻潛規則……多少明星因為誹謗而星途盡毀？
哪怕最終闢謠成功，但造成的損失已經無法挽回。
這樣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明明我們是清白的，是無辜的，憑什麼要因為某些人說三道四，就要忙前忙後拼命的自證清白？
憑什麼他說我吃了兩碗粉只給一碗的錢，我就要剖開肚子給他證明我只吃了一碗粉！
這不公平。
這個社會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種歪風邪氣，就應該被徹底廢除！
有人覺得隨口造謠一下沒啥事兒，那是他們沒有踢到鐵板。
姜白就是要告訴這些人，你敢誹謗，我TM就敢把你送進去！
都是第一次當人，憑什麼讓著你？
姜白一番話，讓陳夢喆無言以對。
但就在這時……
「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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