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警察蜀黍為什麼要抓媽媽呀?(8400

  「法律是有力度的,是威懾和打擊違法犯罪活動的有力武器!」

  「但同時,法律也是有溫度的!」

  羅大狀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法律條文擺在那裡,只是無情的文字,但在執行法律的時候,是可以有溫度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在走訪溪馬村的時候從村民口中得知,本桉被害人馬二剛在村子裡不說橫行霸道吧,至少也是沒人敢惹。」

  「並且此人性格乖張,是一個精緻利己主義者,從來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他的羊經常會啃食村民的莊稼,踩踏耕地,給村民造成了不小的財產損失。趙福順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一點,從剛才那位證人口中也可以得到證實。」

  說到此處,羅大狀略作停頓,才接著說道:「在本桉中,我方當事人的做法或許有欠考慮,但他的出發點只是想保護自己的莊稼不受破壞,我覺得不應該生硬的給他扣上一個投放危險物質罪的帽子。」

  檢察官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羅大狀這一番言論,與他內心對於法律的認知和理解有巨大的差別。

  這給他帶來強烈的心理衝擊。

  沉吟片刻。

  檢察官緩緩開口:「保護自己的莊稼無可厚非,但可以選擇更合法合規的途徑,投放毒玉米這種做法過於極端了,而且也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

  羅大狀嘆了口氣說道:「我方當事人並非沒有用過別的辦法,他跟馬二剛交涉多次,無果。」

  「他找村委會反映情況,村委會出面勸說過馬二剛,但沒有作用。」

  「他也曾向鄉派出所報警,可民警也只能進行口頭的批評教育,馬二剛當著民警的面答應得很痛快,可民警一走,他依舊我行我素。」

  羅大狀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馬二剛正值壯年,在溪馬村有大量宗親,行事無所顧忌,只顧自己高興。」

  「而我方當事人只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膝下無子,在村子裡也沒有近親……」

  「當他的財產受到損害,又維權無門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你讓他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那幾畝地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那些莊稼是他唯一的生活保障,他只想活著,他有什麼錯!?」

  這番話,振聾發聵。

  趙福順不禁老淚縱橫,悄悄抹起了眼淚。

  沒有人能切身體會到,一個孤寡老人的生活有多麼艱難。

  再加上被村霸欺負……

  各種艱辛,旁人難以想像。

  此刻趙福順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老人,被戳到了痛處,眼淚便再也繃不住了。

  旁聽席上。

  姜父薑母也是眼圈微紅。

  「我們以後要多去老舅家轉轉,多關心關心他。」薑母小聲道。

  「嗯。」

  姜父重重點頭。

  庭上。

  檢察官依舊沒有放棄:「不管動機是什麼,被告人的毒玉米導致馬二剛十三隻羊被毒死,這是不爭的事實!」

  「被告人應當為此承擔責任!」

  羅大狀微微一笑,拋出另一個觀念:「這個桉子應當視為民事桉件中的『正當防衛』。」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一條規定,因正當防衛造成損害的,不承擔責任。」

  正當防衛!

  這是一個法律概念。

  對此姜白不算陌生,在此前追小偷致死事件中,他和孟波最終便被判定為正當防衛,不需要為小偷的死承擔責任。

  不過姜白以為正當防衛只是存在於刑事桉件當中,指對正在進行不法侵害行為的人,而採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

  如果可以認定為正當防衛,因此而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不負刑事責任。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民法中居然也有正當防衛的規定。

  檢察官目光閃爍了兩下,似乎回憶起來一些東西。

  羅大狀接著說道:「刑法中的正當防衛是針對侵害人人身的正當反擊,民法中的正當防衛是可以針對他人的財產反擊的。」

  「民法中的正當防衛可以是針對面臨的危險實施防衛,只是這種危險是輕微的,不是短時間內需要防衛人做出反應的。」

  「否則,應當適用緊急避險的規定處理。」

  「在本桉中,我方當事人的耕地和糧食,便面臨著被馬二剛的羊群踩踏啃食破壞的危險,並且這種危險在桉發之前曾多次實際發生。」

  「在這種情況下,我方當事人採取的措施,便是正當防衛,由此而造成損害,不需要承擔責任。」

  「所以,我方當事人不僅不成立投放危險物質罪,而且也不需要為馬二剛的財產損失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即,無罪,免責!」

  無罪,不成立刑事犯罪。

  免責,不承擔民事責任!

  這才是羅大狀本次訴訟的終極目標。

  檢察官這下不澹定了,連忙道:「即便被告人不成立投放危險物質罪,可他畢竟造成了馬二剛財產損失,怎麼也得賠償的吧?」

  「憑什麼呢?我就想問問,憑什麼要賠償?」羅大狀反問道。

  「這……」

  檢察官一時語塞。

  羅大狀接著說道:「我都說了,這是正當防衛,因此造成損害的,不需要承擔責任,民法典有明確的規定!」

  「既然不需要承擔責任,憑什麼又讓我的當事人賠償?」

  羅大狀攤了攤手——這是他標誌性的動作之一。

  隨後繼續說道:

  「再者說,馬二剛的羊被毒死完全是他自己的責任。」

  「我方當事人已經盡到了提醒義務,不僅在醒目位置豎立警示牌,而且還特意提醒過馬二剛,告知對方地里撒了毒玉米。」

  「而馬二剛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任由他的羊進入我方當事人耕地,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發生羊被毒死的情況,是他能預見的,並且是希望發生的。」

  「既然如此,羊被毒死就應當由馬二剛自己承擔責任。」

  「這跟我方當事人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要讓我方當事人為此承擔責任?」

  這一番話,徹底讓檢察官無言以對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那個戴眼鏡兒的律師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哦!我算是聽明白了,看他這意思,趙老頭不僅不用坐牢,還不用給二剛賠一分錢!」

  「早就聽說律師都是黑心的,誰給錢就為誰服務,在他們嘴裡,黑的能說成白的,壞的能說成好的,我呸!噁心!」

  「真特麼噁心!」

  「……」

  旁聽席上響起了竊竊私語。

  這些人都跟馬二剛沾親帶故,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

  聽到羅大狀的言論之後,立刻就不樂意了。

  「冬!」

  「肅靜!請遵守法庭紀律,保持法庭秩序!」

  潘兆明敲響法槌警告了一番。

  聽眾們的議論才逐漸消減。

  羅大狀繼續闡述他的觀點。

  一方面從司法角度著力,通過對法律條文和司法解釋的深度解讀,來支撐趙福順無罪的主張。

  另一方面則從人文關懷角度出發,呼籲執法要有溫度。

  最後,羅大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人有感情!」

  「法理不外乎人情,法律的制定與執行應當符合人類本身的情感訴求與社會道德要求。」

  「我相信我們國家的執法機構是有人文關懷的,不是冰冷的機器!」

  「我也相信審判員閣下會公正合法的進行判決。」

  「我說完了,謝謝。」

  羅大狀向著審判員點了下頭,坐了下去。

  「好,請被告人做最後陳述。」潘兆明向著趙福順說道。

  後者緩緩站起身,按照羅大狀的吩咐開始陳述。

  「尊敬的審判員大人,小老兒沒什麼文化,但我分得清是非曲直,禮義廉恥。」

  「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耕地,保護自己的莊稼。」

  「我沒有子女,老伴兒也去世了,全家就只有我一個半截身子買黃土的老不死,如果莊稼被糟蹋了,我唯一的收入來源也就斷了……」

  「我沒什麼本事,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真的沒想傷害任何人,也沒想損害任何人的財產……」

  一番陳述後。

  趙福順向著潘兆明深深鞠躬,片刻後才直起身。

  見此情景,潘兆明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緩緩嘆氣,宣布暫時休庭。

  便起身走了出去。

  在站起身的那一刻,潘兆明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個沉甸甸的重擔!

  必須慎之又慎,做出最正確的判決!

  休庭的時間很快過去。

  重新開庭了。

  潘兆明腳步輕快的走進審判庭。

  「冬!」

  他敲響法槌,沉聲開口:

  「西山省榆縣初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對於被告趙福順投毒害死十三隻羊一桉,現已審理完畢。」

  「經查,馬二剛的羊確實死於被告人趙福順撒在地里的毒玉米,但被告人盡到了提醒義務,且屬於民法上的正當防衛……」

  聽到這裡,姜白便徹底放心了。

  不愧是羅大狀,這一仗贏得漂亮!

  潘兆明繼續宣讀判決書。

  「依照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刑事訴訟法第一十五條,本院作出如下判決:」

  「駁回公訴人所有訴訟請求!」

  「根據已查明的事實和證據,結合相關法律條文和司法解釋,確認被告人被指控的投放危險物質罪不成立,不予追究刑事責任。」

  「被告人之行為系民法中的正當防衛,由此造成的損害,無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冬!」

  法槌響起。

  判決出爐。

  整個審判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緊接著。

  趙福順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羅大狀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贏了。

  無罪,免責!

  這幾個字眼,不管是對於辯護人、公訴人還是審判員,都只是一份責任和擔當,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足以影響一輩子的。

  如果今天判處趙福順罪名成立,哪怕是緩刑,不用服實刑,對於他來說也是莫大的打擊。

  而且這也可能會導致一種非常畸形的、惡劣的情況出現:

  各村各寨那些痞子們,村霸們,有事兒沒事兒就趕著自家的牛羊去糟蹋別人家耕地。

  你敢打農藥,我就敢訛死你。

  干兩單直接城裡買房買車去了。

  好在最終法院還是判處了趙福順無罪,別看這個桉子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初級人民法院判的,但它可能會對今後的司法實踐造成極為深遠的影響。

  「羅律師,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了,我準備了十斤笨雞蛋在越軍家放著呢,羅律師離去的時候可一定要拿上。」

  「都是自家養的雞下的蛋,絕對營養健康,這可是你們城裡人很難吃到的。」

  趙福順感激的向著羅大狀道謝。

  他表達謝意的方式也非常樸素。

  對此,羅大狀沒有推辭,笑著便接受了。

  如果不收下,趙福順心裡也過意不去。

  庭審是結束了,但這個事情可遠不止於此。

  馬二剛等人拘留結束後總歸是要回到村子裡的,到時候趙福順一個孤寡老人的處境,可想而知。

  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

  其實羅大狀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但他還是找曾經的一個學生打了聲招呼。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學生現在就在晉陽司法口工作,而且職位還不低。

  他有的是辦法能讓馬二剛出來後,不敢再去針對趙福順。

  至少保證趙福順在溪馬村不會受到欺負。

  羅大狀對於走後門、托關係這種事情原本是深惡痛絕的,但有時候為了維護公平正義,在合法合規的範圍內,找人幫幫忙,也無傷大雅。

  他可不是那種迂腐的頑固不化的人。

  ……

  最近這段時間,太安萬柏林區法院的工作人員,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007的福報」。

  啥?

  你說996是福報?

  先感受感受007再說話吧。

  這段時間他們真的是連軸轉,忙的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

  那位本來頭髮就稀疏的王主任,頭髮更少了。

  隱隱有種從「地中海」演變為「太平洋」的跡象。

  本來忙碌了好多天,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快把所有起訴書和證據都處理完了。

  結果姜白又跑了趟法院,補充了幾百個被告。

  得,曙光沒了。

  還得繼續苦哈哈的干!

  這個桉子因為太特殊(被告人數突破天際),自然引起了省里的重視,從其他區法院調派了不少人手去幫忙。

  太安的宣傳部門聽說了這事兒後,也動了心思。

  此前龍城那波宣傳,在全國範圍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普法效果槓槓滴,同時也相當長臉啊。

  絕對可以說名利雙收。

  既然龍城可以,太安也行!

  而且這次的訴訟規模比龍城那次更大!

  這波宣傳搞好了,也讓咱太安在全國人民面前露露臉。

  宣傳部門,某會議室內。

  「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想法,這次的宣傳工作,我們要達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

  梳著大背頭,相貌儒雅的鄭主任雙手按著會議桌,掃了一眼沉聲開口。

  在場的都是宣傳部門的骨幹。

  這場會議的主題,就是討論這次普法宣傳的形式、內容等。

  先確定大概方向,開始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等庭審結束後,就可以正式對外發布了。

  眾人紛紛發表意見看法。

  有說跟可以提前法院接洽,甚至可以派人全程追蹤法院整個辦桉流程。

  有人提議採訪幾個典型被告,以反面例子來達到威懾和普法的效果。

  鄭主任緩緩點頭。

  這些都沒問題,但距離他的預期還有很長的距離。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相貌清秀的青年舉了舉手說道:「鄭主任,龍城那次的普法宣傳之所以會取得那麼大的影響,我覺得一方面是因為桉子本身的特殊性決定的。」

  「但除此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姜白!」

  「姜白是最近逗音上很火的一個網紅,他主要人設是較真,通過法律途徑來維權,那次群體訴訟事件他就是原告。」

  「而且姜白視頻風格也非常適合普法。」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找他合作。」

  這個提議,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重視。

  鄭主任同樣如此。

  「你說的那個姜白我也有過一些了解,確實很適合跟我們合作進行普法,不過他遠在龍城,恐怕不太容易說服他大老遠跑一趟吧?」

  鄭主任提出疑慮。

  青年微微一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這次群體訴訟的原告的名字。」

  有個方臉中年說道:「這個我知道,叫姜晨,是榆縣人,最近這幾天網上罵他的很多……」

  「等等!」

  「姜晨,姜白,難道?」

  青年點點頭:「陳組長猜得不錯,姜晨和姜白是堂兄弟,這次姜晨之所以會鼓起勇氣進行這麼大規模的訴訟,肯定有姜白的支持和鼓勵。」

  「也就是說,姜白也算半個當事人,而且他現在就在榆縣老家。」

  「我相信,他應該不會拒絕跟我們合作的。」

  鄭主任眼睛一亮,當即拍板:「好,小杜,這事兒交給你負責。去跟姜白接觸一下,儘快達成合作共識,我們太安宣傳部門,這次也好好的亮亮相!」

  「是,主任!」

  小杜欣然領命。

  鄭主任又給其他人各自安排任務。

  跟姜白合作只是在發布視頻層面,可各種素材、表現形式等還得下功夫去準備。

  太安宣傳部門很快便忙碌起來。

  這波干好了,絕對名利雙收,所以全都幹勁十足。

  當天下午。

  姜白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方自稱太安宣傳部門的工作人員,叫杜興。

  來意嘛也很簡單,跟龍城宣傳部門一樣,想跟姜白展開合作,進行一次聯合普法宣傳工作。

  對此,姜白自無不可。

  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隨後雙方簡單互換了一下各自的想法和意見。

  至於更多細節,後續會慢慢完善。

  與此同時。

  法院開始陸續發出傳票,同時太安市局也開始出動。

  情節相對輕微的,法院直接送傳票過去就好了。

  可有些性質比較惡劣,情況比較複雜的,可就需要警察叔叔請回來先喝口茶了。

  比如三無帳號擁有者,比如帳號實際使用者和實名認證信息不是同一個人的,等等。

  ……

  林城。

  這座普通的二三線城市裡,一個普通的小區。

  「茜茜,你不是說回來要給媽媽表演才藝嗎,來吧,展示。」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坐在沙發上,輕輕揉了揉女兒茜茜的小腦袋瓜,笑盈盈的說道。

  她正是杜紅霞,圍脖帳號和公眾號「霞客姐姐」的所有者。

  在網上,她是無數人心目中的「鬥士」、「先鋒」。

  但是在生活中,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單親媽媽,跟女兒茜茜相依為命,過著簡單的生活。

  離異後,因為要照顧女兒,杜紅霞無法很好的兼顧工作,便從雜誌社辭職,琢磨著干起了自媒體。

  最早,她是以自己為原型,創作一些情感小故事,卻沒曾想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和共鳴。

  慢慢的,杜紅霞找到了「財富密碼」。

  她發現跟自己同病相憐,或者有類似想法的姐妹太多了,只要發點她們喜歡看的內容,就很容易漲粉漲關注。

  於是杜紅霞就專心做起了情感帳號。

  圍脖有幾十萬粉絲,威信公眾號也有幾萬的關注。

  不求大富大貴,至少家庭日常開銷不至於束手束腳,還能存點兒錢。

  這樣的生活還挺愜意的,要什麼男人,除了添堵屁用沒有。

  今天杜紅霞接了女兒放學,路上就聽女兒說回來後要給媽媽表演才藝。

  這不剛到家,就有點迫不及待了。

  「麻麻你坐好哦,今天老師教我們……」

  茜茜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一陣敲門聲響起。

  「來啦!」

  「茜茜稍等下哦,可能是媽媽買的菜送到了。」

  杜紅霞跟女兒說了聲,便去開門。

  結果門口並不是配送員,而是社區的劉大媽,以及幾個警察同志。

  「欸?劉大媽,您有什麼事兒嗎?這幾位是?」

  杜紅霞好奇的問道。

  劉大媽探頭往裡面看了眼,問道:「小杜啊,你女兒在家呢吧?」

  「啊,我剛從幼兒園接回來,茜茜惹禍了?」杜紅霞頓時緊張起來,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不是我說,茜茜還只是個孩子啊,這,沒必要跟一個孩子計較吧?」

  杜紅霞還以為是茜茜惹禍了。

  幾天前剛聽說小區一個孩子不小心把別人車劃了,雙方鬧得不可開交,聽說還要打官司啥的。

  杜紅霞聽說這事兒後,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小孩子嘛,難免淘氣一點,大人實在不應該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的。

  沒想到今天就有人因為這事兒找上自己家了。

  居然還報警!

  有病吧?

  李大媽並不知道這短短几秒鐘時間,杜紅霞就腦補了那麼多有的沒的。

  她擺擺手說道:「茜茜沒惹禍,她是個好孩子。」

  「那什麼,小杜啊,這幾位警察同志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你看……」

  李大媽只是不忍心當著孩子的面,讓警察把媽媽抓走。

  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必然會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她的意思是自己先幫著照顧一下茜茜,至少別讓她看到這一幕。

  這也是幾位警察同志的意思。

  我們國家的警察同志在執法的時候,大多數都會有些溫度的。

  如果家裡有老人或者小孩的話,方式會更加溫和一些。

  當然了,如果碰上刺兒頭,拒不配合,甚至拒捕襲警啥的,那沒什麼好說的,直接上警戒。

  銀手鐲一戴就老實了。

  警察和李大媽是好心,可杜紅霞卻完全不領情。

  主要是她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當即扯著嗓子大聲道:「什麼意思啊?李大媽,你跟我說清楚,這了解情況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犯法了?」

  「我是什麼人你是知道的,平時除了接送女兒上學,我基本都不出門,這怎麼突然就要找我了解情況啊?」

  杜紅霞神情非常激動。

  「麻麻,這些警察蜀黍是來抓你的嗎?」

  這時,小女孩兒茜茜跑了過來,躲在杜紅霞身後,探著個小腦袋,眼神怯怯的看著門外的人。

  李大媽微微彎腰,柔聲道:「茜茜乖,這幾位警察叔叔找你媽媽只是了解點情況,我們先進裡面去玩吧,不要打擾他們。」

  說完,她看了杜紅霞一眼。

  後者深吸一口氣,讓開門口。

  李大媽牽著茜茜的手走進房間。

  見孩子走遠,為首的警察看著杜紅霞道:「杜紅霞,身份證號XXX……是你沒錯吧?」

  「是我。」

  「你好,我們是木蘭派出所的,這是我的警號。」

  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著說道:「杜女士,我們現在依法傳喚你,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啥?」

  「不是,警察同志,你這搞錯了吧!」

  杜紅霞頓時瞪大了眼睛喊道:「我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單親媽媽,平時的生活就圍繞著我女兒轉呢,連出門都很少出門,怎麼還能犯法呢?」

  「你們肯定是弄錯了,肯定的!」

  為首警察澹澹的說道:「杜女士,請問圍脖帳號『霞客姐姐』和威信公眾號『霞客姐姐』是不是你的?」

  「嗯啊,是我的。」

  杜紅霞怔怔點頭,緊接著又問道:「警察同志,難道是我帳號違規了?可這也用不著驚動你們吧?」

  為首警察說道:「幾天前你是不是在這兩個平台上發表過一篇名為《XXX……》的文章?」

  杜紅霞頓時愣住。

  心裡咯噔一下。

  警察說的正是她針對姜晨那事兒寫的文章。

  就是這一篇文章,讓杜紅霞漲粉十幾萬,單日收入五位數!

  後來有個自稱是事件中男主角的人私聊她,說什麼這是個誤會,讓她刪除文章。

  可那時候文章還在盈利,杜紅霞怎麼可能捨得刪除。

  難道……

  杜紅霞悄悄咽了咽口水,問道:「警察同志,是因為誹謗罪要調查我嗎?」

  「原來你知道啊。」門口幾個警察都笑了。

  既然知道,為啥還要那麼做呢?

  「對方提起了刑事自訴,我們現在就是要帶你回去接受調查。」

  「杜女士,你現在可以聯繫你的親朋好友過來幫忙照看下孩子,也可以讓他們提前給你請律師。」

  聽到為首警察這番話,杜紅霞徹底慌了。

  「杜女士,我們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對你採取強制措施,你也不想被孩子看到自己的媽媽戴上手銬吧?」

  為首警察緊接著又道。

  「所以還請配合一下。」

  「咕都!」

  杜紅霞狠狠咽了下口水:「好,我跟你們走……」

  接著,她請居委會李大媽暫時幫忙照顧下孩子,然後便給母親打電話,讓她趕緊過來一趟。

  打完電話後,便跟著警察離開了。

  房間內。

  茜茜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問道:「李奶奶,警察蜀黍為什麼要抓媽媽呀?是媽媽做壞事了嗎?」

  李大媽輕聲道:「茜茜乖,你媽媽只是去協助調查,說不定晚上就回來了。」

  「哦哦……」

  茜茜點點頭。

  也不知道懂了沒有。

  ……

  與此同時。

  粵省,峽門市郊區,某出租屋內。

  這個出租屋,咋說呢,一個字形容:髒亂差!

  一邊牆角堆滿了吃過的泡麵桶、零食包裝袋、可樂罐子等。

  另一邊牆角則是堆積成山的外賣。

  地上還滿是菸頭。

  食物的腐臭味、泡麵味、煙味、汗臭味、腳臭味等混雜在一起,那威力真的,就算是鼻炎患者走進來都得當場去世。

  你得戴上防毒面具才敢踏足這片禁區。

  這樣的環境下,自然少不了各種蚊蟲,甚至還有那麼大個的蟑螂在爬來爬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垃圾堆,實際上這裡面是住人的。

  一個胖子光著膀子坐在電腦前,一邊摳腳,一邊用變聲器在聊天軟體上跟男性聊天,內容多少有些露骨了。

  他某個部位雖然擁有大多數女性朋友羨慕的規模,但確確實實是個男人。

  還是個差不多兩百斤的摳腳大漢。

  可他在網上卻把自己塑造成了年輕靚麗的女孩子,經常會在社交平台上發一些美美的照片,再配上諸如「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你是我窮極一生也沒做完的一場夢,而我是你一念之間刮過的那場風」、「一路上只有影子相伴,可影子還在笑我孤單」之類的傷感文桉。

  這個摳腳胖漢一個人同時在運營多個社交平台的多個帳號,而且這些帳號的實名認證信息全都不一樣。

  說白了,就是通過某些途徑買到了一些人的個人信息,然後用來註冊帳號,這樣可以在網上放開手腳,為所欲為。

  這人也是參與網暴姜晨的噴子之一。

  而且他還用好幾個帳號發表評論看法,刻意把這件事兒往性別對立上去引導。

  當警察上門找到這個人的時候,表情那叫一精彩。

  誰能想到擁有「萌萌兔」、「瑾色長安」、「柚花離海」等網絡帳號的人,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糙漢子。

  警察是捏著鼻子進房間把他帶走的。

  順便查了查他的電腦和手機,結果還有點意外發現。

  這哥們兒除了假扮女性在網上騙男人錢,以及發表一些極端言論扇風點火之外,他的帳戶里居然還經常會有海外資金流入!

  這屬於是啥呢,本來就想釣一條草魚,結果釣上來一條大白鯊。

  出警的同志們都咧嘴笑了,也不枉他們拼著生化中毒的風險來抓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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