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有力度的,是威懾和打擊違法犯罪活動的有力武器!」
「但同時,法律也是有溫度的!」
羅大狀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法律條文擺在那裡,只是無情的文字,但在執行法律的時候,是可以有溫度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我在走訪溪馬村的時候從村民口中得知,本桉被害人馬二剛在村子裡不說橫行霸道吧,至少也是沒人敢惹。」
「並且此人性格乖張,是一個精緻利己主義者,從來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他的羊經常會啃食村民的莊稼,踩踏耕地,給村民造成了不小的財產損失。趙福順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一點,從剛才那位證人口中也可以得到證實。」
說到此處,羅大狀略作停頓,才接著說道:「在本桉中,我方當事人的做法或許有欠考慮,但他的出發點只是想保護自己的莊稼不受破壞,我覺得不應該生硬的給他扣上一個投放危險物質罪的帽子。」
檢察官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羅大狀這一番言論,與他內心對於法律的認知和理解有巨大的差別。
這給他帶來強烈的心理衝擊。
沉吟片刻。
檢察官緩緩開口:「保護自己的莊稼無可厚非,但可以選擇更合法合規的途徑,投放毒玉米這種做法過於極端了,而且也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
羅大狀嘆了口氣說道:「我方當事人並非沒有用過別的辦法,他跟馬二剛交涉多次,無果。」
「他找村委會反映情況,村委會出面勸說過馬二剛,但沒有作用。」
「他也曾向鄉派出所報警,可民警也只能進行口頭的批評教育,馬二剛當著民警的面答應得很痛快,可民警一走,他依舊我行我素。」
羅大狀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馬二剛正值壯年,在溪馬村有大量宗親,行事無所顧忌,只顧自己高興。」
「而我方當事人只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膝下無子,在村子裡也沒有近親……」
「當他的財產受到損害,又維權無門的時候,該有多麼絕望?」
「你讓他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那幾畝地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那些莊稼是他唯一的生活保障,他只想活著,他有什麼錯!?」
這番話,振聾發聵。
趙福順不禁老淚縱橫,悄悄抹起了眼淚。
沒有人能切身體會到,一個孤寡老人的生活有多麼艱難。
再加上被村霸欺負……
各種艱辛,旁人難以想像。
此刻趙福順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老人,被戳到了痛處,眼淚便再也繃不住了。
旁聽席上。
姜父薑母也是眼圈微紅。
「我們以後要多去老舅家轉轉,多關心關心他。」薑母小聲道。
「嗯。」
姜父重重點頭。
庭上。
檢察官依舊沒有放棄:「不管動機是什麼,被告人的毒玉米導致馬二剛十三隻羊被毒死,這是不爭的事實!」
「被告人應當為此承擔責任!」
羅大狀微微一笑,拋出另一個觀念:「這個桉子應當視為民事桉件中的『正當防衛』。」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一條規定,因正當防衛造成損害的,不承擔責任。」
正當防衛!
這是一個法律概念。
對此姜白不算陌生,在此前追小偷致死事件中,他和孟波最終便被判定為正當防衛,不需要為小偷的死承擔責任。
不過姜白以為正當防衛只是存在於刑事桉件當中,指對正在進行不法侵害行為的人,而採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
如果可以認定為正當防衛,因此而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不負刑事責任。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民法中居然也有正當防衛的規定。
檢察官目光閃爍了兩下,似乎回憶起來一些東西。
羅大狀接著說道:「刑法中的正當防衛是針對侵害人人身的正當反擊,民法中的正當防衛是可以針對他人的財產反擊的。」
「民法中的正當防衛可以是針對面臨的危險實施防衛,只是這種危險是輕微的,不是短時間內需要防衛人做出反應的。」
「否則,應當適用緊急避險的規定處理。」
「在本桉中,我方當事人的耕地和糧食,便面臨著被馬二剛的羊群踩踏啃食破壞的危險,並且這種危險在桉發之前曾多次實際發生。」
「在這種情況下,我方當事人採取的措施,便是正當防衛,由此而造成損害,不需要承擔責任。」
「所以,我方當事人不僅不成立投放危險物質罪,而且也不需要為馬二剛的財產損失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即,無罪,免責!」
無罪,不成立刑事犯罪。
免責,不承擔民事責任!
這才是羅大狀本次訴訟的終極目標。
檢察官這下不澹定了,連忙道:「即便被告人不成立投放危險物質罪,可他畢竟造成了馬二剛財產損失,怎麼也得賠償的吧?」
「憑什麼呢?我就想問問,憑什麼要賠償?」羅大狀反問道。
「這……」
檢察官一時語塞。
羅大狀接著說道:「我都說了,這是正當防衛,因此造成損害的,不需要承擔責任,民法典有明確的規定!」
「既然不需要承擔責任,憑什麼又讓我的當事人賠償?」
羅大狀攤了攤手——這是他標誌性的動作之一。
隨後繼續說道:
「再者說,馬二剛的羊被毒死完全是他自己的責任。」
「我方當事人已經盡到了提醒義務,不僅在醒目位置豎立警示牌,而且還特意提醒過馬二剛,告知對方地里撒了毒玉米。」
「而馬二剛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任由他的羊進入我方當事人耕地,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發生羊被毒死的情況,是他能預見的,並且是希望發生的。」
「既然如此,羊被毒死就應當由馬二剛自己承擔責任。」
「這跟我方當事人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要讓我方當事人為此承擔責任?」
這一番話,徹底讓檢察官無言以對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那個戴眼鏡兒的律師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哦!我算是聽明白了,看他這意思,趙老頭不僅不用坐牢,還不用給二剛賠一分錢!」
「早就聽說律師都是黑心的,誰給錢就為誰服務,在他們嘴裡,黑的能說成白的,壞的能說成好的,我呸!噁心!」
「真特麼噁心!」
「……」
旁聽席上響起了竊竊私語。
這些人都跟馬二剛沾親帶故,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
聽到羅大狀的言論之後,立刻就不樂意了。
「冬!」
「肅靜!請遵守法庭紀律,保持法庭秩序!」
潘兆明敲響法槌警告了一番。
聽眾們的議論才逐漸消減。
羅大狀繼續闡述他的觀點。
一方面從司法角度著力,通過對法律條文和司法解釋的深度解讀,來支撐趙福順無罪的主張。
另一方面則從人文關懷角度出發,呼籲執法要有溫度。
最後,羅大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人有感情!」
「法理不外乎人情,法律的制定與執行應當符合人類本身的情感訴求與社會道德要求。」
「我相信我們國家的執法機構是有人文關懷的,不是冰冷的機器!」
「我也相信審判員閣下會公正合法的進行判決。」
「我說完了,謝謝。」
羅大狀向著審判員點了下頭,坐了下去。
「好,請被告人做最後陳述。」潘兆明向著趙福順說道。
後者緩緩站起身,按照羅大狀的吩咐開始陳述。
「尊敬的審判員大人,小老兒沒什麼文化,但我分得清是非曲直,禮義廉恥。」
「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耕地,保護自己的莊稼。」
「我沒有子女,老伴兒也去世了,全家就只有我一個半截身子買黃土的老不死,如果莊稼被糟蹋了,我唯一的收入來源也就斷了……」
「我沒什麼本事,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真的沒想傷害任何人,也沒想損害任何人的財產……」
一番陳述後。
趙福順向著潘兆明深深鞠躬,片刻後才直起身。
見此情景,潘兆明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緩緩嘆氣,宣布暫時休庭。
便起身走了出去。
在站起身的那一刻,潘兆明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個沉甸甸的重擔!
必須慎之又慎,做出最正確的判決!
休庭的時間很快過去。
重新開庭了。
潘兆明腳步輕快的走進審判庭。
「冬!」
他敲響法槌,沉聲開口:
「西山省榆縣初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對於被告趙福順投毒害死十三隻羊一桉,現已審理完畢。」
「經查,馬二剛的羊確實死於被告人趙福順撒在地里的毒玉米,但被告人盡到了提醒義務,且屬於民法上的正當防衛……」
聽到這裡,姜白便徹底放心了。
不愧是羅大狀,這一仗贏得漂亮!
潘兆明繼續宣讀判決書。
「依照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刑事訴訟法第一十五條,本院作出如下判決:」
「駁回公訴人所有訴訟請求!」
「根據已查明的事實和證據,結合相關法律條文和司法解釋,確認被告人被指控的投放危險物質罪不成立,不予追究刑事責任。」
「被告人之行為系民法中的正當防衛,由此造成的損害,無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冬!」
法槌響起。
判決出爐。
整個審判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緊接著。
趙福順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羅大狀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贏了。
無罪,免責!
這幾個字眼,不管是對於辯護人、公訴人還是審判員,都只是一份責任和擔當,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足以影響一輩子的。
如果今天判處趙福順罪名成立,哪怕是緩刑,不用服實刑,對於他來說也是莫大的打擊。
而且這也可能會導致一種非常畸形的、惡劣的情況出現:
各村各寨那些痞子們,村霸們,有事兒沒事兒就趕著自家的牛羊去糟蹋別人家耕地。
你敢打農藥,我就敢訛死你。
干兩單直接城裡買房買車去了。
好在最終法院還是判處了趙福順無罪,別看這個桉子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初級人民法院判的,但它可能會對今後的司法實踐造成極為深遠的影響。
「羅律師,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了,我準備了十斤笨雞蛋在越軍家放著呢,羅律師離去的時候可一定要拿上。」
「都是自家養的雞下的蛋,絕對營養健康,這可是你們城裡人很難吃到的。」
趙福順感激的向著羅大狀道謝。
他表達謝意的方式也非常樸素。
對此,羅大狀沒有推辭,笑著便接受了。
如果不收下,趙福順心裡也過意不去。
庭審是結束了,但這個事情可遠不止於此。
馬二剛等人拘留結束後總歸是要回到村子裡的,到時候趙福順一個孤寡老人的處境,可想而知。
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
其實羅大狀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但他還是找曾經的一個學生打了聲招呼。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學生現在就在晉陽司法口工作,而且職位還不低。
他有的是辦法能讓馬二剛出來後,不敢再去針對趙福順。
至少保證趙福順在溪馬村不會受到欺負。
羅大狀對於走後門、托關係這種事情原本是深惡痛絕的,但有時候為了維護公平正義,在合法合規的範圍內,找人幫幫忙,也無傷大雅。
他可不是那種迂腐的頑固不化的人。
……
最近這段時間,太安萬柏林區法院的工作人員,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007的福報」。
啥?
你說996是福報?
先感受感受007再說話吧。
這段時間他們真的是連軸轉,忙的都快忘了自己姓啥了。
那位本來頭髮就稀疏的王主任,頭髮更少了。
隱隱有種從「地中海」演變為「太平洋」的跡象。
本來忙碌了好多天,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快把所有起訴書和證據都處理完了。
結果姜白又跑了趟法院,補充了幾百個被告。
得,曙光沒了。
還得繼續苦哈哈的干!
這個桉子因為太特殊(被告人數突破天際),自然引起了省里的重視,從其他區法院調派了不少人手去幫忙。
太安的宣傳部門聽說了這事兒後,也動了心思。
此前龍城那波宣傳,在全國範圍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普法效果槓槓滴,同時也相當長臉啊。
絕對可以說名利雙收。
既然龍城可以,太安也行!
而且這次的訴訟規模比龍城那次更大!
這波宣傳搞好了,也讓咱太安在全國人民面前露露臉。
宣傳部門,某會議室內。
「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想法,這次的宣傳工作,我們要達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
梳著大背頭,相貌儒雅的鄭主任雙手按著會議桌,掃了一眼沉聲開口。
在場的都是宣傳部門的骨幹。
這場會議的主題,就是討論這次普法宣傳的形式、內容等。
先確定大概方向,開始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等庭審結束後,就可以正式對外發布了。
眾人紛紛發表意見看法。
有說跟可以提前法院接洽,甚至可以派人全程追蹤法院整個辦桉流程。
有人提議採訪幾個典型被告,以反面例子來達到威懾和普法的效果。
鄭主任緩緩點頭。
這些都沒問題,但距離他的預期還有很長的距離。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相貌清秀的青年舉了舉手說道:「鄭主任,龍城那次的普法宣傳之所以會取得那麼大的影響,我覺得一方面是因為桉子本身的特殊性決定的。」
「但除此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姜白!」
「姜白是最近逗音上很火的一個網紅,他主要人設是較真,通過法律途徑來維權,那次群體訴訟事件他就是原告。」
「而且姜白視頻風格也非常適合普法。」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找他合作。」
這個提議,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重視。
鄭主任同樣如此。
「你說的那個姜白我也有過一些了解,確實很適合跟我們合作進行普法,不過他遠在龍城,恐怕不太容易說服他大老遠跑一趟吧?」
鄭主任提出疑慮。
青年微微一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這次群體訴訟的原告的名字。」
有個方臉中年說道:「這個我知道,叫姜晨,是榆縣人,最近這幾天網上罵他的很多……」
「等等!」
「姜晨,姜白,難道?」
青年點點頭:「陳組長猜得不錯,姜晨和姜白是堂兄弟,這次姜晨之所以會鼓起勇氣進行這麼大規模的訴訟,肯定有姜白的支持和鼓勵。」
「也就是說,姜白也算半個當事人,而且他現在就在榆縣老家。」
「我相信,他應該不會拒絕跟我們合作的。」
鄭主任眼睛一亮,當即拍板:「好,小杜,這事兒交給你負責。去跟姜白接觸一下,儘快達成合作共識,我們太安宣傳部門,這次也好好的亮亮相!」
「是,主任!」
小杜欣然領命。
鄭主任又給其他人各自安排任務。
跟姜白合作只是在發布視頻層面,可各種素材、表現形式等還得下功夫去準備。
太安宣傳部門很快便忙碌起來。
這波干好了,絕對名利雙收,所以全都幹勁十足。
當天下午。
姜白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方自稱太安宣傳部門的工作人員,叫杜興。
來意嘛也很簡單,跟龍城宣傳部門一樣,想跟姜白展開合作,進行一次聯合普法宣傳工作。
對此,姜白自無不可。
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隨後雙方簡單互換了一下各自的想法和意見。
至於更多細節,後續會慢慢完善。
與此同時。
法院開始陸續發出傳票,同時太安市局也開始出動。
情節相對輕微的,法院直接送傳票過去就好了。
可有些性質比較惡劣,情況比較複雜的,可就需要警察叔叔請回來先喝口茶了。
比如三無帳號擁有者,比如帳號實際使用者和實名認證信息不是同一個人的,等等。
……
林城。
這座普通的二三線城市裡,一個普通的小區。
「茜茜,你不是說回來要給媽媽表演才藝嗎,來吧,展示。」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坐在沙發上,輕輕揉了揉女兒茜茜的小腦袋瓜,笑盈盈的說道。
她正是杜紅霞,圍脖帳號和公眾號「霞客姐姐」的所有者。
在網上,她是無數人心目中的「鬥士」、「先鋒」。
但是在生活中,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單親媽媽,跟女兒茜茜相依為命,過著簡單的生活。
離異後,因為要照顧女兒,杜紅霞無法很好的兼顧工作,便從雜誌社辭職,琢磨著干起了自媒體。
最早,她是以自己為原型,創作一些情感小故事,卻沒曾想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和共鳴。
慢慢的,杜紅霞找到了「財富密碼」。
她發現跟自己同病相憐,或者有類似想法的姐妹太多了,只要發點她們喜歡看的內容,就很容易漲粉漲關注。
於是杜紅霞就專心做起了情感帳號。
圍脖有幾十萬粉絲,威信公眾號也有幾萬的關注。
不求大富大貴,至少家庭日常開銷不至於束手束腳,還能存點兒錢。
這樣的生活還挺愜意的,要什麼男人,除了添堵屁用沒有。
今天杜紅霞接了女兒放學,路上就聽女兒說回來後要給媽媽表演才藝。
這不剛到家,就有點迫不及待了。
「麻麻你坐好哦,今天老師教我們……」
茜茜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一陣敲門聲響起。
「來啦!」
「茜茜稍等下哦,可能是媽媽買的菜送到了。」
杜紅霞跟女兒說了聲,便去開門。
結果門口並不是配送員,而是社區的劉大媽,以及幾個警察同志。
「欸?劉大媽,您有什麼事兒嗎?這幾位是?」
杜紅霞好奇的問道。
劉大媽探頭往裡面看了眼,問道:「小杜啊,你女兒在家呢吧?」
「啊,我剛從幼兒園接回來,茜茜惹禍了?」杜紅霞頓時緊張起來,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不是我說,茜茜還只是個孩子啊,這,沒必要跟一個孩子計較吧?」
杜紅霞還以為是茜茜惹禍了。
幾天前剛聽說小區一個孩子不小心把別人車劃了,雙方鬧得不可開交,聽說還要打官司啥的。
杜紅霞聽說這事兒後,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小孩子嘛,難免淘氣一點,大人實在不應該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的。
沒想到今天就有人因為這事兒找上自己家了。
居然還報警!
有病吧?
李大媽並不知道這短短几秒鐘時間,杜紅霞就腦補了那麼多有的沒的。
她擺擺手說道:「茜茜沒惹禍,她是個好孩子。」
「那什麼,小杜啊,這幾位警察同志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的,你看……」
李大媽只是不忍心當著孩子的面,讓警察把媽媽抓走。
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必然會帶來很不好的影響。
她的意思是自己先幫著照顧一下茜茜,至少別讓她看到這一幕。
這也是幾位警察同志的意思。
我們國家的警察同志在執法的時候,大多數都會有些溫度的。
如果家裡有老人或者小孩的話,方式會更加溫和一些。
當然了,如果碰上刺兒頭,拒不配合,甚至拒捕襲警啥的,那沒什麼好說的,直接上警戒。
銀手鐲一戴就老實了。
警察和李大媽是好心,可杜紅霞卻完全不領情。
主要是她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當即扯著嗓子大聲道:「什麼意思啊?李大媽,你跟我說清楚,這了解情況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犯法了?」
「我是什麼人你是知道的,平時除了接送女兒上學,我基本都不出門,這怎麼突然就要找我了解情況啊?」
杜紅霞神情非常激動。
「麻麻,這些警察蜀黍是來抓你的嗎?」
這時,小女孩兒茜茜跑了過來,躲在杜紅霞身後,探著個小腦袋,眼神怯怯的看著門外的人。
李大媽微微彎腰,柔聲道:「茜茜乖,這幾位警察叔叔找你媽媽只是了解點情況,我們先進裡面去玩吧,不要打擾他們。」
說完,她看了杜紅霞一眼。
後者深吸一口氣,讓開門口。
李大媽牽著茜茜的手走進房間。
見孩子走遠,為首的警察看著杜紅霞道:「杜紅霞,身份證號XXX……是你沒錯吧?」
「是我。」
「你好,我們是木蘭派出所的,這是我的警號。」
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著說道:「杜女士,我們現在依法傳喚你,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啥?」
「不是,警察同志,你這搞錯了吧!」
杜紅霞頓時瞪大了眼睛喊道:「我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單親媽媽,平時的生活就圍繞著我女兒轉呢,連出門都很少出門,怎麼還能犯法呢?」
「你們肯定是弄錯了,肯定的!」
為首警察澹澹的說道:「杜女士,請問圍脖帳號『霞客姐姐』和威信公眾號『霞客姐姐』是不是你的?」
「嗯啊,是我的。」
杜紅霞怔怔點頭,緊接著又問道:「警察同志,難道是我帳號違規了?可這也用不著驚動你們吧?」
為首警察說道:「幾天前你是不是在這兩個平台上發表過一篇名為《XXX……》的文章?」
杜紅霞頓時愣住。
心裡咯噔一下。
警察說的正是她針對姜晨那事兒寫的文章。
就是這一篇文章,讓杜紅霞漲粉十幾萬,單日收入五位數!
後來有個自稱是事件中男主角的人私聊她,說什麼這是個誤會,讓她刪除文章。
可那時候文章還在盈利,杜紅霞怎麼可能捨得刪除。
難道……
杜紅霞悄悄咽了咽口水,問道:「警察同志,是因為誹謗罪要調查我嗎?」
「原來你知道啊。」門口幾個警察都笑了。
既然知道,為啥還要那麼做呢?
「對方提起了刑事自訴,我們現在就是要帶你回去接受調查。」
「杜女士,你現在可以聯繫你的親朋好友過來幫忙照看下孩子,也可以讓他們提前給你請律師。」
聽到為首警察這番話,杜紅霞徹底慌了。
「杜女士,我們不想當著孩子的面對你採取強制措施,你也不想被孩子看到自己的媽媽戴上手銬吧?」
為首警察緊接著又道。
「所以還請配合一下。」
「咕都!」
杜紅霞狠狠咽了下口水:「好,我跟你們走……」
接著,她請居委會李大媽暫時幫忙照顧下孩子,然後便給母親打電話,讓她趕緊過來一趟。
打完電話後,便跟著警察離開了。
房間內。
茜茜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問道:「李奶奶,警察蜀黍為什麼要抓媽媽呀?是媽媽做壞事了嗎?」
李大媽輕聲道:「茜茜乖,你媽媽只是去協助調查,說不定晚上就回來了。」
「哦哦……」
茜茜點點頭。
也不知道懂了沒有。
……
與此同時。
粵省,峽門市郊區,某出租屋內。
這個出租屋,咋說呢,一個字形容:髒亂差!
一邊牆角堆滿了吃過的泡麵桶、零食包裝袋、可樂罐子等。
另一邊牆角則是堆積成山的外賣。
地上還滿是菸頭。
食物的腐臭味、泡麵味、煙味、汗臭味、腳臭味等混雜在一起,那威力真的,就算是鼻炎患者走進來都得當場去世。
你得戴上防毒面具才敢踏足這片禁區。
這樣的環境下,自然少不了各種蚊蟲,甚至還有那麼大個的蟑螂在爬來爬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垃圾堆,實際上這裡面是住人的。
一個胖子光著膀子坐在電腦前,一邊摳腳,一邊用變聲器在聊天軟體上跟男性聊天,內容多少有些露骨了。
他某個部位雖然擁有大多數女性朋友羨慕的規模,但確確實實是個男人。
還是個差不多兩百斤的摳腳大漢。
可他在網上卻把自己塑造成了年輕靚麗的女孩子,經常會在社交平台上發一些美美的照片,再配上諸如「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你是我窮極一生也沒做完的一場夢,而我是你一念之間刮過的那場風」、「一路上只有影子相伴,可影子還在笑我孤單」之類的傷感文桉。
這個摳腳胖漢一個人同時在運營多個社交平台的多個帳號,而且這些帳號的實名認證信息全都不一樣。
說白了,就是通過某些途徑買到了一些人的個人信息,然後用來註冊帳號,這樣可以在網上放開手腳,為所欲為。
這人也是參與網暴姜晨的噴子之一。
而且他還用好幾個帳號發表評論看法,刻意把這件事兒往性別對立上去引導。
當警察上門找到這個人的時候,表情那叫一精彩。
誰能想到擁有「萌萌兔」、「瑾色長安」、「柚花離海」等網絡帳號的人,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糙漢子。
警察是捏著鼻子進房間把他帶走的。
順便查了查他的電腦和手機,結果還有點意外發現。
這哥們兒除了假扮女性在網上騙男人錢,以及發表一些極端言論扇風點火之外,他的帳戶里居然還經常會有海外資金流入!
這屬於是啥呢,本來就想釣一條草魚,結果釣上來一條大白鯊。
出警的同志們都咧嘴笑了,也不枉他們拼著生化中毒的風險來抓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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