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裕王府,觀瀾閣。
魏懷琛面色蒼白,一個多月的時間,以往的腰帶就已經鬆了許多。
暴瘦得不成樣子。
向福端著藥進來,看見魏懷琛虛弱地躺在床上,往日裡意氣風發的王爺,如今卻成了這副樣子。
他不由得心中有些發酸。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王爺會這麼在意一個小丫鬟。
不止他不知道,蔣太妃也不知道。
蔣太妃知道魏懷琛病了,來過一回,說了一大堆話,原想著魏懷琛就是一時想不開。
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了,人還病著。
這回輪到她急火了,她腳步很急地走進裕王府。
一路上看什麼都不順眼,連天邊飛過的燕子都被她罵了幾嘴。
她一進門就聽見魏懷琛又在發火了:「夏蓮衣呢!這麼久了都找不到!」
蔣太妃氣上心頭,舌頭戳了一下腮幫子,深吸一口氣,怒吼道:「你怎麼又在提那個賤人!不就是個奴才,你這個王爺當得也太沒分寸了吧!」
「你這樣子會被別人恥笑的,把本宮和你的面子往哪擱。」
魏懷琛看見蔣太妃來了,心底一陣煩躁,但想想又覺得自己太不孝了。
這可是他的母親,他耐著性子說道:「母妃,夏蓮衣……夏蓮衣她不一樣。」
蔣太妃火氣更甚:「怎麼不一樣了?她是長了三隻眼睛八條腿啊?」
魏懷琛見蔣太妃咄咄逼人,忍不住回懟道:「反正就是不一樣。」
蔣太妃被他的態度搞懵了。
以前她的琛兒可不會這樣子頂嘴的,肯定是被那個狐媚子帶壞了!
她不允許有人比她和琛兒的關係更親密。
她生氣地扭了旁邊的宮女胳膊一把,宮女疼得直叫嚷。
她大聲指責:「琛兒,你別被豬油蒙心了,你別忘了,母妃以前也是吃過這種虧的!」
「之前的花巧,不就是本宮最信任的大宮女嗎?你看,怎麼的了?勾引了你父皇,還被封了貴人!」
「威脅到了本宮的位置,你知道吧!」
魏懷琛眉目間黑壓壓的,弱弱回道:「那花太嬪不一直癸水未淨沒侍寢過嗎?母妃還記仇呢?」
「而且她未有子嗣,在父皇駕崩後已經被趕出宮了。」
蔣太妃聽完呼吸急促,惡狠狠罵道:「那是她人賤命賤,活該的!」
蔣太妃的胸膛因為發怒而劇烈起伏著,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魏懷琛此時卻若有所思。
他小的時候,母妃忙著爭寵,自己都是在花太嬪懷裡長大的。
後來在他四歲時,父皇就看上了花太嬪。
他有段時間捨不得花太嬪,就經常偷偷溜去找她。
有一次,碰巧看見花太嬪把太醫開的治癸水的藥往花盆裡倒。
如果花太嬪真的有意勾引父皇。
怎麼可能留著自己癸水未淨的問題不醫治。
可能對於花太嬪來說,出宮才是她最想要的。
就和夏蓮衣一樣……
蔣太妃還不死心,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語氣帶著哭意,繼續說道:「你可是個身份尊貴的王爺,要什么女人沒有啊?」
「你這樣子要把母妃急死啊!」
魏懷琛卻在心裡自嘲,他都這麼尊貴了,連想寵愛一個丫鬟的資格都沒有嗎?
母妃也說了就一個小丫鬟,不在意的話為什麼老是在他面前提醒他不要來往。
魏懷琛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母妃說的話也不對,如果他一開始沒有聽母妃的,而是從小到大與那個小丫鬟好好相處,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蔣太妃見魏懷琛如此頹廢,對著他大罵了一場,可是魏懷琛卻沒有半點反應。
她便又罵夏蓮衣看著變老實了,其實就是騙人的,就是小狐狸精長成了大狐狸精。
罵到最後,連先皇和先皇寵愛的嬪妃也不放過。
但魏懷琛還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看她。
這時,下人來報:「太妃,王爺,定遠侯府的大公子來了。」
蔣太妃正煩呢,終於來了個人可以給她下下火:「快叫進來。」
蔣清祈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見蔣太妃,假裝不知道:「哎呀,太妃也在啊,小侄不知道,打擾你們母子相聚了。」
其實他是故意挑這個時候來的,現在事態嚴峻,大理寺已經三天兩頭地來他家了。
他是特意來求求蔣太妃的。
蔣太妃面上不虞:「你來得正好,還不快來勸勸琛兒,他都為了一個奴才著魔了。」
蔣清祈連忙上前,看著魏懷琛這樣,假裝心疼,勸道:「懷琛,你這又是何苦呢,不就是……」
這話聽得魏懷琛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丫鬟,丫鬟,就會說這兩個字!
他打斷道:「清祈哥還說我呢,你不也為了憐莘表嫂和親弟弟翻臉了。」
蔣清祈還說他,這裡就他最沒資格。
這下蔣清祈被堵住了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蔣太妃撇了撇嘴,心裡不屑,嫌棄道:「你們男人就喜歡狐媚子,對了,你家的狐媚子呢?王爺生病了也不來看望一下?」
「太不懂規矩了,回去就休了她。」
蔣清祈弱弱地回道:「憐莘沒空,她在渝州的外祖父病了,前幾日就回家去探望了。」
蔣太妃怒火轉移到了周憐莘的身上:「這女人嫁了人還不安分,天天往外跑,你小心她在外面找野男人。」
蔣清祈被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卻不敢還嘴,只能默默挨罵。
只求等蔣太妃氣消以後,幫他渡過難關。
眾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周憐莘竟然是在去江南的馬車上……
——
第二日,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外面狂風大作,呼呼地響,像是要吃人。
不過這飯還是要吃的,夏蓮衣裹緊棉衣,忍著要凍僵的寒意來到了廚房,她迅速地把火一生,這廚房便暖烘烘的了,沒有那麼的磨人。
蔣清曲往外一看,發現煙囪冒煙了,就知道夏蓮衣要做飯了。
他也來到了廚房:「今天吃什麼啊?」
夏蓮衣想了想:「就炒個酸菜土豆絲吧,再來個辣椒小炒肉,煮個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