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結局(下)

  小女孩的父親壯起膽子上前,探了一下魏懷琛的鼻息:「是真的死了。」

  小女孩忍不住,「哇」了一聲哭了出來。

  小女孩的哥哥連忙把她抱在懷裡,安慰道:「囡囡別哭了。」

  小女孩的父親說道:「那就埋了吧,怎麼說都是救了囡囡一命。」

  兩個人就這樣背上了魏懷琛的屍體離開了京城,找了個地方立了個無名孤墳。

  這邊,隨著嗩吶吹著哀樂響起,也徹徹底底震碎了蔣清曲最後的希望。

  夏蓮衣與余令舟已經「死無全屍」,只能立衣冠冢。

  余母由於「悲傷過度」也病倒了,無法外出。

  只有餘序秋強忍著難過,在這裡操辦著葬禮。

  直至余序秋抱出兩個靈牌的時候,蔣清曲還沒回過神來。

  巨大的悲傷已經讓他腦子一片空白了。

  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夏蓮衣已經不在人世,無法再見到的這件事。

  這比叫他上刀山下火海還難。

  直至余序秋準備緩慢離開,他才一把搶過夏蓮衣的靈牌抱在懷裡,嘴裡不停地呢喃著:「蓮衣,我不允許你死!」

  「你還沒原諒我呢!」

  「你不能離開我啊!」

  明明自己已經放她走了,明明自己最後的奢望也只是想偶爾知道她的消息或者見上一面。

  明明就只是這點小事,為什麼現在都無法實現了。

  「蓮衣,我不允許你死啊!」

  他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以往點點滴滴的美好回憶如今全是對著他的利刃。

  把他的心紮成了篩子,悲傷化成水,四面八方無死角地灌了進去。

  他難受極了,恨不得立馬把心掏出來扔掉。

  余序秋站在一旁,搶也搶不過,只好勸道:「定遠侯,嫂嫂已經走了……你還是讓她入土為安吧……」

  蔣清曲只是喊道:「我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蓮衣沒有死!」

  「她沒有死!」

  余序秋面上不顯,但心裡有些慌亂,這蔣清曲是知道了什麼嗎?

  怎麼會這麼篤定?

  蔣清曲打算把夏蓮衣的靈牌給抱走:「蓮衣沒有死,我不信!」

  他不允許蓮衣下葬,他也不相信蓮衣死了。

  他「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旁邊的暮山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侯爺,我們回去吧,而且夫人要是沒死的話,這個靈牌也沒用啊。」

  「這可是皇上下令要下葬的,我們先回去,找夫人的事從長計議好嗎?」

  這下蔣清曲才如夢方醒般:「對的,我們找,就算把地都給翻過來都要找!」

  暮山連忙把令牌從蔣清曲懷裡抽出來,還給了余序秋:「小余公子,麻煩你了。」

  說完,他就把已經意識不清醒的蔣清曲帶了回去。

  蔣清曲才剛出余府就又吐了幾口鮮血:「暮山,快準備人馬,我們去找蓮衣……我們……」

  但是要去哪找呢?

  他有些迷茫,但找蓮衣已經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了。

  不管去哪,就算是行屍走肉一般,他也要找……

  五年後,一個風景秀麗的山頭。

  一群「村民」在耕種勞作,看起來與普通村莊沒有區別,就是個遠離塵囂的地方。

  一個小木屋裡,夏蓮衣如同往常一樣,拿起煮好的草藥倒進藥罐里,再搬到房間的浴桶旁倒下去。

  一罐又一罐的湯藥混合著冷水「嘩啦」入桶。

  夏蓮衣伸手覺得溫度適宜以後才把余令舟給抱了下去。

  余令舟昏迷已久,平常只靠打成糊糊的食物直接倒入喉嚨里,才能入胃,身體瘦得可憐。

  夏蓮衣經過多年的鍛鍊,已經可以輕輕鬆鬆抱起他了。

  她看著余令舟消瘦,白皙得詭異的身體,眼裡全是心疼。

  泡了好一個時辰以後,再把他抱出來,

  等下再接著泡,要不泡太久,余令舟的身子都要泡發了。

  她細細地拿著面巾替他擦拭身體,替他按摩肌肉,防止肌肉萎縮。

  接著放在輪椅上,推出去曬會兒太陽。

  太陽灑落著暖和的光,她給余令舟梳著長發,再挽起來。

  余令舟就像一個睡著了的人,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溫柔的眉眼已經五年沒有睜開了。

  這些日子,夏蓮衣都是一個人獨自度過的。

  平日裡照顧余令舟的這些事情都是夏蓮衣自己做的,只有這樣子她才安心一些。

  日復一日的等待已經是她的家常便飯了。

  不過幸好這種日子平穩又安靜,她每日就重複著照顧余令舟,看一會書,再吃飯的生活。

  只有時間充實了,她才不會被恐慌和寂寞蓋過。

  此時,一個「村民」把信拿了過來,說道:「夫人,李五公子又來信了。」

  夏蓮衣接過,拆了信封,把信拿了出來。

  李五的信總是來得特別頻繁,可能是怕夏蓮衣一個人撐不下去,每次都找些有趣的事情給她寄來。

  信上還是說著余母和余序秋都還好,這些時間做了什麼,魏暮言做上了皇帝以後怎麼樣怎麼樣了。

  不過今日卻有了不同。

  夏蓮衣眼裡冒出了欣喜:「序秋都要定親了?想要我們回去參加婚宴。」

  她沒想到,記憶里的那個小孩都已經到了要成親的時候了。

  而且序秋還說了,要是回京就告訴他,他會把他們安排好的,絕對不會讓人知道的。

  夏蓮衣很欣慰,這幾年,序秋已經長成可靠的大人了。

  她對著「村民」說道:「麻煩你幫我給序秋回信,告訴他等到相公醒了,我們就回去。」

  但她也不知道她的丈夫什麼時候可以醒。

  「村民」走後,夏蓮衣蹲下身子,溫柔認真地看著余令舟蒼白的臉龐。

  想著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替他補補,都瘦成什麼樣了。

  她把腦袋枕在他的膝蓋上,拉起余令舟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上,感受著他的溫暖。

  她輕聲嘟囔著:「相公,你該醒了。」

  「五年了,我好想你啊。」

  這個時候,輪椅上的人手動了一下,習慣性地撫摸著夏蓮衣的秀髮。

  這一舉動被夏蓮衣敏銳地發覺到了。

  她抬頭,下一秒,那個沉睡已久的人終於睜開了雙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