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桌子上除了蔣清曲以外,其他人的情緒就更低沉了。
看樣子是蔣太妃不願意幫忙了。
這個時候,定遠侯想起了蔣太妃的叮囑,打量了一下周憐莘:「憐莘,也不是父親故意催你,但是你已經嫁進來一年多了,怎麼肚子還沒點消息。」
「要抓緊了,你年紀也不小了……」
這段話讓蔣清祈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拼命忍住自己的戾氣。
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又被踐踏了一次。
周憐莘沒想到會被定遠侯這樣子數落,一時臉上掛不住:「懷不上又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蔣清祈在桌子下拍了一巴掌。
又看見蔣清祈陰沉的眼神,她才憤憤不平地停下。
可是定遠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顧自地說道:「實在不行,給清祈納個妾吧。」
蔣清祈瞳孔顫抖,這怎麼行,這樣子自己的秘密不就又多幾個人知道了?
他連忙說道:「父親,兒子這一輩子就娶憐莘一個人了。」
說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都會以為蔣清祈愛周憐莘入骨了。
定遠侯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己這個大兒子怎麼這麼死板,就跟他死去的親娘一樣。
當年要不是蔣清祈的母親非要來逼自己認回他們,也不會讓俞氏知道。
為了不和俞氏合離,保住地位,他才把俞氏毒死了……
就連自己岳父的乾兒子江古辭的功績都被自己偷偷搶了,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這個大兒子太沒有魄力了!
他有些氣憤,但又不好怪自己的兒子,只好對著周憐莘發火:「清祈對你這麼好,你還不趕緊在你家的醫館裡拿些補藥給他補補?你看他現在身體虛弱成什麼樣子了。」
周憐莘暗自叫苦,這些年給蔣清祈的藥材還少嗎?
一點用都沒有!
她只好說道:「現在周家醫館的補身子的藥材都給裕王府買走了呢。」
「兒媳也是有心無力。」
定遠侯大驚:「裕王府?琛兒怎麼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知道不是魏懷琛出事了,要不蔣太妃現在就已經把天給掀了。
蔣清曲也與他想到一塊去了。
他神色有些呆滯。
不是魏懷琛自己的話?那在裕王府還有魏懷琛在意的人嗎?
不會是那個小丫鬟吧!
蔣清曲假裝不在意地問道:「表兄府上怎麼了嗎?」
他強忍著聲音的顫抖,生怕被別人聽出破綻。
周憐莘說道:「好像是補血養身那種,反正我聽說應該是哪位女子小產了吧。」
接著她又假裝不經意地說道:「反正不是裕王妃。」
她本意是暗示蔣清曲,她的供詞還有用。
但這些話就如晴天霹靂一樣,把蔣清曲的心劈開了一個洞!
小產?
誰小產了?
不會是小丫鬟吧!
難道是那一晚?
那他的孩子沒了?
一連串的疑問把他自己都打懵了。
蔣清曲渾渾噩噩地飯也吃不下,他突然站起身來。
定遠侯被嚇了一跳:「不好好吃飯,又整什麼么蛾子啊!」
蔣清曲沒理他,只是徑直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怕他再待多一秒,自己就要掩蓋不住崩潰了。
深夜,蔣清曲的房間燈亮了一夜。
他也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他臉色灰白,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一個晚上,精神氣就像被吸乾了,形如枯槁,老上了好幾歲。
他的眼睛發紅,眼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片刺目的鮮血。
那樣多的血,源源不斷地從小丫鬟的身下流出來,沒個休止。
「啪——」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把自己的嘴角都扇破了。
他都做了什麼啊!
是他害死了他跟夏蓮衣的孩子!
蔣清曲恨不得回到與夏蓮衣相識之前,掐死那個做出威逼夏蓮衣行為的自己。
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他一開始就不會把她拉入這一切的災禍之中。
他心中無限懊悔,可是時間不會倒轉了。
蔣清曲臉上看不清表情,整個人都被低沉,不安,悔恨的複雜氣壓籠罩著。
——
第二日,夏蓮衣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魏懷琛居然守在她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她睜開眼睛,一句話也沒說,假裝很難受。
不哭不笑,只呆呆地躺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床頂。
魏懷琛一臉驚喜:「蓮兒你醒了,可還有哪兒不舒服的地方嗎?」
隨後,他在心裡唾棄了自己一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問這種問題。
夏蓮衣仍然沒有理他。
魏懷琛看見夏蓮衣空洞的表情,心裡直發澀。
只不過夏蓮衣演得有些無聊得緊,就只能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
她想支開魏懷琛,好等下看會兒書:「王爺,我想自己靜靜……」
沒想到這回魏懷琛這麼聽話:「好……」
他自認為是夏蓮衣還恨著他,不願意見他。
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這麼手足無措。
夏蓮衣倒是有些驚訝,這魏懷琛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會聽得進去自己的話?
她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卻有著窗戶打開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蔣清曲突然從窗戶爬了進來!
「江雪!」她驚呼一聲,但是江雪沒進來。
即刻,她被蔣清曲捂住了嘴巴。
她心下猜想萬千,江雪是蔣清曲的人?
不可能啊,現在魏懷琛身邊的人祖上三代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那江雪被打暈了!
蔣清曲面容憔悴,眼裡布滿血絲:「孩子……孩子……真的沒了?」
他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夏蓮衣一聽,頓了頓,心裡煩悶了幾分。
她怎麼可能還不明白,當時她喝的避子湯肯定是假的。
要不蔣清曲怎麼會認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真的!
真好啊,把自己算計到了這種程度。
夏蓮衣氣得掙扎開來,蔣清曲卻把她摟得很緊:「給我……給我抱抱好嗎?就一會兒,我就走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哀求:「我以後不會再強迫你了,你願意做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