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開天闢地

  天色微亮,景寧縣也終於到了。

  崔氏祖宅的管事李玉早早就在路口等著,一看到掛著景寧伯府牌子的馬車,立馬過來迎接,他知道主子們急著趕回祖宅,並沒有過多地廢話,而是一路隨行,不停地講述著族裡的情況。

  很快就回到了族裡。

  崔氏祖宅原本是前朝的景寧王府,是宣武帝賜作景寧伯府的,因為京城有了宅子,崔維楨便改建成景寧崔氏的祖宅。

  崔維楨一家子定居京城,祖宅屬於宗主的正房空置下來,六房崔世輝作為代族長,與家眷住在偏院,平日裡協理族裡大小事務。

  其他崔氏族人與崔維楨不同支,並沒有像崔世輝一樣住進祖宅來,只是伴隨而居,今天要要宗祠祭祖,他們早早就來到祖宅了。

  崔世輝和柳氏親自在府門口迎接,崔維楨和葉蓁蓁急忙下馬迎了上去:「六叔,六嬸,怎麼是你們在此迎接?太折煞我們了,都是自家人,只叫下人等著便是了。」

  「無礙,有下人通報,我們也是剛出來而已。」

  崔世輝和柳氏並沒有以輩分壓人的意思,畢竟論起嫡庶,六房是庶出,全憑侄子的倚重才有如今的地位,他們並不是拎不清的。

  無論是從嫡庶、情分還是身份來講,他和妻子親自來迎接宗主和夫人,都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時崔大娘在崔執端和崔執明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六房夫婦倆連忙過去見禮:「五嫂,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崔大娘不喜歡崔氏族人,六房是例外。

  她握住柳氏的手,感激道:「我哪裡辛苦?不過是坐一趟車罷了,你們要操持一大家子,這才是辛苦。特別是五弟妹你,又要在京城替十二娘相看婆家,又要處理族裡的大小事務,倒是我們躲懶了。」

  柳氏是半月前與女兒回來景寧縣的,這半個月累是累,但當家做主的感覺真的很不賴,以前在清河只能被大嫂管束,屋裡添置點什麼東西都要看人臉色,如今她相當於半個宗婦,不知有多自由,累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五嫂,您這話就太見外了,你們在京城為崔氏打拼,我們沒什麼能力,只需幫忙管好族裡雜事就是了,這些並不值當些什麼,你們才是真正的累。」

  要是真要客氣起來,這一早上都不夠妯娌倆客氣的。

  葉蓁蓁一左一右挽住了她們的手,笑道:「娘,六嬸,咱們回屋裡聊去,外頭太冷了。」

  「看我,看到你們回府就關顧著高興了。快進去吃些東西,你們早早就趕路,怕是連早膳都沒能好好吃。」

  可不是麼,早上只是草草地吃了些東西填肚子罷了,這一個時辰下來,早就飢腸轆轆了。

  葉蓁蓁無暇照理孩子,崔維楨一手牽著一個,帶著他們一塊兒去了五房所在的正院。

  正院有五房的下人留守,今天主子要回來,她們早就把里里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熱水早膳什麼的都準備得妥妥噹噹,伺候起來與京城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柳氏便贊:「秋霜到底是五嫂的舊仆,能力非同一般,把正院的里里外外打理得妥妥噹噹,壓根兒就不需要我操心。」

  正在伺候的秋霜連忙福身行禮:「六夫人謬讚了,奴婢只是個下人,許多事多有不足,有賴六夫人的指點,奴婢才不辜負主子們的囑託。」

  確實如此,秋霜有能力不假,但柳氏的看護有加也是真的,單憑秋霜一個下人,是做不到把正院裡里外外維護如新的。

  崔大娘心中感慨,妯娌倆又聊起了家常。

  葉蓁蓁填飽了肚子,方才騎馬帶來的疲憊也漸漸消去,而崔執端和崔執明倆小孩在馬車裡吃了不少點心,倒是不怎麼餓,只吃了一點東西就放下碗筷,與過來請安的崔清嵐玩了起來。

  都是一群長不大的小孩子呢。

  不過,用完早膳也不能久待,要去祠堂祭祖了。

  祭告祖宗原本只允許男丁參加,葉蓁蓁作為宗婦也有資格,她向來厭惡這種區別對待的做法,但又不能與族中長老們鬧翻,最後選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族中女眷們在院中遙拜。

  這是崔氏族人年前來京城商議祭祖事宜時,葉蓁蓁當著三叔公的面要求的,當時三叔公的臉色極為難看。

  古往今來,宗祠都是族中重地,除非是宗婦,或者是新婦嫁入時才允許女子踏入宗祠,現在葉蓁蓁公然挑釁祖宗規矩,若不是看在她是宗婦的身份上,三叔公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不僅是他,陪同前來的其他長老和崔世輝都滿臉不贊同,覺得她是大逆不道。

  在這種事情上,崔維楨肯定是站在葉蓁蓁這一邊,萬萬沒有讓她獨自扛著壓力的道理。再說了,他經過葉蓁蓁多年的思想洗禮,已經不像純粹的古人那邊封建頑固了。

  有崔維楨的勸說,三叔公他們就算是強力反對也無用,畢竟連傳承幾百年的世家都能被他拆分掉,更別說在祭祖一事上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動了,三叔公他們壓根兒就是胳膊扭不過大腿。

  當然,改動雖小,對於族裡人來說,簡直是開天闢地般的大事。

  比如說現在,與女眷們的歡喜激動不同,祠堂里的男人們臉色都不怎麼好,特別是三叔公,看到了葉蓁蓁,甚至還當面甩臉子,冷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或許在他心目中,攛掇崔維楨做出如此「昏聵」決定的葉蓁蓁,與禍國殃民的妖女差不多了。

  葉蓁蓁不與三叔公這樣的老頑固一般見識,她知道這樣的改變有多難,這些人心裡不舒服是肯定的,讓他們發發脾氣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痛不癢,權當是關愛老人了。

  她能放寬心,崔維楨心裡卻有些不高興。

  在他心目中,最親近的永遠是自己的家人,族人不過是他逼不得已肩負起的包袱罷了,即便三叔公是長輩,也不能公然對他的妻子甩臉色。

  畢竟,除開晚輩的身份,蓁兒還是景寧崔氏的宗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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