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皇后撥弄著自己新染的指甲,一張美麗的面孔上沒有分毫表情。
宋王坐在胡皇后的對面,手中端著一盞茶:「聽說阮妃娘娘這些時日,被宮人多有怠慢。」
胡皇后淡淡的道:「宋王心疼了?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本宮的兒子,阮妃如何,與你干係不大。」
阮妃那邊當然是胡皇后授意虐待的,不然的話,哪怕阮妃被禁足,以她多年來在後宮的地位和宋王這個兒子,也沒有什麼人敢欺負她。
胡皇后只是想讓宋王知道,他既然成了福陽宮的人,日後就得對她福陽宮俯首稱臣,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阮妃娘娘畢竟是兒臣的生母,她有三長兩短,兒臣亦靜不下心來去做事。」宋王恭恭敬敬的道,「望母后高抬貴手,日後兒臣一定聽您指示。」
胡皇后看了他一眼。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宋王虎狼之心,與他站在同一條船上,無異於與虎謀皮。
只是五皇子這樣弱勢的孩子,讓他和劉煊對著幹,只怕被劉煊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今只能先把宋王扶起來去對付晉王。
五皇子從小順風順水,這些年來耽於享樂,沉溺在身邊人的甜言蜜語中無可自拔。正好讓他吃一些苦頭,磨鍊磨鍊心性。
等晉王倒下了,再把宋王這個礙眼的東西給弄死。
「你聰明伶俐些,就算你母妃在冷宮,也會比那些得寵的妃子活得更舒服。」胡皇后眸子凌厲許多,「若你敢背著本宮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動作,你母妃無論生死都會不體面。」
「兒臣既然成了您的孩子,自然對您孝敬。」宋王一笑,「說起來,母后這一次,真是幫了大哥一個大忙呢。」
宋王一提起這件事情,胡皇后便覺得肝火旺盛,恨不得打砸一通。
她私下裡故意煽動妃嬪和命婦捐贈一些不中用又換不了太多錢的東西,雖然東西加起來湊一塊兒看著挺多,實際上換不了多少銀子。
如此一來,胡皇后既得了一個母儀天下的美名,又幫不上劉煊什麼忙。
沒想到劉煊這個狗東西那麼多鬼點子,竟然真的籌到了不少錢財。
現在被宋王一諷刺,胡皇后臉色鐵青。
「母后莫氣。」宋王笑笑道,「兒臣倒是有一個好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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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一年來更喜歡去年輕的妃嬪那裡,後宮裡最得寵的便是年輕的景貴人和栗貴人。
栗貴人三年前進宮,當時她不過十六,皇帝很看不上這種身板單薄的小丫頭片子,一直都沒有寵幸她,她僅是個美人。
幾個月前皇帝又和她遇上,此時的栗貴人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年輕水靈得就像枝頭初放的玉蘭花。
恰好他對景貴人那些招數有些膩了,看栗貴人撒嬌賣痴頗為迷人,寵了一段時間便升為貴人。
今天晚上皇帝又來了栗貴人的住處,一過來便見這小丫頭在拿宮女撒氣。
皇帝對女孩子這些暴躁的小脾氣很是喜歡,將人摟在懷裡好好的哄了哄,詢問她緣由。
栗貴人撅著嘴巴撒嬌:「皇后娘娘讓后妃們給晉王捐贈物品,臣妾不小心把您上次賞賜的蝴蝶簪子給捐出去了。」
「這有什麼,也值得你氣成這樣。」皇帝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改日朕賞你一套更好的首飾。」
栗貴人眼圈兒瞬間就紅了:「若是真給了受苦的百姓,讓他們用著也就罷了,臣妾聽說晉王把這些首飾釵環賣給了商人婦。臣妾珍藏的東西卻戴在這些卑劣的商人身上,只要一想想,臣妾就覺得受到了侮辱。」
話音剛落,栗貴人便看到皇帝的臉色鐵青。
自打今年見到皇帝以來,他對自己都是包容且寵溺的,從未見他臉色這般難看。
「無知賤婦!」皇帝抬手給了栗貴人一巴掌,「誰准許你打聽朝堂之事的?」
栗貴人被這一巴掌打得左耳失聰,腦袋轟鳴作響,牙齒鬆動流血,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皇帝已經走了。
不曉得皇帝吩咐了什麼,宮人將她房裡的瓜果茶點全部收了起來,半個時辰後,栗貴人收到了一套新的首飾。
她看著這套首飾,心裡生出了微末的希望,趕緊穿戴上想去求見皇帝。
宮人卻把她攔在了宮裡,說是皇上不允許她出門半步。
栗貴人哭哭啼啼一晚上,想著皇帝這般寵她,過兩日肯定還會回來的。
豈料栗貴人次日想用膳,宮人卻不給她,說皇上吩咐了,七日內不給她任何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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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姒姒嘆了口氣:「這般年輕,竟然活活的被餓死了。」
朱妃亦覺著可憐:「唉,我昨天一聽到這個消息,便難受得不行。這孩子得寵後是猖狂了些,但罪不至死。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文姒姒讓丫鬟把一套玻璃的棋子拿來:「聽說娘娘在宮裡無聊,喜歡上了下棋,恰好我有一套珍藏的棋子閒置了許多年,借花獻佛獻給娘娘。」
朱妃定睛一看,只見丫鬟捧著一個黑漆描金纏枝蓮紋棋罐,棋罐里藍綠二色的棋子泛著誘人的光澤,猶如貓眼一般熠熠生輝,似乎能流動成水滾下桌面,藍色棋子絢麗奪目,綠色棋子竟然比朱妃手上戴的綠寶戒指更為明亮。
「這般鮮艷活潑的顏色倒是罕見,」朱妃笑道,「本宮原不好收下這麼貴重的物件,可一見到它,便愛不釋手。好孩子,你來陪本宮下一局棋。」
朱妃是才學沒幾個月,正是興趣最濃的時候,宮裡這些宮女不會和她下棋,董氏和她下棋不敢贏她,三皇子每每總說她下得不好,下著下著就開始教她,弄得她心裡很煩,恨不得把這個兒子給踹出去。
與文姒姒下了整整一下午,朱妃贏了三局輸了一局,人都走了她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