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慘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作為戶部尚書,其他人要錢,都得朝他這個戶部尚書伸手要。
那一個個還很會賣慘,什麼哪哪兒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家破人亡,過得要多慘就有多慘
程二郎不是一個心硬的人,再加上那人會說,他聽得還真很不是滋味兒。
可到最後對方要銀子的時候,程二郎只能強硬拒絕。
每一份銀子早就是定好了要用在哪兒的,要是動了,那定好的地方怎麼辦?
程二郎沒法心軟,只能逼著自己心腸硬起來。
「相公你這個戶部尚書當得也是挺可憐的。」雲悅也清楚程二郎一直為錢發愁。
明康帝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私庫也早就空了,別指望他能填補國庫了,不伸手動國庫的錢,那就很不錯了。
現在大晉各地都被破壞得很厲害,哪哪兒不要錢啊。
程二郎這個戶部尚書是當得真心有些慘。
「我還真盼著毛線、奶粉還有奶片能趕緊成功。別的都先暫且不提,要是成了,起碼能有不少銀子入帳。」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程二郎管著錢,可是太清楚開源和節流有多重要了。
「前期投入絕對不會少。」雲悅忍不住提醒。
要是知道方法,那還好。
問題是雲悅對這些是一點也不懂,只能靠那些匠人摸索了,只能抱希望於那些匠人很厲害,隨便弄弄就能成。
不過這可能有些低,反正雲悅是沒怎麼抱希望。
「我知道,已經做好了打開錢袋的準備了。」說著程二郎對雲悅道,「這次帶著祥兒一起去,你多教教他。」
「好。」雲悅應了。
見程二郎累了,打算閉眼睡了,雲悅忽然想起一件事,「成才那孩子的功課你都看過了,你覺得怎麼樣?他能不能參加下一屆的春闈?」
「你說福兒能參加下一屆的春闈嗎?」程二郎不答反問,「是不是爹娘讓你問我的?」
雲悅輕輕「嗯」了一聲,「爹娘倒是挺急著讓成才趕緊參加春闈,最好能考中進士,到時候當上官,給如珠掙個誥命。」
程二郎閉著眼,很是無語,除非史成才下一屆春闈能直接考進前三甲,那還有可能給如珠掙一個敕命,要不然還真是難說。
「要說功課水準,其實福兒在成才那孩子之上啊。」
國子監測試,大多都是福兒考的比史成才好,史成才很難才能比過福兒。
福兒參加春闈,想一舉考中,以程二郎的眼光看,有點玄乎,當然不排除他運氣極好,真的走運考中的可能。
可世上哪來那麼多好運氣,大多都是你有那本事,水到渠成地考中。
「你平時多勸勸爹娘,讓他們別那麼急。我擔心他們會在成才那孩子面前露出來,別給成才那孩子太大壓力了。」
雲悅點點頭,「我知道了。早點睡吧,你難得能那麼早睡。」
這次程二郎沒應雲悅,太累了,閉上眼沒多久,就沉沉進入了夢鄉。
雲悅感受到身邊的程二郎呼吸變得平穩,不由在心裡感嘆,他這戶部尚書當得可真是累。
也是,程二郎如今肩膀上的擔子重,要是他消極怠工,成天偷懶,那日子當然過得好了。
問題是程二郎不是那樣的人,他是一個負責,想做實事的人。
雲悅將找地址建作坊的事放在心上了,其實最好的是能找到現成的,改一改就能當作坊,直接讓人辦公。
可是這真是可遇不可求,得好好尋摸尋摸。
為了忙找地的事,雲悅暫且先放下了祥兒的婚事,得先將這件頭等大事辦好才行。
程二郎這裡快被明康帝拋下的巨雷給砸蒙了。
程二郎在向明康帝稟報正事,說完了,他就打算告辭了,誰知明康帝卻開口了,「程愛卿正讓你的夫人給你的長子挑妻子是吧。」
程二郎一怔,不明白明康帝好端端地為何說起這件事,但還是很快回答,「是。沒想到這等小事竟驚擾了皇上。」
「程愛卿可有想過跟朕當親家啊。」
太過驚訝的程二郎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明康帝,他想起了明康帝曾經說過的要將公主嫁給祥兒的事,因為過去挺長時間了,他都快忘記了。
這好端端的,怎麼就忽然提起來了。
「公主是金枝玉葉,臣的長子是不是配不上。」程二郎絞盡腦汁地措辭。
明康帝擺擺手,淡淡道,「朕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唉——你夫人從貴太妃那兒應該知道如今的韃靼可汗想求娶我大晉公主的事了吧。」
程二郎點頭,「貴太妃的確跟臣的夫人說起過這件事。」
「韃靼的使團即將啟程來京了,這事很快就會傳開了。
程愛卿啊,朕也不瞞你,朕打算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韃靼可汗。」
「皇上英明。」程二郎說道,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明康帝自嘲一笑,「作為皇帝,朕這決定沒錯,可作為父親——其實朕是可以挑一個宗室之女嫁過去的,可是——到最後,朕還是放棄了。程愛卿你知道這是為何?」
「宗室之女始終比不上皇上親生的公主。」兩者的分量明顯不一樣,哪一樣更顯誠意,這還用說嗎,韃靼人也不是傻子不是。
「朕註定要將一個女兒嫁去韃靼,那是為了江山社稷,是沒法子的事。
可朕還是個父親,希望女兒能得到幸福,程愛卿你也為人父,你肯定能明白朕的心情是不是。」
程二郎明白,他當然明白。
明康帝這是覺得已經註定要對不起一個女兒了,所以就想給另一個女兒幸福,於是就想將女兒嫁給祥兒。
「皇上,不是臣不知好歹,有意推脫。只是京城有那麼多英年才俊,容貌家世比祥兒好的,雖然不多,但也有不少。」程二郎偷偷看了眼明康帝,飛快收回目光,輕聲道,「臣覺得皇上您可以再好生看看的。一定能為公主挑到最好的駙馬。」
明康帝不以為意地嗤笑出聲,「程愛卿,朕不傻。
對一個女人來說,什麼丈夫是最好的?女人嘛,哪個不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就一生一世一雙人這點,京城有幾個英年才俊能做到?
就是嘴上說得再好聽,可到後面該偷腥還是會偷腥。朕可信不過他們。」
說白了,明康帝自己就是男人,他太清楚男人的花花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