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策反了黔南當地不少又勢力的名門望族,那些人為了梁帝許諾的好處,一個個走而挺險,幫著梁帝的人在黔南製造混亂。
現在混亂平了,程二郎自然是有一個算一個,凡事投靠了梁帝的家族,他通通派人抓了起來關進大牢。
可在輪到鄧家時,程二郎遲疑了。
鄒氏一大把年紀了,平時最注重禮儀規矩的人,可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短短的時日裡,她頭上的白髮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
雲悅和苗氏要拉鄒氏起來,卻怎麼也拉不起人。
鄒氏哭著道,「我們鄧家真真是冤啊!我家老爺時不時在家裡跟我說,只有王爺得了天下,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過。
像那京城的平陽王還有那梁帝,都是奸佞無恥之徒!我家老爺是最不恥跟那些人扯上什麼關係的,他怎麼可能投靠梁帝啊!」
雲悅拉不動鄒氏,也就放棄了,看著面前哭得死去活來的鄒氏,說實話,心裡是同情的。
但凡惹上這種要造反的事,不用說,絕對是要將一家子都搭進去的。
其中是有不少無辜的,可程二郎也只能依法辦事,只要沾上了,就抓進大牢關著。
可程二郎到底對那些被牽累的無辜之人存了憐憫之心,因此在給明王的奏摺上特意寫的很清楚,那些人都是被牽累的,也就是俗稱的倒霉,正好碰上了。
要是明王多花點時間將奏摺看了,正好起了慈悲之心,那些人還能落得個好結果,可要是不能,那他們就只能凶多吉少了。
鄧家就是被牽累的無辜之人。
這話也不夠準確,鄧家還真有人摻和進去了,不是別人,正是被鄧陽成送去莊子修養的鄧敏佳。
一個小小的女兒家竟然摻和進這樣的大事,這著實令人震驚,卻是事實。
鄧陽成將鄧敏佳關進莊子裡,倒也沒就那麼放棄那個孫女,派了規矩嚴厲的嬤嬤去教導她。
鄧敏佳跟她的堂姐堂妹關係不好,她一倒霉,她的堂姐堂妹就去莊子看她笑話。
在莊子裡,規矩什麼的是沒有在府上的時候嚴,就有下人私下議論鄧敏佳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嫁進總督府當長媳。
還有下人私下議論說鄧陽成和鄒氏是想將鄧敏清嫁給福兒,哪有堂姐妹嫁進一家的道理。
跟鄧敏清一比,鄧敏佳算什麼?她當然是要被捨棄的一個。
這話也不算全錯,起碼有一半是對的。
鄒氏被鄧陽成說了一通,卻仍然打著將鄧敏清和福兒湊對的想法。
這些深深刺激到了心思敏感的鄧敏佳。
鄧敏佳覺得她被拋棄了,她打小就被送去了外家,沒人疼她沒人愛她。
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男人,也要因為鄧敏清的緣故不能如願。
憑什麼啊?她這輩子怎麼就那麼命苦?
仇恨的火焰在鄧敏佳的心中燃燒,她真的是恨極了,恨不得毀了整個鄧家。
鄧敏佳那麼想的,也那麼做了。
梁帝派來在黔南煽動人心,伺機鬧事的人被鄧敏佳注意到了。
鄧敏佳主動跟那些人聯繫上,她要求事成後,她要他們將祥兒交給她。
鄧敏佳有個本事,那就是能模仿人的字跡,而且能模仿得很像,怕是就連當事人都分辨不出來。
鄧陽成有一個弟子就是黔南軍中掌著軍權的人,鄧敏佳就模仿鄧陽成的字跡給那人寫了信。
那人收到鄧陽成的信,再加上他有致命的把柄在梁帝派來的人手裡,威逼利誘之下,他倒戈了。
那人被抓住後,主動供出了鄧陽成。
事到臨頭,鄧陽成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說實話他當時也有些蒙。
後來順藤摸瓜,就將鄧敏佳給抓了出來。
鄧敏佳被抓後,她可能是想著她反正也要死了,那就要拉著更多的人一起死,於是就對著官差胡說八道一通,什麼鄧陽成早就投靠了梁帝,暗地裡不知道幫梁帝做了多少事。
還有鄧陽成還打算將適齡的孫女送進梁帝的後宮為妃
程二郎沒將鄧家人抓起來關進大牢,但也派兵圍了鄧家,對外,他總得做個樣子,不能讓人說他太偏袒鄧家了。
其實在外人看來,程二郎已經很偏袒鄧家了。
程二郎這段日子抓了不少人,那些沒被抓進去的就想來找雲悅和苗氏求情,可雲悅和苗氏一個人都沒見。
見鄒氏真的是破例了。
雲悅也知道鄧家人很冤枉,真的是被鄧敏佳給坑慘了。
鄧陽成要是真的跟梁帝不清不楚的,他早就可以把福兒抓起來,然後威脅程二郎了。
再說鄧敏佳那些瘋話,雲悅是真不相信,她那明擺著是恨鄧家,想讓鄧家跟著她一起完蛋。
這哪裡是養孫女啊,分明是養了個仇人,真的快將一家子都給害死了。
是了,鄧敏佳還真不是鄧家養大的,她打小是在她外家長大的。
鄒氏看不到雲悅和苗氏的表情,她是真的難受啊,她是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被她一直看不上的孫女擺了一道,眼看著一家子都要沒命了!
鄧敏佳果然是個掃把星喪門星!全家人都要被她剋死了!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就不該讓她有機會出生,就該早早弄死她!
可惜再恨也沒用,時光也不會倒流。
鄒氏也知道她這樣子很難看,但她沒法子啊!
跟造反這種事沾上關係,一個弄不好真的全家都要搭進去,她出了哭求還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了!
「鄧家這次的確是冤枉,相公和我都很同情鄧家。」雲悅見鄒氏的哭聲漸低,這才緩緩開口。
鄒氏立即滿是希翼地看著雲悅,「程夫人,這都是那孽障乾的,跟我們鄧家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孽障現在就盼著鄧家倒霉,最好能跟她一起死啊!程夫人,這些您一定要跟程大人說啊!」
雲悅連連點頭,「嗯嗯,其實不必我說,我相公心裡也是有數的。這點鄧夫人您只管放心就是。
鄧家這事——」
鄒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雲悅,屏氣凝神,又萬分忐忑地等著雲悅接下來的話,這可是關係到一大家子的生死!
「這樣的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說。可有一點,我是確定的,我相公也是想保鄧家的。
鄧先生可是我家福兒的先生,對福兒諸多照顧,我相公也不想鄧家就這麼出事。」
隨著雲悅的話,鄒氏提著的心終於微微落了一點,一直撐著的心也鬆了一點,整個人都有些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