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二郎提著給雲悅和苗氏等人買的東西回家,剛一進門,就跟鐵氏撞上。
鐵氏一見到程二郎,眼睛頓時一亮,低聲跟他說起了前幾天楊家發生的事情,說得那叫一個抑揚頓挫,跌宕起伏。
鐵氏也實在是找不到人說,關於楊德安被人騙了,差點傾家蕩產,甚至還要自殺,這算是楊家的醜聞。
傳出去了,雲悅的面子也不好看。
鐵氏覺得她是個有良心的人,承了雲悅的恩情,就不能做往雲悅臉上抹黑的事。
因此鐵氏都沒跟她娘家人說這事,憋得鐵氏心裡難受,如今見到程二郎,她可不得好生說說。
鐵氏說得最詳細的就是他們推開房門,看到楊德安上吊的那一幕,她和程大力都被嚇得不輕,心砰砰直跳,還是雲悅最先回過神,讓程大力趕緊把楊德安放下。
聽到這裡,程二郎眸光微微一凝,鐵氏沒注意到,噼里啪啦繼續說著,過了許久才說完,砸吧了一下嘴巴,讚嘆道,「二弟妹可真是有本事。那麼多的楊梅啊,堆起來都能跟山似的。二弟妹就這麼全都賣出去了。二弟妹真是厲害!」
見鐵氏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程二郎提出他想去見雲悅。
鐵氏回過神,立即讓了路,催著程二郎趕緊去看雲悅。
雲悅正坐在院中間的搖椅上,苗氏坐在她身邊納鞋底。
苗氏納的鞋底舒服,程高中,程二郎還有程小力現在穿的都是苗氏納的鞋底,覺得舒服。
苗氏餘光瞥到程二郎,把手裡納到一半的鞋底放回籃子裡,「回來了。」
程二郎點點頭,拿了個小板凳坐到苗氏身邊,離雲悅也很近,「一進門就跟大嫂碰上了。」
雲悅挑挑眉,果然程二郎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鐵氏跟程二郎說了楊家的事。
苗氏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真是多嘴!難道楊家那些事,她還想往外嚷嚷,吵得沒人不知道啊?」
雲悅卻道,「大嫂只是跟相公說,這也沒什麼。如果大嫂真想往外說,早就可以說了。娘,我看這次大嫂心裡是有分寸的,不會對外說的。」
程二郎也點頭附和雲悅的話,這次他也覺得鐵氏不會往外瞎說。
苗氏想想鐵氏如果真的想對外說,昨兒個趁著她和雲悅不在,她就能出去到處跟人說了。
可鐵氏沒有,也就是今天程二郎回來,只跟他一個人說了,苗氏剛才沒細想,現在想想鐵氏應該是不會出去找人瞎咧咧。
很快,程二郎就問苗氏和雲悅有沒有請過大夫來看看。
雲悅眨了眨眼,纖長卷翹的眉毛跟著一顫一顫,就如翩躚的蝴蝶,「請大夫?家裡沒人身體不舒服啊。請答覆做什麼?」
「娘子你看到表叔上吊,難道就沒受驚?」就連程大力那麼一個大男人當時都驚到了,他實在是很難想像雲悅一個懷著身孕的弱女子會沒事。
苗氏一愣,隨即緊張不已地緊緊盯著雲悅,雙手都不敢碰她,好像雲悅成了易碎的瓷娃娃,碰一下就會碎掉,「就連老大和他媳婦兩個都被嚇到了,你一個孕婦怎麼可能沒被嚇到?我真是糊塗了,怎麼就不記得給你請個大夫看看。我這就去。」
程二郎攔住了苗氏,說他去就行。
雲悅很想說她什麼事也沒有,根本不需要去看大夫,只是無論是程二郎還是苗氏都不聽她的,堅持請大夫。
「這要是被驚到了可是大事,請大夫可不能省。」說著苗氏又怪氣自己粗心大意,怎麼沒早早想到。
雲悅道,「娘,我沒有一點不舒服,請什麼大夫啊。您別自責了。」
雲悅覺得她是什麼事也沒有,不否認在看到楊德安上吊自盡的那一幕,她嚇了一大跳,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等人救下來以後就恢復平靜了。
也是因為身體沒有一點不舒服,肚子裡的孩子也好好的,雲悅壓根兒就不覺得有請大夫的必要。
對程二郎的細心體貼,雲悅還是很感動的,也不會拒絕。
過了片刻,程二郎和大夫才回來。
苗氏這次沒有在雲悅的手腕上鋪上帕子,生怕大夫把不清楚脈。
沒多久,大夫就把買好了脈,一臉疑惑地問,「你們請我來做什麼?」
程二郎和苗氏都被問得愣了愣,請大夫來當然是看病啊!
大夫扯了扯嘴角,無奈說雲悅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最後他還戲謔了一句,縣裡大戶人家的夫人有請平安脈的習慣,也就是隔一段時間就讓大夫給她們把脈,沒想到程家如今也學起了大戶人家的做派。
雲悅笑著解釋,「前兩天我受了點驚,我婆婆和相公擔心我,才請您老給我看看。沒曾想讓你白跑一趟了。」
雲悅是一點也不意外,她真心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
大夫笑著說沒事,也是雲悅有福氣,婆婆和相公都那麼疼她。
大夫的話可是真心的,看看眼前的雲悅,懷著身孕,氣色還那麼好,身子更是比一般的孕婦都來得強。
聽說苗氏可疼這個二兒媳婦,還買了銀耳燕窩給她補身子,看來那些好東西真是有用。
雲悅的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再說是藥三分毒,大夫也就不開方子了,只叮囑雲悅之前怎麼樣,以後還是怎麼樣就行。
大夫雖然沒留藥,但是程二郎還是給了出診的診金,大夫推辭了一下,見程二郎堅持要給,他也就收下了。
程二郎送了大夫回來,就聽苗氏抓著雲悅的手直誇她有福氣,這要是一般人被這麼驚嚇到,早就出事了,雲悅卻一點事也沒。
可見不止是她有福氣,連著肚子裡的孩子也一樣是有福氣的。
聽著這話,程二郎忽然有些想笑,他記得以前村裡有婦人懷孕,都五六個月了,挺著肚子還得去田裡幹活,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沒多久,那婦人就自己起來了,肚子一點事都沒有,苗氏就說鄉下女人才不金貴,哪兒跟大戶人家的女人一樣,別說摔一跤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了,就是哭得狠點,說不定就能把孩子哭沒了。
在別的女人那兒是鄉下女人不金貴,輪到雲悅就成了她是有福氣的。
程二郎不能不承認苗氏對外人和對自己人的說法態度是真的完全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