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兒好像跟雲悅說，讓雲悅再為了他們這些兒女撐一撐，可話到了嘴邊，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多活一刻對他娘來說都是痛苦，他真的不捨得他娘難受。
雲悅的目光在是個兒女間一一掃過，緊緊盯著每一個人，像是要將他們的容貌牢牢記在心裡。
雲悅覺得比起程二郎，她算是幸運的，因為她走前，兒女都在，不像程二郎，沒能等到珍珍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雲悅知道程二郎是帶著遺憾走的，可那時候他真的撐不住了。 ✷
除了四個兒女，她還有孫兒孫女，曾孫曾孫女，甚至連曾曾孫曾曾孫女都有了。
五代同堂啊！她這輩子真的活得很值得了。
雲悅將四個孩子的手都疊在一起，「你們是同胞親兄弟姐妹，以後要互相照顧，你們都要好好的。」
在四個孩子都應了以後，雲悅欣慰地閉上眼睛，溘然長逝。
雲悅去了，祥兒當即就病了。
福兒只能挑大樑，操持程二郎和雲悅的葬禮。
福兒每天還要抽空來看祥兒。
祥兒見瘦了好幾圈的福兒，很是心疼，「別太累了。再過兩天，我能起來了，這些事都交給我來辦。」
福兒擺擺手，給祥兒削了個蘋果，然後遞給他，「不累，底下那麼多小輩呢。能累到哪兒去。
哥，你可得好好養身子啊。爹娘都沒了，我可不想再沒了哥哥啊。」
說著，福兒眼裡浮現淚水。
「不會讓你沒哥哥的。你哥哥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可不捨得就這麼去了。」
福兒高興了，他太了解他哥是什麼人了，既然他哥這麼說，那麼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有什麼事。
「咱們原先五代同堂，我想爹娘離開前是沒什麼遺憾的了。哥，你也別太難受了。」福兒勸祥兒。
祥兒扯扯嘴角，「你哥我沒那麼脆弱，也就是一時間經受不住，現在已經都好了。」
真的好了嗎？
未必吧，心裡的傷口怕是永遠都無法癒合，哪怕勉強瞧著好了，可實際上只要稍微碰一碰還是會疼。
「爹娘這一去，咱們都要守孝。其實這還有個好處，咱們可以暫時避開朝堂上的風波了。
現在的朝堂可真亂啊，今天你參了我，明天我參了你。三皇子和六皇子斗得厲害，可皇上又把十皇子提了出來。
你說皇上心裡中意的到底是誰？」
說起朝堂上的事，福兒都想嘆氣了，他算是不怎麼摻和朝堂當爭的了，可每次上朝，都能感受到那刀槍劍雨，波譎雲詭，真是叫人害怕。
「皇上中意誰？呵——你信嗎，我敢說皇上現在還沒下定決心呢。」祥兒勾唇，諷刺一笑。
福兒瞪大了眼睛，望了一圈，他來前就把伺候的下人都打發下去了，聽到這話，忍不住道，「哥，那你和表弟還都選擇支持六皇子？我還當你們是看六皇子真的有榮登大寶的可能，所以才——」
「六皇子的機會的確不小，他是厲害人，還是個狠人。
可皇上是在養蠱，你知道嗎？他要從皇子裡選出最合適的繼承者。
三皇子現在頂多就只能算是個磨刀人。」
三皇子也就是仗著個好出生，還有母族勢力強大了。
「那六皇子和十皇子之間，誰登上皇位的可能更大？」
「差不多。再說皇上能拉出個十皇子，難道就不能再把其他皇子拉出來？
皇上的兒子不少啊。」
頓了頓，祥兒繼續道，「你沒看出來嗎，皇上的壽命絕對不會短。
你說咱爹娘活到多大歲數了。」
福兒一怔，他爹娘都八十多了！
在這個人生七十古來稀的時候，他爹娘絕對算是長壽的！
平安如果活到他爹娘這歲數，福兒有些想哭，現在朝堂上都斗得那麼厲害，再這麼過幾十年，媽呀，那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
祥兒見福兒臉色不好，安慰了一句，「未必能如此長壽。
可皇上如果沒意外，活個六七十不成是沒問題的。」
每次上朝，祥兒看著平安那保養得宜，幾乎沒什麼皺紋，紅光滿面的面容，他的心其實是有些涼的。
君王長壽，對他們這些底下的臣子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啊。
「咱們現在就安心守孝吧。目前朝堂上的事跟咱們的關係不大。」祥兒就是真的想做什麼，那也只能暗中去做，絕不可能明目張胆地去干，被人揭穿，真是官兒都不用當了。
福兒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哥，我跟你說句實話，我覺得六皇子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很高。」
「哦？為何？」
「我相信你和林表弟的眼光。你和林表弟兩個總不會看錯人。」
這個回答真是讓祥兒無言以對了，不過聊勝於無，聽著心裡還是挺舒坦的。
守孝期間，祥兒深居簡出，不過也不是一點都不跟六皇子聯繫，他雖然在守孝，但在朝堂上還是有人。
程二郎只是不許祥兒大肆擴充勢力，但是小小地招攬一些人，程二郎自然不會不同意。
既然數量上不能做要求了，祥兒招攬的人就比較重要了，一個個的分量著實不小。
哪怕沒在朝堂上經歷那些腥風血雨，刀光劍雨，但祥兒每天都注意著朝堂上的一舉一動。
不能不承認，平安真的是個優秀的帝王，把平衡之術用到了極致。
平安可能是絕對朝堂上的水還不夠渾濁，又將十皇子以下的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也提了起來。
除此之外，原本屬於三皇子一黨的八皇子在背後捅了三皇子一刀後，自立門戶了。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到底是太嫩，手段跟前頭的皇子真是沒法比，屬於平安硬提拔都提拔不了的那種。
到最後平安乾脆放棄了。
因此朝堂上的勢力分布也十分明確了。
三皇子一派，六皇子一派，八皇子一派，還有十皇子一派。
人家都說三足鼎立，可現在是四方角逐，不過要說實力最弱的還是八皇子一派，畢竟他自立門戶的時間太短。
再加上他背叛的是三皇子，他多記仇啊，不狠狠整死八皇子，他的名字得倒過來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