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祥兒根本沒指望程二郎會幫忙。
這些年他多少「好事」都是被親爹一巴掌給拍飛的，弄得他都快有陰影了。
來這一趟，祥兒完全是抱著萬一能成，就能省不少事的念頭來的。
可出乎祥兒意料的是，他一開口，程二郎居然就同意了。
祥兒當時離開書房時，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走到門檻，差點摔了一跤，好在被人及時扶住了。
他爹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不會是騙他的？
可在程二郎換了官袍，去了宮裡，找平安為他的曾孫求娶定陽公主後，祥兒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平安也賣程二郎的面子，當即就下了聖旨賜婚。
定陽公主既然賜婚程家，那麼要和親大涼的公主肯定就不會是她了。
後來平安選擇的是安貴嬪，也就是四皇子的同胞妹妹定柔公主和親大涼。
祥兒是真的沒想到程二郎那麼好說話，所以一直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雲悅好笑地問祥兒，「老是偷看你爹做什麼？不認識他了？」
祥兒實話實說，「還真有些不認識了。爹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雲悅意味深長道，「在你眼裡，你爹就是個不好說話的人啊？」
祥兒道，「凡是我要做的事，爹都不同意，還會暗地裡給我下絆子。」
這些事他可都記著呢！可就因為壞他事的是他親爹，所以他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些，祥兒心裡還真是有些鬱悶難受。
「你爹是不希望你結黨營私，成為第二個付太師。」雲悅正了臉色，「你是你爹的嫡長子，他怎麼可能不疼你。
祥兒，你肩膀上擔負的責任很重，程家的未來幾乎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你爹已經退下來了，但只要是他能幫的，他肯定會幫你。因為你是他的兒子。」
聽著雲悅的話，祥兒的心裡不由感慨萬千，心裡真是百般滋味。
「你這次幫定陽公主，可是看中了六皇子？」
祥兒道，「也不算看中。只是六皇子正好找上我，我想著讓他欠我一個人情，才答應的。」
「你還沒選定人啊。」雲悅對祥兒也是了解的。
祥兒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搖頭，「要是這麼容易就能選定就好了。
這關係到咱們程家的以後，我不能輕率。」
說著，祥兒有些好奇地問道，「娘，爹當初都是怎麼選的？為什麼次次都能選對？」
「你爹的法子，你用不了。」
「為什麼？」祥兒不解。
雲悅解釋道，「在你爹心裡，大晉的江山社稷比什麼都重要，他是公心大於私心。
祥兒你說說你自己又是如何？」
祥兒當然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不想為江山社稷儘自己的一份力量，可他始終是私心更勝於公心。
「不過現在的情況，跟你爹經歷過的不一樣。當今皇上成才的兒子不少，誰知道他看重的是哪一個。
你自己好好看吧。」
祥兒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定陽公主很快就嫁進了程家。
祥兒跟六皇子的關係也更親密了點。
祥兒想近距離觀察六皇子是什麼樣的人，便找了個機會，跟六皇子一起離開京城辦事。
是河南那兒發生了水災，他們這是去賑濟災民的。
河南那兒的情況真不怎麼樣，水災過後，哀鴻遍野，當地的官員又不作為。
那些長成的皇子都在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河南總督就是三皇子母家的人。
可這次河南之所以會發生水災，除了有自然原因，可是河堤修建得不好，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而這河堤之所以會建不好，原因當然很好，可是千絲萬縷的原因加在一起，說實話，河南總督要負的責不小。
六皇子現在雖然有一定勢力了，但跟出身高貴的三皇子比，還是差遠了。
現在就跟三皇子對上的話，六皇子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因此祥兒很好心地給六皇子分析了一番利弊，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六皇子謝過了祥兒，然後轉身就給平安上了奏摺，將他在河南的所見所聞全都一一寫了下來，倒是沒影射三皇子什麼，可那奏摺通篇看下來，又像是在處處影射三皇子。
「殿下真不怕得罪三皇子？」祥兒好奇了。
「怕。但這江山是我周家的，本殿不能眼睜睜看著蛀蟲毀了大晉的江山社稷。哪怕要同三皇兄對上，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這一刻，祥兒選定了人，決定支持六皇子。
要說祥兒沒為了六皇子的話動容，那絕對是假的。
可都到這歲數了，祥兒也不是什麼熱血的人，會因為幾句話打動，選擇投靠一個人。
祥兒是在賭，賭平安是個明君！
既然是明君，除了自己要當個好皇帝，那麼還得選一個好的繼承人。
祥兒經常忍不住想，如果換做他是平安，會想選一個什麼繼承人？
難道真要選一個嘴巴甜，能逗他開心，可實際上能力差得不行，還總是貪污受賄，危害國家的皇子？
別懷疑，這人就是三皇子。
至於大皇子的勢力大多都在軍中，可大皇子也不是什麼安分的。
要發展勢力，那不是嘴巴上說說就行的，需要錢啊！
軍中怎麼撈錢？有比動軍餉來的更快的嗎？沒有！
祥兒在戶部幹了那麼久，對大皇子撈軍餉的事，不說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了解個五六分。
可就那五六分，也足以祥兒心驚了，大皇子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
這完全是靠著軍餉養肥他自個兒啊！
六皇子是一心為公的人嗎？祥兒覺得他是，又不完全是。
六皇子雖然心裡有江山，但也不是個二愣子，憑著一股子勇氣，什麼人都敢得罪，什麼事情都敢做。
一切都有個度啊！
六皇子就將那度把控得很好。
祥兒看得出來，六皇子想給平安留下他是一心為公，公正嚴明的皇子；同時六皇子還想讓平安知道，他是個顧念兄弟之情的人。
那奏摺別看是在影射三皇子，但是六皇子也沒少為三皇子說好話開脫。
這就是六皇子的本事。
祥兒在六皇子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帝王該有的能耐和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