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柜面無表情地看了秀蘭一眼,沉默不語。
「對!您是!」
辨認出汪掌柜的身份,秀蘭的眼眶瞬間濕潤了,聲音顫抖著說道:「您還活著就好……姑娘……姑娘她特別想再見您一面,她說,如果我有機會再見到您,一定要讓我和您說一聲對不起。」
汪掌柜逐漸記起秀蘭是何人:「你是……柔兒貼身婢女?」
秀蘭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輕輕地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隨後看向了林夫人:「夫人,奴婢可以說嗎?」
林夫人點點頭:「他該知道的!」
秀蘭擦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姑娘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她覺得自己傷害了你。但姑娘都是被逼無奈的,您千萬不要怪姑娘。」
「是林康晟他的做,是他把柔兒送給馬榮的對吧!」
聽到汪掌柜錯怪人了,秀蘭拼命搖頭,反駁道。
「不是這樣的。當年姑娘被老爺和少爺拋棄,被馬將軍……姑娘原本還想去找您,和您說清楚的,可少爺他用您的性命威脅姑娘,姑娘最後……就這樣進了馬府。」
「真相不應該是這樣……」
汪掌柜的身體猛地一震,眼神變得迷茫而痛苦,他無助地搖著頭,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恨了那麼多年,甚至幫助自己的仇人對方柔兒在意的親人,我都做了什麼!」
汪掌柜恨林柔的哥哥林康傑,但他更恨「那個將林柔送給馬將軍為妾的林老爺」,所以為了復仇,他便暗中培養林康傑與林老爺作對。
這場林家大房和二房之爭,正是在汪掌柜的暗中操作下展開的,他並不斷煽動他們之間的矛盾,甚至慫恿林康傑將林老爺唯一的兒子林奕承綁架、殺害。
因此,林老爺為了保護林奕承,一直沒有帶著林奕承學習經商。直到今年,林老爺才徹底清理了二房,結束了這場爭鬥。林奕承才開始學習經商。
「不應該是這樣的!柔兒,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這時,一旁的林夫人緩緩走到林老爺身旁,看著汪掌柜精神恍惚的模樣,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就是真相。」
林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柔兒為數不多的遺物,婢女說是她臨終前寫的,信封寫著你的名字,是給你的。我想著你只是失蹤,有可能還會回來燕山,便一直存放著。」
林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仿佛回憶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林柔永遠是他們夫妻、他們林家所虧欠的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放在汪掌柜身邊,然後輕輕嘆了口氣。她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老爺,我們走吧。」
林老爺轉身和周瑾川道:「周小將軍,那我與夫人便先行離開了。」
周瑾川微微點頭。
踏出屋門那一刻,林老爺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譚冬麟,你知道嗎?柔兒很討厭烏桓人,如果柔兒還在,一定不會希望你成為一個通敵叛國之人。」
聞言,汪掌柜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他一直掛念的女孩,她站在茶樓上,往日嬌氣的臉上卻染上幾分英氣。
「這些為烏桓人辦事的人卑鄙險惡,無恥至極,為了一己之私,讓我北地多少男兒用鮮血換來的『山河已無恙』,我憑什麼要給烏桓人好臉色,他們不配!」
汪掌柜……
不!
譚冬麟無聲哭泣著,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淚花。
是在懷念佳人?亦或者是後悔自己的選擇,成了佳人眼中最憎惡的人?
***
林老爺和林夫人走後,屋內就剩周瑾川和他的暗衛。
他輕輕翹了翹二郎腿,指尖輕叩兩側的扶手,慵懶又淡聲吩咐,「影風,把那封信拆開給他看看信件的內容。」
「是!」
影風上前將信件拆開,取出裡面的信紙,隨後一直在放在譚冬麟眼前,讓他仔仔細細看著現在內容。
閱畢,譚冬麟這才知道自己真的恨錯了人,而他真正的仇人卻林老爺收拾乾淨了,他沒有機會為林柔報仇了。
林老爺和林夫人離開後,整個屋子只剩下周瑾川和他的暗衛。
周瑾川輕輕地翹起二郎腿,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兩側的扶手,慵懶又淡聲吩咐:「影風,把那封信拆開,給他看看信件的內容。」
「是!」
影風立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然後,他走到譚冬麟面前,將信紙展開,讓他能夠清楚地看到信紙上的文字。
譚冬麟緊緊盯著信紙,逐字逐句地閱讀著上面的內容。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當他讀完最後一行字時,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他真的恨錯了人,而他真正的仇人卻林老爺收拾乾淨了,他沒有機會為林柔報仇了。
「你們抓我來,肯定是為了烏桓吧?」譚冬麟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雙眼,對上了周瑾川的雙眸,有氣無力地說道。
是個聰明人!可惜了……
周瑾川目光微沉,緩緩開口:「你若是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保你全屍。」
保全屍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要是斬首,沒了頭,說不定下了地府,林柔還認不出他來呢。
聽到他的恐嚇,譚冬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周小將軍,還真懂蠱惑人心。放心吧,我不會撒謊的,我要為她積福。」
見他鬆口了,周瑾川撐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既然如此,希望譚舉人把該說的就好好和影風說,幫我大周一舉挖出潛藏在北地的奸細。」
在離開之前,周瑾川走到影風身邊,輕叮囑了一聲:「寸步不離看著他。」
影風點了點頭。
青岩山上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但是福滿樓和汪府那邊已經有士兵盯著了,所以譚冬麟失蹤一事,暫時還不會傳到那位楊縣尉耳中。
能瞞下一時便最好,這樣鎮北軍才能夠趁此機會將北地烏桓奸細全部一網打盡,毀了烏桓大汗多年來的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