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塵一直陪著顏璇璣，從她進了靈堂就一直跪在那裡，這已經幾個時辰過去。
再跪下去，腿都要廢了。
「璇璣。」
步微塵走上前，「起來歇一下。」
顏璇璣搖搖頭，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棺材。
步微塵蹙眉，正要用硬的，逼她休息，穆玉走進來。
「姐姐。」
穆玉跪在顏璇璣身邊，給她遞上一包點心，「吃點東西，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顏璇璣輕推開穆玉的手，問：「爹爹呢？」
「爹爹一直在房裡。」穆玉說著，垂下頭，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他在看娘親的東西。」
顏璇璣心中被狠狠一刺，眼淚猝不及防掉下來。
「姐姐，你去休息一下吧。不然身子受不了。」
顏璇璣還是搖頭。
步微塵擰眉走近，一手在她頸後點了一下。
顏璇璣瞬間身體一軟。
他順勢接住她，將她抱起。
穆玉看著步微塵：「姐姐的房間在西院。」
步微塵頷首，抱著顏璇璣離開。
穆玉看著兩人身影消失，起身跪到銅盆前，一邊往裡面添紙錢，一邊說道：「娘親，我會為您報仇的。」
——
顏璇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猛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房間的床上。
她認出這是穆聽雪的房間。
步微塵就在桌子那邊坐著。
看她醒來，他走過來，遞上一杯水，「喝點。」
「步微塵，不要再多事！」
顏璇璣帶著怒氣擋開他的手，起身往外走。
步微塵跟上來，「你只睡了一個時辰。我並沒有點你的穴道太久。」
「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顏璇璣站住，看著他，呼出一口氣，「剛才是我態度不太好，抱歉。」
她不是想要跟他發火。
他也是擔心、關心她，她知道的。
「好。」
顏璇璣本來要回靈堂，可是突然腳步一轉，去了穆夫人的房間。
推開門，就看見穆虎在裡面。
他正坐在妝檯前，捧著穆夫人的一支玉釵出神。
聽到動靜，他急忙擦了擦眼睛，回頭見是顏璇璣，眼底划過一抹暗色。
顏璇璣關上門，走過來。
「爹爹。」
穆虎沒應，放下玉釵，拿起旁邊的軟布，輕輕擦拭穆夫人的其他首飾。
他動作十分小心。
那一雙本來應該舞刀弄槍的粗手，現在卻在做著精細的活。
有些笨拙，卻看得顏璇璣眼睛泛酸。
「爹爹，您知道了，是嗎？」
穆虎的手一頓，隨後放下手裡的首飾和軟布，轉身過來看著顏璇璣。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可是這樣的眼神下，卻又透著一絲淡淡的冷。
顏璇璣剛做穆聽雪時，見到過，感受過，穆虎濃重的父愛。
所以更加確定，他一定是知道了。
她咬咬牙，在穆虎面前跪了下來，「爹爹，對不起。」
穆虎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破掉的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爹爹……」
「我不是你爹爹，你也不是我的女兒穆聽雪。」
顏璇璣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穆虎站起身要走。
顏璇璣在他擦過自己身邊時，不受控制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