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去取馬,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在逐漸靜謐無人的街道上,走得很慢,她在前面,他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他一直在看著她的背影,可她仿佛都感覺不到他在後面一樣,沒回頭看過,手裡始終拿著一個盒子和一個花燈。閱讀
還好因為今日燈會,整個南陵城每條街道巷子都布置了燈籠,雖然不多,可足夠照明,所以哪怕離開了鬧市,還是可以看得清路。
看似走的漫無邊際,可就這麼走了半個多時辰,倆人就到了湘園門口了。
因為大家都出去了沒回來,湘園大門還是開著的,門口守著護衛,見他們回來急忙行禮,可葉歡顏也都沒理,似乎都感覺不到,徑直緩緩走進去了。
元決也默默地跟在後面,在他們進去了,兩個護衛面面相覷,總覺得這兩個人和出去時不大一樣,有些怪。
進了湘園,葉歡顏循著熟悉的路往住的院子去,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終於到了,她卻在岔路那裡停下了,微微轉身看著他。
元決頓了頓後,才走上前去。
倆人面對面站著,卻互相都沒有開口,他幾度張嘴想說話,可都怕說錯什麼讓她更不開心。
悶了半晌,他才很自責的低聲道:「對不起。」
葉歡顏目光怔忪的看著他,雖然路邊有燈籠照明,可還是有些昏暗,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那雙眼眸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元決抿了抿嘴,愈發的自責:「我不該提起她們讓你難過。」
葉歡顏收回目光垂下眼眸,不帶什麼情緒的低聲說:「你不用致歉,我也並不是真的怪你,原本只是我自己放不下,忍不住難過而已,不過也沒什麼,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說著頓了頓,對他輕聲道:「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說完便轉身要走。
就在她抬步要走的時候,元決忽然道:「瑛姑姑死了。」
葉歡顏腳步微頓,愣在那裡不動。
元決見她停下了,抿唇遲疑了一下,又低聲道:「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件事,其實瑛姑姑已經死了,就在六年前,你離開後不久。」
葉歡顏這時轉身過來了,影影綽綽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他也感覺不到她到底是何心境,只聽她低聲問:「怎麼死的?」
元決實話道:「是自絕。」
葉歡顏好一會兒都沒反應。
元決有些緩緩道:「我原本把她送去了一個地方幽禁,派了人看顧她,只是她受不了這樣不見天日不得自在的日子,自殺了。」
葉歡顏似乎笑了一下,卻並非高興或者難過,只是諷刺的笑。
她一笑過後,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又不知為何沒說,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看著他道:「我知道了。」
平靜的說完,她便又轉身繼續往那邊的院子走去了。
元決想叫住她,卻不知道叫住她又能如何, 只能看著他步步走遠,然後消失在那處院門前面的拐角處。
元決看著那個方向站了許久都沒走。
夜色之下,那樣寂寥,那樣落寞。
回到房中後,葉歡顏走到桌邊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順著坐在桌邊的凳子上,靜默許久後,叫來了門口隨侍的婢女,雖然她的生活起居是靈兒和月影在管,可住在這裡,元傾城也派了幾個婢女打掃和聽候吩咐,只是沒她的召喚都在外面不進來。
「姑娘有何吩咐?」
因為不知道葉歡顏的身份,便是知道了也不敢亂叫,在元傾城的示意下,湘園的人都叫葉歡顏姑娘,連姓氏都沒有。
葉歡顏輕聲吩咐:「給我準備水,我想沐浴。」
婢女應聲便退下了,過了一會兒,幾個婢女便弄來了熱水,剛才那個婢女來叫她去洗浴間沐浴,不過手裡還拿了一包東西,正是那包荇葉糕。
「姑娘,這是剛才在外面,隔壁那位元公子讓奴婢拿給姑娘的。」
元決在南陵也是沒公開身份的,畢竟是來處理亂局,時機沒到不宜公開身份,非知情者,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當今太子,便都叫元公子。
葉歡顏看了一眼,便伸手,婢女忙遞到她手上。
葉歡顏也沒打開,就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了,留著姬無憂和唐玉兒回來吃。
之後,她站起來走出去,去了隔壁洗浴間沐浴。
她心裡很亂,需要讓自己內心沉靜,也只有泡一下水了。
到了洗浴間,葉歡顏讓她們給她寬去了外衣又解了頭髮後,便讓她們退下了,沒讓人伺候沐浴,這些人在這裡伺候了這麼些天,也都知道她不喜歡人服侍沐浴,連她身邊那兩個近身侍女都一樣,聽令便退下了。
葉歡顏這才褪去身上剩下的衣服進了浴桶,進去後,緩緩滑下身子,然後把整個人都要浸泡淹沒在水裡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從水裡出來,頭髮全都濕了,那些沐浴的花瓣好些都貼著她的頭上和肩上,她恍若未覺,抬手抹了一下臉弄去了那些水後,便用後腦勺靠著浴桶邊,微微仰著頭看著上面飄著霧氣的屋頂,兩眼恍惚。
元傾城一伙人快子時才回來。
此時,葉歡顏已經沐浴好了,正坐在窗台下看著外面的夜色發呆,被姬無憂跑進來的腳步聲和叫聲扯回了思緒。
「姑姑,姑姑!」
葉歡顏看去,見姬無憂興沖沖的跑進來,而靈兒還在後面叫她慢點跑。
姬無憂一下子就跑到葉歡顏跟前了,仰頭問她:「姑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還以為你們會去找我們呢,等了一個晚上都沒去。」
葉歡顏摸了一下姬無憂的臉頰,還沒說話呢,靈兒就驚呼出聲了。
她忙上前看著葉歡顏還濕著的頭髮急忙道:「呀,姑娘你怎麼洗頭髮了,還這麼任由頭髮濕著,這樣可不行啊,不及時弄乾,若是著涼病了可怎麼好?」
葉歡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 「沒事兒,現在天熱,我還不至於這麼嬌弱,頭髮濕一會兒就能病了,現在弄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