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決垂眸低語:「父皇做主便是。」
皇帝點點頭,作出處置:「既如此,那就去宗廟跪十二個時辰不可進食休息,再禁足佛殿一個月茹素齋戒,抄《地藏經》百遍為你四哥祈福禱告。」
明安公主花容失色:「父皇……」
皇帝滿臉無情:「再敢多言,責罰翻倍。」
明安公主猶自不甘,皇后適時出言:「明安,做錯了就要承受後果,還不快謝恩領罰?」
帝後如此,明安公主再不甘也只能領受,咬著牙目光怨毒的側頭看了一眼葉歡顏,若是眼神可殺人,怕是葉歡顏早就被凌遲了。
皇后又懇切求情:「陛下,既然是明安失言,歡顏也是護夫心切,還請陛下開恩,取消方才對她的責罰。」
皇帝一改剛才的態度,對葉歡顏和顏悅色起來:「這是自然,既是護夫心切,那便是有功無過的,如此佳婦,朕還得重賞!」
說完,叫葉歡顏起來,又吩咐總管太監去尋來珍寶賞賜給葉歡顏。
臨了,他還對明安公主說:「葉氏既然嫁入皇家做了你的四皇嫂,那就是你的長輩,是天家之人,你豈可口口聲聲說她卑賤?立刻跟你四嫂賠罪道歉,以後不可再犯。」
「父皇,我不……」
皇后及時拉住了又要激動出聲的明安公主,不讓她繼續喝皇帝對著幹,明安公主只得收聲,在皇帝冷冽陰沉的目光震懾下,明安公主再不敢違抗,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給葉歡顏賠罪:「四皇嫂,是明安不懂事說錯話了,在此給你賠罪,請您大人能大量,不要跟我計較。」
葉歡顏退後了一步,受寵若驚:「公主哪裡話,人都會犯錯,只要記得以後不要再犯就好了。」
明安公主氣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看著葉歡顏的眼神像猝了毒一樣,葉歡顏作勢垂眸縮了縮,仿佛嚇到了一樣,不敢直視她。
元決除了剛才說過的兩句話,一直都靜靜地看著葉歡顏,如今見她這幅樣子,眼神饒有意味。
葉歡顏當做不曾察覺到,畏畏縮縮卻又故作鎮定的站在那裡。
出了這事,午膳也沒法吃了,皇后帶明安公主去受罰了,葉歡顏跟著元決出宮。
元決身體不好,馬車可以在宮裡走。
剛上馬車,元決往軟榻上輕輕一靠,在葉歡顏坐下在旁邊後,倏地一笑,意味深長:「王妃果然有本事,第一次入宮門就能挑起如此事端。」
葉歡顏裝傻賣乖:「殿下此話何意?妾身聽不懂,方才之事,妾身不過是在捍衛殿下而已。」
元決哼笑,輕飄飄出言:「這麼說來,本王可是娶了個好王妃啊。」
葉歡顏從善如流:「謝殿下誇讚。」
元決眯著眼,那深邃如漩渦的眼眸中折射來一道凜冽的光,落在她身上,如一股寒意縈繞在側,她卻恍若未覺靜坐不動,元決倏地笑了:「以前只知葉家九姑娘愚笨膽小一無所長,難登大雅之堂,如今看來,是大巧若拙忍辱負重啊……」
餘音縹緲輕繞,卻耐人尋味。
葉歡顏見裝不下去了,索性坦然一笑:「大巧若拙不敢當,忍辱負重卻是真,若非如此,妾身早就不存於世了。」
原主並不愚笨膽小,而是很聰明,可惜她是庶女,安國公府葉家看似家宅和睦,實則明爭暗鬥陰暗不堪,安國公葉歸雲執掌兵權政務繁忙,常年不是領兵在外就是巡視軍務,家中一切事物都交給嫡妻謝氏全權掌管,謝氏出身大族,是皇后的堂妹,為人善妒,且手段陰毒,在她手底下的妾室和庶出子女看似體面實則苦不堪言。
原主是葉歸雲外室所出,生母亡故後在外面養了幾年,被謝氏得知後故作大方讓葉歸雲接回入族譜,可能是以為葉歸雲愛重原主的生母,謝氏如鯁在喉,原主回到葉家沒幾年,母娘和伺候的人都接連亡故,多是為原主死的,原主也多次險些沒命。
許是見葉歸雲對這個女兒並不上心毫不過問,謝氏才慢慢消停,可卻未曾善待,任由葉歡顏被府中上下欺凌,別的庶出雖然也不好過,可到底還有生母護著,原主不僅沒有人庇護,還要護著兩個自小陪伴長大的丫頭,葉歸雲仿佛忘記了還有這個女兒,全然不過問,她除了藏拙隱忍儘量縮小存在感保命,那裡還有別的出路,即便如此,原主也並不安生。
此次出嫁,原主是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她也真的死了,可她是不甘心的,葉歡顏還能真切的感受到原主如執念一樣嵌入骨血的不甘。
元決目光凜然,譏諷出聲:「所以如今嫁給本王,便得意忘形了?在宮裡也敢惹是生非?」
他顯然對她在宮裡的表現甚是不滿。
葉歡顏不服:「殿下,明明是明安公主先為難與我,殿下可要講道理。」
「呵~你是說本王蠻不講理了?」
葉歡顏唇角一掀,笑的苦澀:「妾身不敢,畢竟明安公主是殿下的妹妹,妾身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殿下偏袒與她也是人之常情。」
酸溜溜的話,令人聽著刺耳。
元決突然眸色一沉,扯唇冷笑:「葉歡顏,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語氣冷冽,隱含殺意。
葉歡顏猛地抬頭,目光怔怔的看他:「殿下……」
他冷著臉說:「本王不喜有人對本王說話的帶刺,不想死就乖一點,還有,你少在本王面前耍小聰明,記住了。」
「……是。」做小伏低狀。
「少給本王惹是生非,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葉歡顏咬了咬唇:「那若是有人欺負妾身,妾身也任由他人欺負麼?」
元決不耐:「讓你不要惹是生非,沒讓你任人欺負。」
所以,只要前提是別人欺負她,她怎麼還回去都不為過,是這樣的意思沒錯吧……
那也好啊,她不惹事,不代表那些人不來惹她。
葉歡顏立刻接話:「妾身知道了,定會謹記殿下的叮囑。」
他不再言語,靠在旁邊閉目養神,時不時咳幾聲,葉歡顏坐在他旁邊,正襟危坐謹小慎微,儘量縮小存在感。
晟王府就在皇城中,很快就到了,馬車停下,元決在手下的攙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馬車。
葉歡顏看著他下了馬車,面色都然轉冷,微眯著眼,一抹鋒芒自眸間划過,唇角微微勾起。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