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不解:「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分析道:「李懷川或許會對陛下表忠心,那是因為現在陛下還在盛年,他便是支持你,也只能是在忠於陛下的前提下,他是陛下一手重用提拔上來的,絕不會同時事二主,可是他也沒得選擇,他支持你多年,女兒是你的未婚妻,在所有人眼中,他與你是綁在一起的。」
元凌點了點頭,有些許明白了。
皇后又道:「還有,他與元決是有恩怨的,你忘了?以前元決年少時肆意妄為,他沒少給元決添堵,最後也是因為他領著一眾文官上諫,陛下才將元決丟到軍中去,那一次,元決可是記恨上李懷川,險些要了李懷川的命的。」
「加上這次蘄州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水利貪污的最大主謀是他,其次才是別人,元決雖然沒有拿到主要證據,可也一定是知道的,你以為他現在轉去支持了元決,元決以後就會容他?天真!」
冷嗤一聲後,皇后自信十足的安撫他道:「你放心吧,他不過是給陛下表個忠心,表明起碼是陛下活著在位的時候,他便是會支持你,對陛下也是絕對忠心的,僅此而已,只要不是叛逆陛下的事情,他依舊會站在你這邊,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支持你,因為他沒得選,也無退路可言。」
元凌恍然大悟:「母后說的是,李懷川當初支持兒臣,是父皇默許的,當初我與李玥婷的婚事,是父皇許可了才定下來的,父皇是有意讓他支持我來平衡朝局,他不需要動搖對我的支持,只需要讓父皇知道他不會因我而違逆父皇就好,可立場是不會變的,而我也是他唯一的活路,他自會不計一切的助我。」
見他眉頭舒展,皇后才放心,想了想,又道:「說到你和李玥婷的婚事,倒是也該好好籌備了,爭取明年春天便為你們成婚,聽聞謝桓和南城郡主的婚事已經暫定在了正月,還在挑確切的吉日,我看看能不能在二月或是三月給你們挑個日子。」
對此,元凌沒意見,反倒是更迫切的想要早日成婚,倒不是缺女人,他身邊有的是女人,自然不缺李玥婷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姑娘,可成婚了卻可以牢牢地把李家與他綁定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點頭道:「母后定吧,您覺得何時合適就定在何時,兒臣都可以。」
皇后嗯了一聲,又道:「等你成婚後,我再給你物色一些握有實權支持的官員千金入府伺候你,也算是為你鞏固勢力。」
元凌依舊沒意見。
皇后也無心說這些,倒是滿臉期待看好戲的模樣詭譎笑著,道:「說來說去,比起適才我們說的這些,如今有件事才是極為要緊的,就是葉歡顏的毒,只要她毒發了,就離死期不遠了,若她死了,以元決對她的痴迷,定然一蹶不振猶如廢人,屆時陛下定然會厭棄他的,到時我們所有的顧慮和擔憂便都不算什麼了。」
想到葉歡顏的毒要發作,以後會皮肉由內到外的潰爛腐蝕至死,歷經一場生不如死,元決也會為此痛不欲生,她便覺得快活無比,喪女的悲痛和這幾個月來所有的憋悶和仇怨都仿佛得到了釋放。
元凌不贊同的道:「母后何以這樣說?便是他會因為葉歡顏的死而瘋魔,父皇也不至於就此厭惡他吧?更不可能因此動搖了讓他繼承皇位的念想的,哪有這麼輕易?」
皇后呵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著:「那是你不懂你的父皇,這可是他的逆鱗哪。」
說是這樣說,可是元凌再問她什麼意思時,她卻沒說了。
這件事,她都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又豈敢讓她的兒子知道?
不過,她很篤定就是了,當年他也是出了名的情種,為了慕容璃的死而瘋魔,可到頭來,卻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笑話,是他畢生都耿懷於心放不下的恥辱,又豈會看著自己最在意疼愛的兒子重蹈覆轍,把當年的恥辱重演在他面前?
……
第二日,北靖使臣離開。
滿打滿算的,北靖人抵達京城也不過半月,來的時候隊伍可謂威嚴赫赫,如今離開卻是這般情境,雖然依舊是浩浩蕩蕩的隊伍,可氣氛卻卻頗為低迷,人人都腰間繫著白布,隊伍中間拉著一口棺材,像是出殯似的。
不同於抵京時需要元決去迎接,如今這般情況下離開,元決沒有去送,只有葉歸雲等人將他們送出城。
不過葉歡顏今兒沒事,便索性出來瞧瞧,元決也陪她一起,還帶她上城樓去看了。
城樓下,長長的隊伍在靜候著,腰間繫著一條白布的宇文燼正下面在和葉歸雲說話,面無表情的,好似十分勉強,並不想搭理葉歸雲的,只是礙於禮數應付一下的那種。
和葉歸雲敷衍式交談的說完話後,宇文燼翻身上馬時,竟然抬頭看了上來,只是一眼,便收回目光策馬走了。
那一眼看似只是知道他們在上面的隨意一撇,可他是看著葉歡顏的,雖然匆匆一瞥,目光沒看出有什麼,可葉歡顏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就像上次他帶繆元公主去查給她賠罪離開時,也這樣看過她一次。
看著下面策馬順著隊伍的方向遠去的宇文燼,再看著葉歸雲旁邊站著的祝回山和幾個下屬,擰眉道:「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算了,也不知道他留下這麼些人,會不會除了追查繆元公主的死和等大胤的交代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元決道:「我會派人盯著他們,若是他們安分,自然由著他們做他們該做的,若不然,也不會讓他們在這裡放肆。」
葉歡顏點頭:「最好是這樣,不然這麼些人留在京中,誰知道會不會包藏禍心另有所謀。」
元決攏了攏她身上披著的狐毛領披風,摟著她的肩頭道:「好了,你想看的也看完了,城樓上風大,還是先下去吧。」
葉歡顏頷首,跟著他一併下了城樓。
下來後,正好葉歸雲也從城門外進來了,遠遠地看到了他們,便讓其他人下走,他自己走了過來。
一走近,給他們拱了拱手見禮後,才看著葉歡顏責備道:「如今天有些寒,城樓風大,王妃身體既不好,這麼還跑到上面去了?也不怕吹風受寒?」
元決蹙了蹙眉,有些不喜他這責備的語氣,可也許是因為他是關心,就沒說什麼,更多的是不想理會葉歸雲。
葉歡顏卻不能不理,道:「多謝父親關心,不過我沒那麼嬌弱,先前病著的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至於吹點風就又病了。」
葉歸雲瞧著她氣色確實是好了些,便點了點頭,放心了,轉念一下又問:「既然身子有所恢復,那過兩日可否回葉家一趟?」
葉歡顏一愣,隨即挑眉:「回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