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決讓他看著辦,他也讓謝氏自己看著辦。
謝氏難以置信:「你……你當真半點不顧我死活了?」
葉歸雲淡淡的道:「我並非不顧你死活,是你自己寧死不肯活,怎麼,剛才才說的話,現在便忘了?」
謝氏有些激動的道:「我是說我寧死不做下堂婦,可你是我的夫君,難道你就真的眼睜睜看著我死?葉歸雲,我嫁給你二十多年了,為你生了兩個孩子,打理這個家這麼多年,你就這樣不管我了?」
葉歸雲不說話,一雙眼淡淡的看著他,晦暗不明。
謝氏見他如此,不免有些痛恨絕望:「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啊?我對你一腔情意你都毫不在意,這麼多年我一心待你,你卻冷我厭我,不曾給過一個好臉色,便是如今,我的死活你也渾然不顧,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啊。」
葉歸雲倏地冷然笑道:「謝湘蘭,你少在我面前做出這幅樣子來,你控訴我之前,何不想想你自己做過什麼,這麼多年,我因何厭你,你自己不知道?如今在這裡裝什麼可憐人?」
謝氏咬牙:「是,我這麼多年做過什麼我自己知道,我是個什麼人我也知道,可是葉歸雲,你厭惡我冷落我,難道只是因為我行事不得你心麼?你不喜我,不過是因為我不是你想娶的人罷了!」
葉歸雲眸間涌動著些許冷沉肅殺,死死地看著她:「你這是何意?」
謝氏陰冷笑著:「何意?我說的是何意你心裡不清楚麼?旁人不知道,可我看得明白,葉歸雲,我若沒猜錯,你當年心心念念的人,便是慕容璃吧,可你痴戀於她,便註定是愛而不得的。」
可他愛而不得,她又能好到哪去?
葉歸雲眼神更冷了,微微握緊拳頭,有些隱忍克制的死死盯著她。
謝氏又道:「她那時是陛下的未婚妻,准太子妃,你惦著她便是罪,所以母親才應允寧遠侯府的提議,逼著你娶了我,許是因為想要借我來忘情,剛成婚那會兒你待我有些許溫情,可後來慕容璃死了,你便再也不曾待見過我。」
「不說我後來行事不得你心,便是我當真做一個賢妻良母與人為善,你難道就真的待見我了?不,不會的,不管我做的如何,你的心都容不下我!」
她確實從來不是善人,可嫁給心儀之人,她曾經也想和夫君舉案齊眉,也想做一個賢妻良母,所以婚後好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沒為難過誰,可後來,慕容璃死了,他性情大變很是反常,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還叫著那個人的名字,她無法容忍。
死人,她是爭不過了,可是活人,便是一個也比想和她爭搶。
她的話實實的觸及了他心中逆鱗,葉歸雲目光冷到了極致,殺意尤為明顯,可最後,他還是歸於平靜,冷漠道:「我現在不想與你說往年之事,便只說今日之事,我救不了你,你既然不想被休,就自行尋個舒服些的途逕自行了結吧。」
他對這個女人僅有的那麼一絲惻隱之心,也終將湮滅了。
她不該提那個人的,那是他此生最大的痛,是終此一生都無法癒合的傷,這世間怕是不會有一種痛比看著自己摯愛之人死在自己面前,且是滿心絕望又死不瞑目更為痛苦了,每每想起都痛的窒息,她卻這般提了出來,便是自尋死路。
不親手掐死她,已經是對她僅存的寬容。
謝氏點點頭,吸了口氣道:「好,你不說往年之事,那我與你好好說如今的,你不肯保我一命,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吧?這麼多年你一直在裝,裝作不在意葉歡顏,可實際上,她應該是你最在意的一個女兒,因為在意,所以才冷落,便是怕我容不下她對吧。」
葉歸雲依舊不說話,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謝氏越說越得勁:「先前你對我動手,便也是因為她,你生氣並不是怪我私自毀了和吳家的婚約,而是我毀婚約的時候對葉歡顏做的事情,更是怪我和皇后聯手把葉歡顏嫁給晟王,幸得當初葉歡顏沒死在新婚之夜,不然那一次,你估計不只是打我一掌這麼簡單了,怕是會殺了我吧。」
葉歸雲冷沉道:「便是如此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兒,我在意她護著她,難道不對?」
謝氏咬牙恨聲道:「難道你的女兒只有她一個麼?雙兒也是你的女兒,是你的嫡女,為何不見你對她用心一些,倒是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裝著不在意來護著那個卑賤的庶女,葉歸雲,你好偏心啊,說起來,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你不喜我,便也不在意我的孩子,葉歡顏能得你這般用心,不過是她生母於你而言有分量。」
許是說的急了有些壓抑喘不過氣,她重重的喘息一下,眸中含淚通紅,苦笑道:「我這段時日一直好奇,那個李氏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手段有多高明,竟然能夠在你心念著慕容璃之餘在你心裡覓得這樣的位置!幸好她死在我知曉之前,不然,我定是也讓她不得好死!」
她厭惡極了能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當年的慕容璃便罷了,到底是她望塵莫及的人,可是其他的,她無法容忍。
當年那個早就在他身邊侍奉,能得他幾分憐惜的雲姨娘,她容忍不了便殺了,其他的他不在意,她便也不理會。
可是葉歡顏的生母,他一定是很在意的,否則只會大大方方帶回葉家安置,何至於藏著掖著保護的如此隱秘周全,便是死了,留下的一個女兒也能讓葉歸雲這般在意,為了保護她忍了這麼多年。
現在更是為了葉歡顏,對她和她的兩個孩子都這般狠心。
這樣有威脅的人,若是活著,以她的心性,怎麼肯輕易放過?
葉歸雲毫無耐性了,厭惡的掃了她一眼,冷漠無情的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與你無關,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到此為止吧,我現在不想再理會你,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她該做的事情,便是去死。
見他當真這般無情,謝氏心中窒痛,可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只忽然問:「若我死了,你會對奎兒和雙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