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皇帝對原配何皇后十分愛重,所以才愛屋及烏的疼愛她所生的明宣公主和四皇子晟王,當年何皇后名以上是血崩而死,因此,接生的相干人等全都被皇帝處死了,現在看來,怕是另有隱情。閱讀
明宣公主早年被賜婚給武陵侯司徒征,出嫁不到一年便喪夫,懷了個遺腹子也出生時便夭折了,此後武陵侯府便無後,只能由明宣公主過繼了司徒家一個旁支子侄為嗣繼承侯爵,可那孩子天資不足,武陵侯府便就此沒落,連兵權也被皇帝收回了。
明宣公主也遠離了京城去了封地武陵居住,這些年再沒回來過,哪怕是她的親弟弟元決一再命危,她也不曾回來。
而元決……
他自小就覺得皇帝太過偏心,最羨慕的就是元決,元決可以恣意隨性的活著,他卻謹小慎微的怕惹皇帝不悅更不喜歡他,可如今看來,沒被偏愛,倒是好事了。
不知道元決若是知道這些,該是什麼感想呢……
皇后這時突然道:「凌兒,這些事情你只當沒聽到,以後不管你與元決怎麼爭,都不許利用此事來對付他。」
「母后……」
皇后很嚴肅的強調:「記住母后的話,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若是你父皇知道你已經知道此事,便是你我母子的死期,你明白麼?」
她作為妻子和皇后,可以知道皇帝的秘密,可是元凌作為兒子和臣子,絕對不能知道,否則,皇帝不會容許他活在世上的。
元凌心頭一凜,忙道:「兒臣記住了。」
皇后點點頭,道:「好了,這件事現在算是有驚無險了,接下來的麻煩,陛下自會為我們解決,你眼下不宜在宮中多待,否則陛下難保不會知道,你快出宮去,把之前的安排全部作罷,別讓陛下察覺什麼。」
元凌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抹掉之前那些安排的痕跡,便也不多逗留,告退之後便悄然離開了。
……
已經天亮了,可是甘先生還在屋子裡沒出來,也不許任何無關的人進去。
元決站在門口前面,一直看著那扇緊閉了快兩個時辰的門,晨光鋪灑在天地間,照射在他身上,把身影越縮越短,日頭也愈發強盛,可他始終紋絲不動的站著,好似一座石雕,望眼欲穿的看著那扇門,門不動,他也不移開目光。
他身上白色的衣服上染滿了血跡,全都已經幹了,甚至有一些事黑色的,可是沒有一滴是他的,全都是她的……
他垂於身側的手也好似被抹了一層血一般,凝著一層暗紅色的血跡,一直在握拳,拳頭也在不停地顫抖,彰顯著他此刻心頭的驚惶不安,甚至是恐懼。
周圍除了墨玄和幾個守著保護他的人沒別的人了,都在收拾昨夜的亂局,當然,天還沒亮,皇帝派來的禁軍就到了,也幫著守衛護國寺和收拾亂局。
墨玄和幾個手下都站在他身後和四處,全都屏著呼吸不敢弄出任何動靜,因為誰都知道,王妃命危,殿下現在心情很不好。
終於在又等了約莫一炷香後,門被從裡面打開了,甘先生走了出來。
元決甚至都不敢邁步上前,只死死的盯著甘先生。
甘先生只能自己走了過來。
元決動了動唇想問什麼,可是還是問不出來,不知道如何開口,也發不出聲音來。
甘先生不等他問就語調撫慰的道:「殿下可安心了,王妃已經暫時脫離了性命危險。」
元決愣愣的,好一會兒才鬆了口氣,他本就是強撐著站了那麼久的,如今人也因為鬆緩下來有些站不穩,忙後退了兩步,搖搖欲墜。
他身後的墨玄忙上前扶著他。
甘先生見他臉色很差,有些不放心:「殿下……」
元決只任由墨玄扶著,很慶幸的啞聲呢喃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幸好……
甘先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只是在下醜話說在前頭,王妃儘管已經暫無性命之憂,可她傷勢過重,那箭頭險些就傷到了致命之處,且身子被毒侵蝕得不輕,心脈都受到了損傷,後面是否能安然咱不能確保,在下只能盡力而為。」
元決剛剛放下的心再度被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看著甘先生,他不容拒絕的一字一頓道:「她不能死。」
甘先生道:「在下盡……」
不等他說完之後一個字,元決就立刻道;「不是盡力,而是必須萬無一失,她絕對不可以死。」
甘先生想說不管如何都不能確保萬無一失的,可是瞧見他眼睛都紅了,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便不忍讓他失望,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
得到了這個肯定的回覆,元決這才沒有繼續說,推開了扶著他的墨玄,穩了穩心神,往門口走去。
一走進門裡面,血腥味和藥味撲鼻而來,尤其是血腥味,濃郁之程度不亞於昨晚的那一場殺戮。
走進屏風裡面,靈兒三個都在收拾屋子裡的一地狼藉,她們之前都在幫著甘先生打下手,畢竟葉歡顏是女子,甘先生有些事情不方便做,而月影也恰好懂一些岐黃之術,也幫得上忙。
元決第一眼看的不是葉歡顏,因為一走進來目光就被床邊那幾盆血紅的水吸引去了,他目光觸及便是目眥欲裂,還同時看到了地上沾了紅色或黑紅色血跡的衣物布帛,她竟然流了那麼多血……
目光移開,便停在躺在床榻上的她身上,她的臉,白得像一張白紙,連同那塊胎記都淡了許多,呼吸也弱的好似沒有。
靈兒幾個見他進來,忙停下要行禮,他手勢制止,這才走向床榻。
他甚至不敢坐在她身邊,怕碰到她,所以,是單膝跪在床前的,見狀,幾個丫頭也當做沒看到,繼續忙活,一個個都臉色凝重如喪考妣,小葵還偷偷抹淚,眼睛都腫了。
收拾完了東西,她們便退出去了。
元決目光停在她臉上許久,才往下移,看著她的心口處,因為那裡是傷口,她衣服都沒能穿,肩頭是光著的,身上的被子也虛蓋著,他離她很近,所以看得出,她被子下面,除了包裹的紗布沒有別的。
他伸手想要看看她傷處,可是手伸過去,卻僵在半空之中,愣是不敢真的揭開被子去看。
這時,甘先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