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月影回來了,靈兒陪了她大半日,如今也就回後面該幹嘛幹嘛去了。
月影還是沒有找到周旻翊,雖然張貼了通緝告示,也解除了停市的諭令,郢都城恢復了往日繁盛熱鬧,通緝告示因為涉及碧城謀反和賞金豐厚,在郢都引起軒然大波,現在幾乎是人人皆知的程度。
可是兩日過去了,卻一直也沒有人來舉告,顯然周旻翊藏的很好,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葉歡顏看著面前的郢都地圖,擰著眉梢分析:「這樣看來,除非真的有人不知死活的藏著周旻翊,不然就是周旻翊藏在了沒人發現的地方,甚至逃匿途中沒人見過他,那個地方必然是沒什麼人跡的。」
「雖然當時周旻翊逃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將近天黑,可是郢都戌時四刻才宵禁,那個時候他急於逃走,必定會有端倪,他所在的那個位置,每個出路都會經過居民鬧區,肯定會有人往來,不至於一個見過他的人都沒有,除非……」
她眯著眼,看著地圖上的某片區域,那是周旻翊之前住的地方延伸出去的一大圈。
月影接著葉歡顏沒說完的話,道:「除非他沒出過這一片區域,但是屬下是讓人著重搜捕這一塊地方的,而且事發當夜就已經著重守著這些地方的所有出入口,如果他還在這些地方沒逃離,不可能找不到。」
她那天晚上很及時的就派人追捕周旻翊,守住了那個地方延伸出去的所有街道暗巷,絕對能確保周旻翊逃不出那一塊區域,後面也是重點搜尋那些地方,找不到了才滿城搜捕。
可如今滿城搜捕也沒找到,也一直沒人舉告過關於周旻翊的情況,她便覺得奇怪,如果周旻翊當時趁亂逃匿,不應該一個見過他的人都沒有,又不是深夜無人的時候,那片地方也不是人跡罕至,而是居民密集。
葉歡顏盯著地圖琢磨了一陣,突然眸光凝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向月影:「你真的都讓人守住了所有的出入口麼?」
月影頷首:「是啊。」
葉歡顏問她:「明著的都守著了,暗處的呢?」
月影愣著。
葉歡顏指著那塊地方,指腹一划:「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地方下面,橫著一條黑水道,而這條黑水道,貫穿城中許多方位。」
月影忙道:「確實是,可是這條黑水道是開國建都時建造的,歷經百年,如今已經鮮少有人知道,地圖上也早就不標註了,只有工部存檔了詳情,周旻翊不可能知道的啊。」
「而且既是黑水道,陰暗潮濕不說,還十分骯髒污穢,他好歹將門公子,也算名門子弟,怎麼會踏足?」
葉歡顏道:「可如果這是他唯一的活路呢?月影,你要知道,人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顧不上許多講究的,為了活著,什麼都豁的出去,何況只是涉足黑水道逃命。」
「至於他會不會知道,這個就難說了,儘管這條黑水道已經鮮有人知道,但是不代表就沒有,你別忘了,周家儘管早已移居碧城,但是曾經也是郢都的人,有些事情想要知道,總是能知道的。」
所以既然明面上的各個出入口都沒有周旻翊逃匿的蹤跡,那麼多人搜捕也都搜不到,滿城的人都沒有一個見過周旻翊,周旻翊極有可能是藉助這條黑水道逃了。
月影立刻道:「這條黑水道通向城中好幾個方向,不過也只在城中,是逃不出去的,屬下這就去逐個盤查黑水道每個出入口的區域。」
葉歡顏道:「不用每個出口都找,挑人少的去找就行,他現在絕對不敢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只能去人跡罕至的地方躲著,而且是必須確保不會有人發現,還能讓他們生存得了的地兒,應該也沒幾個符合的了,你好好想想,先去找符合我說的地方,實在找不到再說。」
月影點點頭,一陣琢磨後,上前指著一片區域:「主子這樣說的話,這一片怕是最有可能藏著他。」
葉歡顏順著看,還驚訝了一下。
月影指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皇城外面的一圈範圍,這些區域貴胄雲集,住著的都是官宦世家,還有少量皇室之人,屬於地廣人稀的區域,算是附和人跡罕至的條件。
葉歡顏道:「雖然些地方地大人少,可是住著的都是高門貴族,家中都養著下人和部曲,即便周旻翊再大膽也不敢這個時候跑到這些人家裡面去躲著吧,必然是會被發現的,難道還真有人現在這個時候還冒著滅門的風險窩藏著他?」
月影忙道:「不一定,主子別忘了,這些地方住著的好些官員世家,在去年就因為附逆安王反叛,被您清理了,空著很多府邸還沒分配下去。」
「雖然這些宅子都封了封條,可想要進出還是能有辦法的,屬下找遍城,但是因為覺得他沒那麼大膽跑到這邊來,所以也疏忽了這些地方還沒找過。」
「這些空宅子若是躲了人,不僅不會被發現,而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的宅子裡,總能有供以生存的東西殘留著,正好,黑水道有一條支流源頭在這附近,應該也能出入。」
所以,極有可能,周旻翊跑到這邊來躲著了。
葉歡顏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點頭道:「那你就去找吧,若能找到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是。」
葉歡顏想到什麼,吩咐道:「說起來,榮家的也在這裡,你去的時候,順便幫我去榮家給老侯爺上柱香吧。」
聞言,月影有些納悶不解:「主子為何突然想給榮老侯爺上香了?」
葉歡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凝思半晌才道:「今日收到了元決的傳書,他說榮隨之身邊的阿寅被樊柯勸動去見了他,告知了榮隨之的心思,說榮隨之如今所做的一切,是在助我剔除隱患收攏兵權。」
月影聞言,面色微微繃著,忙問:「主子信了?殿下也信了?」
葉歡顏不置可否。
月影擰眉愁容道:「主子,榮隨之的叛逆之心可不是假的,他就算現在已經打消了野心,可一開始他攪弄風雲總不會是做戲,您不會不知道,難道現在竟然生出惻隱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