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決聽言,靜默者許久不曾言語。
葉歡顏咬了咬唇,有些彷徨:「可是我若是如此,我便罷了,可是顥兒……可能就脫不了身了。」
總不能拿這江山當玩物一樣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其實她的擔心,還少了一樣極為重要的,她自己現在也想不到那麼長遠,可他想到了。
若是元顥真的繼承了大啟的皇位,他就不宜再繼續做大胤的儲君了,否則父子倆一國一個皇帝,終究是荒唐。
哪怕若是如此,顥兒也要和他還有因果切斷一切關係,表態於大啟上下乃至於天下,可血脈終究是在的。
可他沒提此事,只是對她道:「此事還是要看孩子的意願,你可以去問問顥兒,他願不願意如此。」
葉歡顏聽言,有些擔心的看著他:「你……」
元決道:「不用顧念我,我並無異議,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妻,他也是我的兒子。」
葉歡顏怔怔的看著他許久,在他寬容強大的目光之中,難以不動容。
嘆了一聲,她道:「那我去問問孩子吧。」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那孩子會如何決定,他是父皇親自培養的太孫,有些東西已經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哪怕知道了身世,怕也不會動搖,而且……」
「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
也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身世,知道了又會如何。
會不安麼?
她還是要儘快回宮去看看孩子。
可還沒來得及跟元決說這個,樊柯來了。
到跟前後,默默地跟元決行了個禮,才對葉歡顏稟報:「啟稟公主,榮侯爺來了。」
「他?他這個時候怎麼在宮外?」
按理說,榮隨之現在應該在宮裡,哪怕不是和宗室朝臣一起被扣在太阿殿,也該在三處靈堂張羅喪儀,這是她交代他的事,而且如今宮門封禁了,也就她能進出,他沒道理會在宮外。
莫不是有什麼事?
「這……臣就不得而知了。」
葉歡顏想了想,還是道:「讓他進來。」
樊柯立刻去了。
葉歡顏看向元決,倆人對視一眼,元決便點了點頭,轉身迴避了。
這裡已經是公主府的邊,離門口不算很遠,所以榮隨之很快就被樊柯領進來了。
「臣參見公主殿下。」
葉歡顏沒叫他平身,直接問:「你怎麼會在宮外?」
榮隨之回話:「臣一早聞得外面的情況,便擅自出宮了,本想追查是何人散播的流言,看看可否鎮壓,卻無從查起,也已經難以遏制,本想回宮去找公主商談,卻已經封禁宮門無法出入,聽聞公主來了公主府,便尋來了。」
葉歡顏挑眉問他:「找本宮商談?怎麼?侯爺對眼下的情勢有了解決之法?」
榮隨之有些遲疑。
葉歡顏見狀若有所思,然後道:「你且起來說話。」
榮隨之起來後,便問她:「公主是否不想讓太子殿下繼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榮隨之立刻道:「公主殿下三思,無論血脈如何,太子都是兩位先帝親封的儲君,繼位名正言順,若有人不滿,便是對兩位先帝的大不敬,抗旨不尊。」
「可若是公主放棄太子的繼位之權,無論換了誰,都免不了爭鬥不休,傅太后這個時候出來,便是要攪混水的,朝中已經有許多人等著今日了,若是公主在此事上退讓了,便是公主自認理虧,自認太子的存在是錯,這是大忌。」
葉歡顏聽言,尋思了好一會兒也未曾置喙,可突然,她眯著眼看著榮隨之,問:「你說朝中有許多人等著今日,是什麼意思?」
榮隨之一時沒說話。
葉歡顏緊盯著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榮隨之垂眸淡淡的道:「臣畢竟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郢都,有些事情自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並非公主想的那樣,只是自從先帝離開郢都,朝中就已經暗涌不斷,似乎陛下無法活著回來的事情,一早就在這些暗流的計劃之中。」
「臣原本在暗窺這些動向,想一探究竟,等陛下回來再議此事,可接連出事,郢都封禁,一切就被打亂了,但是臣足以篤定,安王必定牽涉其中,而且與之謀事者,不可小覷。」
葉歡顏聞言,目光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已經知道了,傅太后這個時候出來,本就不是巧合。」
如此,榮隨之便沒再多言,倒是欲言又止。
葉歡顏可沒耐心等他想好了再問,便直接問他:「侯爺有話直接說就是,不必欲言又止的。」
榮隨之便問了:「公主是來見榮國夫人的麼?」
「是又如何?」
榮隨之稍作猶豫,又問:「公主打算如何處置她?」
葉歡顏審視著榮隨之,不答,反而目光深長的看著他問:「據我所知,你與她素來親近,常去溪山行宮看她,我想知道她做的事情,你可知曉?」
榮隨之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些,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微微垂首,有些低悶的道:「也不知道算不算知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小姑姑有些古怪,藏著許多事。」
說著,他看向葉歡顏,擰眉問:「所以今日之事,也是她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