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顏淡然輕笑,意興闌珊的把手裡的花丟在桌上,撫了撫袖子,明明笑著,卻語調清冷寡然:「因為我很清楚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最害怕什麼,最在意什麼,有什麼樣的路數,可你對我知道多少呢?」
謝氏沉默,她還真的不知道。
葉歡顏自然不會跟她說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不解的問:「其實我真的不明白,父親的庶女不止我一個,可你為何卻總是容不下我?我妨礙不到你,也妨礙不到你的女兒,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可你卻總是不肯放過我,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呢?」
她確實疑惑這一點。
葉歸雲共有四個女兒,除了她和謝氏所生的葉無雙,便是葉如穎和六姑娘葉茹凝,都一樣是庶出的,可謝氏哪怕對她們不算多好,卻也不至於像對她一樣,卻獨獨針對她一個無依無傍的。
難道就因為她沒有生母沒有寵愛,所以比較好欺負?
這樣說的話倒也不奇怪,葉如穎是葉歸雲的長女,葉歸雲還是比較看重的,葉老太太雖然不喜歡庶出,可對這個長孫女也還是不錯的,而六姑娘葉茹凝有生母在,生母還是葉家軍一個將領的女兒,還算有點倚仗,她卻什麼也沒有。
謝氏一臉輕蔑:「一個外室生的賤種,我想如何就如何,哪來這麼多理由?」
葉歡顏笑的涼淡,眼底一片凜然,緩緩點頭道:「也是,母親素來都是這樣的,承襲了謝氏家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門風,從里不把別人的命當命,容不下我也不奇怪了,只不過,世間之事都是你來我往的,造孽太多,都是要還的
「你可以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隨意主宰,那也別怪他人魚肉宰割你,一切,都不過是因果輪迴,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應該的。」
謝氏臉色僵硬:「你……」
葉歡顏站了起來,走到謝氏面前。
謝氏見她忽然走過來站在自己面前,忙變了臉色,退後一些,警惕的問:「你……你想做什麼?葉歡顏我警告你,你別亂來!」
葉歡顏瞧著她害怕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笑:「母親該不會以為我會在這裡對你怎麼著吧?你想什麼呢?」
謝氏臉色又僵滯了一下,目光陰鷙的怒視她。
葉歡顏作端詳之狀細細打量謝氏的面容,嘖嘖笑道:「瞧瞧,這張臉長得多好啊,明明是慈眉善目的,怎的就如此心狠歹毒呢?真的是浪費,我瞧著應該毀掉,讓它鮮血淋漓的,才配得起母親這醜陋惡毒的本質,也不枉母親作惡一生啊。」
謝氏聽著她明明笑著卻陰冷森然的話,順著深思,頓覺毛骨悚然,手撐著身體退後了一下,很是不安的怒斥道:「你……你敢!」
葉歡顏慢條斯理的抬手掩著鼻子笑了笑,悠然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母親這麼害怕做什麼?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現在在這裡對你怎麼樣的,不過以後的事情,可就說不準了。」
謝氏重重的喘息幾聲,怒目而視,卻說不出話。
葉歡顏如今的樣子,那眼神那語氣,讓她感覺就像有一條布滿劇毒的毒蛇環在身上,想想都忍不住畏懼,此時此刻她才徹底明白,葉歡顏不只是心機深沉而已。
是錯覺麼?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竟然覺得葉歡顏就像是地獄歸來的索命的鬼……
話已至此,葉歡顏也懶得繼續呆著了,嫣然一笑道:「好了,我也看過母親了,該問候的話也說了,就不繼續打擾母親養病了,我們之間,來日方長。」
說完,她不等謝氏反應,便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門口,葉無雙等人都守在那裡,見她出來,個個都一臉不善。
葉歡顏面含淡笑的朝葉無雙點了點頭,便領著留在門口等著的倆丫頭一起離開了。
就在她走出門口時,裡面傳來一陣瓷器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葉無雙等人這才忙走進裡面。
離開謝氏那裡才走了沒多遠,就見有人急匆匆的往這邊來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謝氏的兒子葉景奎。
原主見過他,所有有印象,葉景奎也長得挺像葉歸雲,一眼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看他疾步走來的樣子,怕是趕著過來的,想必是知道她來了謝氏這裡,聞訊而來。
見到她,葉景奎意外了一下,頓在不遠處眼神複雜的看著葉歡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之後才抬步走了過來。
停在她面前,很是不自然的拱手,禮卻有些不到位:「見過……晟王妃。」
葉歡顏故作驚訝的打量了他幾眼,笑道:「原來是大哥啊,起來吧。」
葉景奎起身,目光凜凜的看著她,很是不善。
葉歡顏恍若不知,問:「大哥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大哥正在前堂陪父親和諸位姐夫敘舊麼?」
葉景奎不答,反而語氣生硬刻意的問:「那晟王妃怎麼過來這邊了?不是應該在祖母那邊與姐妹們敘舊麼?」
這語氣,就跟訓兵似的。
葉歡顏不語,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
葉景奎見她不答話,反而看著自己,頓時不悅:「問你呢,你為何不說話?這樣看著我作甚?」
葉歡顏淡笑搖頭:「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大哥不愧是母親的親生兒子,和她一樣目中無人,也不知禮數。」
葉景奎聞言臉色一沉,脫口而出便是一句叱喝:「放肆!」
葉歡顏笑容斂去,目光不明的望著葉景奎,且並未言語。
這時,靈兒出聲提醒:「世子莫不是忘了?姑娘已經是晟王妃,您就算是姑娘的兄長,可這放肆二字也不是你能對姑娘說的吧,何況如此呵斥,您是否本末倒置了,這放肆是您吧!」
葉景奎剛剛只是習慣性的脫口而出,哪裡不知道自己不該,可這樣被一個賤婢點破,還這般指控,臉色極為難看。
他確實是衝動了,可也怪不得他,以前這個庶妹卑賤如泥,他從不當回事,如今就算身份變了他有所顧忌,可也十分不屑鄙棄,自然而然的就脫口呵斥了,哪裡想到這麼多,又哪裡容得了一個賤婢這般當面打他的臉。
心下怒意橫生,揚手就朝靈兒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