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寂靜得只有蟲鳴聲,何況尹湘沫還特意查看過,確定了四周沒人。【,無錯章節閱讀】突然間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是她做夢都恨得牙痒痒的聲音,頓時讓她又驚又嚇,一屁股跌坐在地——
「啊!」
等她定眼朝鬼魅一般出現的裴映寧看去時,整個人瞬間傻住了。
因為不止裴映寧,在裴映寧身後還站著王勵和多名侍衛!
「拿下!」王勵厲聲下令。
侍衛立馬將尹湘沫團團圍住,都不給她一點反應的機會,架著她就往寢殿去——
尹承佑身中慢性毒藥,他比誰都清楚是宮裡人所為。
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給自己下毒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看著被侍衛扭押到龍床邊的人時,他震驚、憤怒,激動得直接咯出了一大口血。
「父皇……」尹湘沫跪在地上不停地哆嗦。
尹承佑伸著手顫抖地指著她,整張臉鐵青鐵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兒的喘粗氣。
尹逍慕還沒回來。
汪崢從大牢里提了兩名御醫到朝華宮。
之前因為尹逍慕用別的藥物干預了尹承佑的身體症狀,所以御醫們都沒查出他究竟得了什麼病。此時沒有別的藥物干預,兩名御醫檢查了那根細長的竹管後,其中一名御醫顫兢兢的稟道,「皇上,此竹管中所藏的乃是一種毒藥,名火毒草。此毒散於空中成霧狀,長期吸入可致肺腫充血,最後衰竭而亡。」
尹承佑抓起方枕用力朝尹湘沫擲去,聲嘶力竭地咆哮,「好你個畜生!竟敢弒君殺父!來啊!把這畜生給朕拉下去砍了!」
「不——」尹湘沫驚恐地大喊,雙手作腳爬到他跟前,激動不已地嗷嚎哭求,「父皇!沫兒錯了!父皇開恩!父皇饒命!沫兒再也不敢了——」
尹承佑捂著胸口,身體劇烈的抖動著,不是被氣得不輕,而是快要翻白眼了。
「陛下,您別激動,龍體要緊啊!」汪崢扶著他焦急地勸道,然後又焦急地招呼御醫,「你們還愣著做何?還不趕緊給陛下瞧瞧!」
兩名御醫哆嗦著上前。
可為尹承佑檢查過後,二人跪在龍床邊磕頭,「皇上……您中的的確是火毒,可火毒草臣等也只在書中瞧過,東烏國沒有這種毒藥,臣等無法配出解藥,還請皇上恕罪!」
尹承佑當然清楚,他們要有那麼淵博又強大的實力,他也不可能千方百計把駱詩瑜母子留在東烏國了!
他鐵青著臉再朝女兒瞪去,「弒君殺父,還妄想嫁禍楚陽王,朕沒有你這樣卑鄙、陰險、狠毒的女兒!來啊,將四公主打入天牢,待朕病癒,朕要親自砍了她腦袋!」
王勵先前遲疑著沒動作,是因為尹承佑情況不是很好,再聽尹承佑命令聲,他沒敢再遲疑了,親自上前扭抓起尹湘沫,快速將她帶出了朝華宮。
「父皇——父皇饒命啊——父皇——」
裴映寧從始至終都沒開口,聽到遠去的崩潰的喊聲,她也只是悄悄勾了一下唇角。
活該!
不管是尹承佑這個做父皇的,還是尹湘沫這個做女兒的,她能送他們的都是這二字。
該做的她做了,剩下的事她只想看熱鬧。然而她還沒開口告辭,尹承佑便突然看向她,問道,「寧兒,你是如何知曉四公主就是下毒之人的?為何不早說?」
相比以前,他語氣溫和了不少,不過質問的意思還是很明顯。
裴映寧笑了笑,「父皇,兒媳並不知四公主就是下毒之人,只是通過分析您的情況猜出來一些事。」
尹承佑擰緊眉心,「通過分析?猜出來?」
他追問,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好奇,要麼就是想拿捏她……
不過裴映寧也不虛,直接挑明了講,「慕檢查過您的寢宮,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可您中毒是事實,寢宮沒有可疑的,那肯定是外來的。而慕說您之所以中毒,是吸入了毒氣所致,那投放毒氣的方式仔細猜也不難的。至於作案的人,肯定不會是宮外的,只可能是您身邊的,且隨時都能接近您的。而慕又說了,這毒要致命,需長期吸食,就算您毒發,下毒之人也一定會再出手的。所以我們才想著守株待兔,讓下毒之人自己冒出來。至於為何不提前告訴您,這是慕的意思。」
尹承佑依舊擰著眉心,目光不但變得打量,而且還透著幾分複雜。
「楚陽王妃,你老實交代,為何你與傳言截然不同?」
「呵!」裴映寧笑出了聲,「父皇,您也說了,那是傳言。兒媳在裴家是什麼地位,您就算不了解,也應該有所耳聞。繼母過門,親爹變成了後爹,這後爹後娘的連養都不願養我,又豈會在意我的名聲?再說了,我若名聲好聽,那繼母的兒女豈不就被我比下去了?」
「你能言善辯,著實有些厲害!」
「多謝父皇誇讚。其實兒媳並不擅長與人相處,只不過有些事落在兒媳頭上,兒媳不願忍那一口氣,所以不得不開口。」
「你就是靠這般膽大妄為抓住慕兒的心?」
「可能是吧。」裴映寧對上他深沉的目光,啞笑,「父皇若是再想給慕介紹別的女子,記得挑些有個性的,慕不太喜歡那種嬌滴滴的女子。還有,那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矯揉造作的女子最好也別選,因為娘不喜歡。」
「你在威脅朕?」尹承佑目中寒光乍現。
「算是吧。」裴映寧坦然的承認,並從懷中拿出一支白玉簪子,一邊用指腹輕撫著一邊笑著道,「沒辦法,我就是這麼膽大妄為,畢竟這是娘給我的底氣。是她告訴我,不需懼怕任何人,若父皇要主宰我的生死,便讓我將此物扔給您。我不知娘說那番話是何意,但身為兒媳,我不能違背她的意思。父皇,您覺得呢?我若扔給您,您會接下嗎?」
尹承佑雙目睜大,死死地又緊緊地盯著她手中的白玉簪子!
誰能比他更熟悉這支簪子?!
這可是他當年贈給駱詩瑜的定情信物!
她竟然為了這個兒媳,拿定情信物威脅他!
裴映寧將他的神色盡收眼中,雖然早猜到這支簪子與眾不同,但看著他的反應,她還是挺意外的。
「父皇,既然你不想要這簪子,那我就替娘繼續保管著吧。」她說著話,將白玉簪收回了懷兜里。
嚇一嚇他也算不錯了。
省得他一天到晚都想著膈應她!
尹承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對汪崢道,「楚陽王妃累了,送其回紫瑜宮!」
「是。」
「父皇,下毒之人已被捕,若無別的事,兒媳今晚便回府了。望父皇保重龍體,兒媳改日再來看您。」裴映寧蹲身請示道。
他不想看到她,她還不想看到他呢!
再說了,虞皇后已經因為她被禁足了,眼下四公主被捕,若是虞皇后知道她參與了此事,怕是爬也會爬出鳳寧宮來咬死她!
這深宮內院到底是虞皇后的地盤,她就算要跟虞皇后斗,也不會挑這地盤。
再者,落胎藥的事虞皇后是不占理的,眼下四公主又弒君殺父,她完全沒出手的必要。尹承佑就算能容忍落胎藥一事,也不會容忍女兒弒君殺父,橫豎這對母女都討不到好。
她想回府,不是怕虞皇后,而是怕這個皇帝公公借這些事暗捅她刀子。
這才是最煩人的!
聽她要回府去,尹承佑龍顏一沉,斥道,「天色如此晚了,你回府做何?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懷著朕的皇長孫!要是讓慕兒知道,你是想讓他抱怨朕嗎?」
裴映寧低著頭暗暗咬牙。
還真是讓她猜對了?抓住了下毒之人,他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父皇,非是兒媳任性,而是娘親就在這兩日要去府上,兒媳不便在宮中久留,免得娘親到了府上見不著兒媳會心生不滿。」
「你少拿她嚇唬朕!若她到了府上,朕立馬派人去接她!反正你們現在也在紫瑜宮住著,朕正好把她接回宮中,有你們在其中斡旋,她一定不會反對的!」
「……」裴映寧微愣。
她婆婆有意要回宮,而他想讓她婆婆回宮,這是心有靈犀還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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