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李都濟跟隨母親來寺里祈福,也沒料到如此巧合撞見顧盼,心中百般滋味,嘴不饒人,一如既往,開口說出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好聽的。
其實幾個月之前,他同顧舒懷解除婚約,心裏面並沒有想像中難受,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這些年來他所愛所珍惜的女子,就該是如顧舒懷一般澄澈文靜的乖乖女,可似乎並非如此。
李都濟幽幽眸光死盯著顧盼這張艷麗絕美的臉龐,她的臉只有他手掌一樣大小,膚色白皙,唇抹紅脂。
懷了孩子後她的臉圓潤了一圈,氣色紅潤,本以為她懷孕後能收斂囂張氣焰,不曾想這人說話的語氣還是和從前沒多大區別,驕縱自滿,目中無人。
如今李都濟對她卻說不出更尖銳的話,他自己都無法相信,他會接連夢見顧盼好幾回,夢裡面都還是一些難以啟齒的內容。
冷眼看了她半晌,李都濟不痛不癢丟下一句話,「真不知道你的底氣從何而來,不過有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沒有那麼無聊去鍾硯面前告你的狀,你好自為之。」
院中光線明亮,顧盼大半張臉都暴露在陽光之下,鼻尖粉嫩,漆黑的眼珠乾淨澄明,身材纖弱,腰身恰到好處,她穿著湖藍色衣裙,看人時仰著下巴,好像天生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的模樣也不影響她的漂亮。
顧盼都不知道李都濟為什麼這麼喜歡找她吵架,「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李都濟看了看她,嘲諷道:「果然是沒讀過書的人,連話都聽不懂,我方才那句話有擔心你的意思嗎?顧六小姐莫非真以為自己美貌過人,天下男人都該為你傾心?你這未免也太過自作多情。」
「李都濟。」顧盼看著他,問:「既然看我不順眼,那又何必湊上來同我說話,這樣你不痛快我也不痛快。」
她的臉頰被太陽曬的微紅,額頭冒著細膩汗珠,話音落地,便轉身要走。
鬼使神差之下,李都濟竟然逾距捏住了她的手腕,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卻沒有鬆手,按著她不讓她走,「等等。」
等什麼呢?
李都濟也不知道等什麼,內心的**破土而出,似乎他好像早就想這麼做了,想捏碎顧盼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的表情略微狠厲,和平素溫和假面有所不同,他用力攥緊了她的手腕,看見她吃痛的表情,有些猶豫要不要放開她。
顧盼被他嚇了一跳,穩住心神,「李都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知道。
顧盼心中的驚駭遠遠超過其他。
李都濟緩緩閉上眼隨即又慢慢睜開,想清楚自己舉動,他像得到了解脫,俯身靠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說:「既然誰都可以,那我能不能當一回你的入幕之賓呢?」
顧盼睜大了眼睛,臉頰迅速白下去,她從沒想過李都濟對她也有這種心思。
她冷聲吐字:「滾。」
李都濟今日也是鬼迷心竅,靠的很近,仔細看了看,少女的皮膚病態蒼白,頸窩散著淺淺的淡香。
風聲從耳邊拂過,連著將他的呼吸聲也蓋了過去。
他力氣不小,已然將顧盼的腕骨攥的發紅,「論身份,我不比鍾硯差到哪裡去,你當真不動心嗎?」
我動你媽。
「我叫你滾。」
這個回答在李都濟意料之中,他知道顧盼是真的討厭看見他,見不得他好。
「難道只有太子這樣的人物才能入你的眼?」
顧六小姐和趙煥章的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該知道的人也早就知道了。
京城中傾心於太子的女子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男女力氣懸殊過大,顧盼硬來是絕比不過他,忍氣吞聲對他笑了笑。
她笑容甜膩,攥取誘人。
李都濟從未得過她的好臉,一時被她的笑晃了心神,趁他走神的時機,顧盼一把用力將他推開,「你真是瘋了。」
李都濟被她推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失神望著她逃一樣的背影,低低笑起來。
顧盼被他嚇的不輕,跑回廂房時被門檻絆了一腳,她差點摔了一跤,扶著門框勉強站穩。
氣喘吁吁,臉色微紅。
鍾硯已經從主持的院落回來,青年面色柔和,皮膚雪白,整個人看起來有種病態的美感,眸中蘊含著淺淺柔光,平淡冷漠。
他隨口一問:「去哪兒了?」
顧盼下意識藏起自己的手,生怕被他看見手腕上的掐痕,慢吞吞走到他身邊,佯裝灑脫,說:「隨便轉了兩圈。」
她崴腳了,走路姿勢有些奇怪,腳下步伐異常緩慢。
少女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白的不太正常,饒是如此也遮擋不住她驚心動魄的美麗。
鍾硯看了眼她的腳腕,一時沒去注意她的手腕,說道:「怎麼還是莽莽撞撞的,真當自己還是個孩子嗎?」
顧盼擦乾淨額頭上的細汗,更顯得白淨漂亮,安靜坐在他面前,脫了鞋子襪子,光著白嫩的腳,輕輕的踢了踢他的小腿,更像撩撥和**,「給我絆疼了。」
鍾硯覺得她活該。
多大的人了,有了身子還不肯好好走路,冒失粗心,渾然沒有把她自己還有這個孩子當回事。
顧盼也就是仗著自己懷孕後,鍾硯對她有了更多的耐心,人也沒有之前那麼的冰冷,和顏悅色了許多。
鍾硯不搭理她,顧盼就繼續用腳丫踢他,「你都不心疼我嗎?」
男人不動聲色,冷淡依舊,垂眸看了看,正要將她赤/裸的腳丫塞回被子裡,眸光微頓,視線在她白白淨淨什麼都沒有的腳踝上停留良久。
鍾硯收斂幾分情緒,似是無意一問:「我送你的腳鏈呢?怎麼不戴了?」
顧盼只顧著不能讓鍾硯看見她的手,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在她擅自做主摘下來的時候,就知道瞞不過鍾硯,天天睡在一張床上的人,而鍾硯的觀察入微至極,早晚會被他知道。
她裝作很委屈,說:「叮鈴響,隨便蹬了兩腳就被吵的睡不著。」
鍾硯問:「是嗎?」
男人眸中閃著冷萃的光芒,手指輕搭在她的腳踝上,細細撫摸,垂眼不知在想什麼。
顧盼在鍾硯面前是不安的,因為她從來沒看透過這個男人,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鍾硯對她微薄的愛意,但她還不知道這點愛能支撐她到什麼程度。
顧盼伸出手指,謹慎抓著他的衣角,邊笑邊說:「我喜歡你送的禮物,只是現在不方便啊,你也說了我懷了寶寶,睡不好的話麻煩就大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謊言很蹩腳,很難說服別人,更加難以說服鍾硯。
傍晚日光昏黃,晚風和煦。
微開的門,泄露了幾分燦爛金光,柔風過臉,異常柔和。
青年直面著日光,臉龐依然蒼白,聽完她說的話,神色卻還是很平靜柔和,看不出半點不悅的跡象。
哪怕是他動怒,也鮮少會讓人瞧出來。
他啞著嗓子問:「放在哪裡了?」
顧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抽屜里。」
鍾硯起身,順利從抽屜里找到她上午才摘下來的飾品,走回床邊,捉著纖細的腳踝,低下頭,低垂眉目時神情平和,他的指尖比冬日裡的冰碴還要冷上幾分,穿戴回去時難以避免要碰上她的肌膚。
顧盼被他的手指冰的想縮回腳,她有些不高興的說:「你又戴回去做什麼?」
鍾硯說:「窈窈,莫要胡來。」
他喜歡聽話的。
所以碰上顧盼這麼個不太安分的小姑娘也很頭疼,說過好幾次讓她聽話,每次她都乖乖的應下來,隔天就給忘記了。
看起來,顧盼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讓鍾硯有些不太滿意。
這個女人渾身已經沾滿了他的氣息,逃脫不開。
男人的眼神看似溫柔,卻暗藏鋒芒,猶如兩道寒光,冷厲穿透她的內心。
顧盼覺得自己有勇氣摘第二次,也會被鍾硯重新戴上,可能那時候他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她沒有忘記,鍾硯從來不是脾氣好耐心足的人。
他是個手段近乎粗/暴、心理又極度扭曲不正常的男人。
鍾硯能看出女人的不安,她攥緊了自己的五根手指頭,白著臉低頭,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模樣看起來不安又可憐
顧盼咬著下唇,皺著眉,稍顯緊張。
近來她越發覺得鍾硯看她的眼神、對她說的話都越來越可怕。
她賭氣,小聲說道:「隨你吧,反正我的想法從來不重要。」
說完她抬眼很小心的觀察他的表情。
鍾硯這次對她顯然有多餘的足夠好的耐心,手掌輕擱在她紅腫的腳踝上,語氣聽上去像在哄她:「不是腳疼嗎?夫君幫你揉一揉,好不好?」
寵溺的語氣,刻意壓低的笑意,聽的人骨頭都酥了酥。
顧盼被迫被他抓去雙腳,一動不能動,抿緊唇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儘管她低著眼睛,還是忍不住會時不時瞟他一眼。
鍾硯笑著問:「難道窈窈的腳不疼了嗎?」
顧盼頭皮發麻,聲音輕輕的,騙他:「腳還疼。」
鍾硯親親她的嘴角,「那不肯說話,就是在和夫君生氣了。」
顧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能存著試探底線的心思,這會兒倒硬氣,垂著小腦袋,不給他親,「對啊,我生你的氣,所以今天不想理你。」
「你別碰我的腳。」
「煩。」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凌晨兩三點了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