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姐姐?六姐姐?你沒事吧?!」
顧盼剛回過神來,一道尖細的嗓音在她耳邊炸開,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上下嘴皮子乾澀不已,嘗試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不行。
「呀,六姐姐,你的額頭上都磕出血來了?」
眼前的少女一襲粉衣,表情嬌媚,眼中透露著的擔憂卻十分虛假。
顧盼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刺痛的額頭,掌心裡確實糊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少女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六姐姐,你看你都被鍾硯那個廢物弄破相了,你不是要砸了他的玉佩嗎?!快!趕緊砸了,讓他知道咱們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聽到鍾硯這個名字,顧盼著實震驚了幾秒鐘,這不就是她昨晚看過的那本小說里的陰狠兇殘的男主嗎!?
書名惡俗狗血叫《暴君》,鍾硯是這本書中的男主,性子陰沉脾氣暴戾,明明是個兩面三刀的惡徒卻偏偏裝的溫和純良,以取人性命為樂,三觀極其的扭曲。
粉衣少女見顧盼遲遲不說話,忍不住繼續在她耳邊煽風點火,「六姐姐,雖說鍾硯是侯府里世子,可侯府日漸式微,不得聖寵,而鍾硯更是為聖上所不喜,就連他的親爹娘都嫌他是個病重瘸子窩囊廢!他再怎麼也不能對你動手啊。」
「瞧瞧你額頭都紅成什麼樣了?剛撞到桌角那聲聽的妹妹心都碎了。」
顧盼忍不住多看了眼粉衣少女,「鍾硯?」
「盼姐姐,你怎麼了?」
聽到這裡,顧盼基本能確定她穿進了《暴君》這本書里,六百萬字,三千多章。
書寫的不錯,但是很不幸,她好像穿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惡毒女配。
原主心高氣傲,和她的嫡姐女主是死對頭,成天和她作對,為了反抗嫡母安排的婚事,她使陰謀詭計強逼的男主將她給娶了。
婚後孜孜不倦的作惡,作天作地,惹是生非。
在男主最落魄時,將其出賣,還偷偷摸摸準備給男主餵藥毒死他。
惡毒女配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樣貌出色的她無意中被當朝太子看上,鍾硯毫不猶豫將她送給太子當侍妾。
顧盼至今還記得原書中的那段描寫:【模樣精緻的青年拍了拍她的臉,五官生動亮眼,鼻樑挺直,眉眼出挑,神色如玉,他微微一笑,彎腰俯身在她身邊呢喃,「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這大概就叫拔吊無情吧!
莫名其妙成為太子侍妾的顧六小姐過了兩年的好日子,正要哄著太子殿下給她一個側妃名頭時,鍾硯起兵造反,火燒太極殿,將皇帝人頭挑於陣前,隨後親自帶人殺到東宮。
【宮殿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遠處的火光將天空染的血紅,男人身著白衣,一塵不染,臉龐白淨無瑕,唇角微勾,端著風光霽月的姿態,款步而來,精緻如玉的右手勾著一把長劍,鋒刃划過地面。
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臉色蒼白跪坐在地,滿臉淚痕,抱著他的褲腿苦苦哀求,只聽男人喟嘆一聲,似乎很惋惜,「我來送你和你肚子裡的孽種一程。」
語罷,劍刃穿透薄衫,刺入她的小腹。】
以上,就是惡毒女配也就是顧盼的最終結局。
#男主不做人竟然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惡毒女配沒活路#
#鍾硯求求你做個人系列#
#男主說我殺我老婆#
想到這些,顧盼的腦子一陣陣疼,這特喵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她站在原地懵了很久都沒回過神來,直到腦子裡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穿書系統啟動中。】
【宿主已綁定。】
【檢測到《暴君》結局之後,男主鍾硯黑化毀滅世界,請宿主攻略感化鍾硯。】
【本次攻略,請宿主維持原主人設,達到本書情節圓滿。】
顧盼不禁想問:男主最後該殺的仇人都殺光了,權勢滔天揚名立萬,為什麼還要去毀滅世界!?為什麼!
她不死心道:「我能崩人設嗎?」
系統:【不可以哦,崩人設會死的呢,碎屍萬段魂飛魄散的豪華套餐等著寧~】
顧盼:【......】
她簡直無語,她一個惡毒女配,要怎麼攻略不受寵愛任人折辱的男主呢?
鍾硯有病才會被她這麼個蠢笨且心思惡毒的妻子感化。
系統裝傻:【攻略小病嬌!沖鴨。】
顧盼發呆愣神之時,已經有人等不及了,粉色少女將一枚玉佩塞進她的手掌心,急急道:「姐姐,快砸快砸!那個廢物憑什麼給你擺臉色。」
顧盼仔仔細細將她的衣著打扮看了一遍,幾乎能確定這就是原書里一直攛掇女配作死的顧蘿。
顧蘿裝的不諳世事很天真,一副做什麼事都是為了她好的樣子,實際上她只是想借著原主往上爬而已。
顧盼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玉佩,說:「算了,砸個玉佩有什麼意思。」
顧蘿不死心,這可是鍾硯的祖母留給他的玉佩,若是顧盼這個蠢貨給砸了,鍾硯一定會氣的想要殺了她。
「六姐姐,那你能忍下這口氣嗎?」
顧盼皮笑肉不笑的回:「我能啊。」
顧蘿怔了一瞬,眼睛裡立馬擠出了淚水花,「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受委屈,鍾硯脾氣又不好,腿部有疾身體虛弱,除了家世,他哪裡配的上你?」
她裝模作樣的擦了擦淚花,繼續說:「方才你們因為我又起了爭執,他還用力推了你一把,我真的是良心難安。」
顧盼冷眼看著她演戲,說:「既然知道我們因你起了爭執,那你就快點回顧府。」
不要在侯府里蹭吃蹭住,想著釣金龜婿了。
顧盼在顧家是個不太受寵的庶女,平時沒少幾個姐姐欺負,但是她天生貌美,乃是京城裡出名的大美人,仗著美貌橫行,說話尖酸刻薄。
顧盼能對妹妹說出這種話,並不奇怪。
顧蘿胸口裡堵著一口氣,硬是不能發作,還得對她賠笑臉,「六姐姐,妹妹不能放任你一人待在半死不活侯府這火坑裡。」她倒是很會察言觀色,隨即又道:「我知姐姐此刻心情不佳,便先回去,不多打擾了。」
顧盼冷淡道:「隨你。」
她一走,顧盼便去照了銅鏡。
《暴君》誠不欺我,鏡子裡的女人相貌十分出挑,小小的臉蛋,皮膚細膩如玉,不施粉黛顏色依舊亮眼,水眸顫顫,紅唇瀲灩。
紅羅裙,金釵頭,明艷動人,國色天香,金耳墜上點綴著綠色寶石,華貴刺眼。
突然間,她的房門被人大力推開,身著紫色綢緞的女人冷著一張臉出現在她的屋內,說話也冷冰冰的,「聽說你又同硯兒吵架,還將他氣的吐血了?」
顧盼是真的不知道這事啊!
博平郡主美目一瞥,姿態高貴,一臉倒胃口的表情,甚至和她多說一句話都像要命似的。
「如今硯兒高燒不醒,你給我滾過去好好照顧他。」
「他若是出了什麼事,你也活不成。」
顧盼對書里情節記的還算清楚,原主當初使計謀嫁給鍾硯只是在利用他,全無真心,等著男主趕緊死她好改嫁。
鍾硯名聲不太好,冷艷高貴,折磨人的手段卻非常殘忍。
博平郡主乃是鍾硯的母親,二兒子因鍾硯而死,故而一直遷怒於他,從小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動輒陰陽怪氣的諷罵,這也是男主長成變態的原因之一。
可是兒子生病,她不想管卻不能不管,只好丟給鍾硯名正言順娶來的妻子。
顧盼被博平郡主的貼身丫鬟一路推到鍾硯的院子,丫鬟打開門,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進去。
顧盼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屋子裡光線昏暗,墨香和藥味混合在空氣中,味道聞著有些奇怪,清香卻不刺鼻。
窗邊擺著一張案桌,紙筆墨硯俱全,窗格支起,微風爭先恐後從院子裡透進屋內。
臨窗擺著白玉花瓶,卻並未插花。
屋內陳設乾淨利落,案桌邊設了一面書牆,看著便很清爽。
顧盼慢吞吞的挪到床邊,屏住呼吸生怕打攪到他,她的視線突然間被床邊的輪椅所吸引--
其實男主的腿疾並不嚴重,正常行走不是問題,也不知為何這些年在外人面前裝的殘疾快要死了的樣子。
她小心翼翼望過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唇色煞白,臉卻紅的不正常,顯然是在發高燒。
他一直冒著汗,緊緊擰著眉頭,額頭上似乎有傷,紗布滲著鮮紅的血跡,應該是被砸出了不小的口子,他的口中發出幾聲細碎的痛苦的低吟,看上去很難受很痛苦。
此時的男主看上去又脆弱又可憐,但一想到他將來提著刀面不改色殺了自己的畫面,顧盼就只覺得他可怕。
顧盼跪坐在床側,探著半邊身子,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狗膽,指尖微動,將他額頭上胡亂包紮的紗布給摘了下來。
青年膚白貌美,所以這個猙獰可怖的口子尤其惹眼。
顧盼想起來,這口子好像還是原主下午和他吵架時,狗膽包天拿花瓶砸出來的。
突然,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眼皮似乎動了動,顧盼捏著紗布的手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