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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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這些日子發生的這些事,也讓小小年紀的顧於成意識到人力有窮時,意識到如果你不行,旁人欺負你也就欺負你了。🍓☯ 69Ŝнⓤ𝔁.ⓒᗝ𝐦 🍧🐊

  如果顧家不是個窮秀才家,別人敢這麼欺負顧家嗎?

  再進一步講,如果顧秀才不僅僅是個秀才,他是個舉人,甚至進士。秀才雖是讀書人,受人尊重,可說到底還是底層人,秀才受普通人尊重,可在某些人眼裡其實與普通人無疑。

  因為你太渺小,太卑微,旁人連與你對話都不屑,更不用說道歉。

  受了屈辱又如何?

  人又沒死,你能避免牢獄之災,就該慶幸!

  如果今天顧秀才是個舉人,可能根本沒有這一茬事,因為一個舉人家不會配不上齊家,宋淑月就算想對付顧家,還要掂量看看敢不敢下手。

  因為舉人已經可以做官了。

  如果顧秀才是進士。

  那麼今天這一幕絕對不會發生,即使發生董家也早就登門了,可能登門道歉的不是一個宋淑月,一個小小的董家太太,而是董家的當家人。

  這就是區別,這就是現實!

  顧秀才突然哈哈一笑,感覺茅塞頓開,竟仿若重生了一回。

  而一桌人都被他嚇了一條,都在想是不是顧秀才心中鬱氣太重,所以有點不正常了。

  「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顧秀才笑道,有些感嘆:「曾經我自詡能力有限,才學有限,又不善言辭,即使考上功名做了官,恐怕也做不了一個好官,不如當個教書先生,教書育人,也能照顧家裡。現在想想,人若失了鬥志,瞧不起你的又何止是他人,我兒不過十來歲,就知道進取努力,我這個當爹的倒是不如你。」

  顧於成想說什麼,顧秀才打斷他道:「與你無關,爹只是想明白了,以後也該努力努力,畢竟現在也沒老得只剩一把骨頭。」

  此時,所有人都能看出顧秀才精神煥然一新,雖然顧於成孫氏等人還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但只要振作起來就是好的,畢竟誰也不想家裡人成天都愁眉苦臉的。

  顧玉汝也樂見其成。

  她也沒想太遠,只想這一次對她爹來說宛如新生無疑,只要他能振作起來,未來顧家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

  鑑於這些,用完飯顧玉汝沒回房,而是去了顧秀才和孫氏屋裡。

  「玉汝,有什麼事?」

  「爹娘,今天齊永寧來找我了,我回來見家中無人提起,想來他應該是沒來家裡,只在外面跟我說了些話。」

  「永寧——」孫氏遲疑道,「他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我看他那樣子,似乎挺愧疚的,我也不知跟他說什麼才好,只說了這事他愧疚沒什麼用,後來他就走了。」

  孫氏嘆了口氣。

  「永寧是個好孩子,可惜……」

  齊永寧背著顧家人來找顧玉汝的意思很明顯,估計董家那邊也就這樣了。就像顧玉汝說的那樣,董家不會再有任何說法和回應,齊家估計也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也只好避而不見。

  所以才是齊永寧背著人來,不然就是齊彥帶著齊永寧一同上門了。

  孫氏和顧秀才都沒有說話。

  顧玉汝當然知道他們為何沉默,還不是怕說多了自己難過,畢竟她和齊永寧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現在事情鬧成這樣,這門婚事恐怕是懸了。

  這幾天她娘的愁眉苦臉,和她爹的唉聲嘆氣,宋淑月害人和齊家那邊的反應是一茬,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她的婚事。

  「爹娘,從衙門裡回來後我也想過,現在鬧成這樣,不如這門婚事就算了吧。」

  「玉汝,你……」孫氏震驚道。

  她沒想到女兒會這麼爽快的就說婚事算了,青梅竹馬的感情,就這麼算了?

  「娘,我知道你覺得可惜,又心疼我,覺得我和齊永寧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婚事說了這麼多年,所有人都知道我應該是齊家婦,可這到底不是還沒定親嗎?」

  孫氏遲疑道:「永寧是個好孩子,這事認真說起來跟他沒什麼關係。」

  「娘,我知道跟他沒什麼關係,可你要知道,我嫁給他,就等於是嫁給了齊家。那董家大太太是齊永寧娘的親妹妹,這次的事雖表面上似乎過去了,做惡事的人似乎毫髮無傷,但我知道董家其實內里斗得厲害,那宋淑月不會討好。」

  顧玉汝頓了下,讓孫氏顧秀才消化這些話里的意思。

  「娘,你說,宋淑月在我家身上吃了這麼大的虧,齊永寧的娘心裡會不會怨我們?人就是這樣,從來不會檢討自己的錯,而都會把責任歸咎於別人身上。☢🐠 6❾Ŝ𝓗ⓤˣ.ⓒσⓜ 🎉🏆」

  「鬧成這樣,我還嫁給齊永寧,就算嫁過去了,齊永寧的娘難道不會怨我?夾著這一層親戚關係,而且是斷不了的親戚,宋淑月母女二人以後會不會對付我,報復我?」

  「還有爹。」

  她看向顧秀才,「齊伯伯這個人,其實還是個好人的,這次爹出事了,他也幫了很多。可人有遠近親疏,這次齊伯伯選擇袒護了姨妹,他其實怎麼說呢,也不算做錯了什麼,只是和爹的利益相牴觸了。」

  「如此的尷尬!」

  她嘆了一口氣,「我不太了解爹和齊伯伯以後會怎樣,是否還能繼續當朋友,我只知道肯定回不到從前了。我和齊永寧的婚事很大程度就建立在爹和齊伯伯的交情上,既然如此,何必繼續下去呢,不然到時候就不是結親了,而是結仇。」

  「可你要是跟永寧退了親,你以後可該怎麼辦?像永寧這麼好的夫婿,卻是不好再找了。」孫氏猶豫道。

  「玉汝其實說的對!」

  顧秀才突然道:「我女兒想的就是比我通透!你也就不要為難猶豫了,就該這麼辦,當斷則斷,我女兒如此才貌,何愁覓不到如意郎君!難道你想鬧成這樣,還讓汝兒嫁過去,到時候閨女吃虧受氣,你難道安心?」

  後面這話是對孫氏說的。

  「你是個心思剔透的孩子,」顧秀才眼中含著讚嘆,對女兒道,「這一次你出了很多力,幫了家裡很多忙,你娘都跟我說了。爹慶幸你能出落得如此出色,卻也很羞愧,我的兒女都是這麼出色的孩子,我這個當爹的真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顧玉汝搖頭道:「爹,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太正直單純,沒想到人心會如此險惡,人性又是如此複雜。」

  提到人心的險惡和人性的複雜,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一次的事,其實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這時,一個人突然衝進來。

  「爹,為何要毀了和齊家這麼門事,齊大哥那麼可憐,姐就算不想嫁過去,還有我啊!」

  是顧玉芳。

  她估計在門外偷聽很久了,沒忍住沖了進來。

  終於來了。

  這些日子顧玉芳一直靜默無聲,顧玉汝還尋思著她怎麼變了性格,原來是藏在這兒。

  這是見到事情終於有了眉目,忍不住了?

  不用顧玉汝說話,這次顧玉芳可以說是衝動了,不管不顧什麼話都往外說,孫氏和顧秀才都沒聽到『齊大哥那麼可憐』,都只聽見顧玉芳要代長姐嫁過去。

  「你還是個女子,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孫氏當即怒了。

  「別說當初這門婚事算是指腹為婚,說好的是兩家第一個孩子,就算不是,也輪不到你!」

  「一點都不害臊,你真是一點都不害臊!你還是個女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帳東西,你若是有一半像你姐這樣懂事,我就不用天天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顧玉芳挨了一通數落,背上還挨了兩巴掌。

  關鍵旁邊還有顧玉汝看著,她心裡別提多委屈了,可她也知道自己這是急了,口不擇言惹來的事。

  「娘,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的,我就是覺得齊大哥很可憐,他什麼也沒做,被人退親了他多丟臉呀。」她辯解道。

  「人家丟臉關你什麼事!讓你瞎胡說!你現在就給我回屋去,再改不了你這喜歡瞎胡說的毛病,以後你就不用出房門了!」

  顧玉芳哭哭啼啼地走了。

  顧玉汝默了默,道:「爹娘,我也回房了,爹你既然贊同我的想法,那就這麼做吧,別拖下去了,沒有什麼意義。」

  「爹知道。」

  等顧玉汝走後,孫氏嘆了口氣。

  「你說玉芳她……」

  兩人都沒有再說下去,顧秀才眉頭緊鎖。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這孩子長歪了,你得再教教,幸虧如今是打算和齊家那邊退親,不然等玉汝嫁過去,小姨子若是對姐夫露出了什麼心思,再鬧出什麼事來,丟人的可是咱家。」

  「照你這麼說,退親反倒是好事了?」

  顧秀才不禁苦笑了一聲。

  但不得不說,真把這事說開了,有了個明確的主意,兩人心裡都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薄春山去了永勝賭坊。

  晚上,也是賭坊里最熱鬧的時候。

  吵吵嚷嚷,裡面全是人。

  許多人都認識薄春山,從他走進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此起彼伏,一直到他上了二樓。

  二樓就就不像下面這麼吵了,不過能上二樓的,賭的都大,一般人也上不來。

  薄春山剛走上去,就有一個漢子走過來對他道:「山哥,老闆來了,叫你過去一趟。」

  薄春山微哂,也沒說二話,去了二樓靠正中的一間屋子。

  這是整個二樓視線最好的地方,可以鳥瞰整個永勝賭坊的一樓。

  偌大一個房間,古香古色,裡面的布置極盡風雅。靠右側臨著窗處,有一座呈半橢圓形用老樹根雕刻而成的茶台,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後面。

  此人正是永勝賭坊的老闆,裴永勝。

  他穿一件石金青色綢袍,左手拇指上帶著一個寶藍的戒指,正在煮茶,一派悠閒安適之態。

  這裴永勝的外表極度具有欺騙性,只看外表都會以為他是個讀書人,又或者是哪個富戶家的老爺,實則若是知道他的那些生意,知道他就是龍虎幫幕後的掌管人,就知道此人絕不是善類。

  「最近忙什麼?我過來了兩趟,都沒看見你。」

  「家裡有點事。」

  裴永勝笑道:「家裡有事就先忙家裡,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大事。」

  「來,喝茶,別光站在干說。」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薄春山也沒跟他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我也算是從小看大的,當初你爹跟著我,幫我辦了不少事,如今輪到你,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裴永勝唏噓道,將煮好的茶遞給了薄春山一杯。

  很小的一個杯子,反正薄春山喝酒都不用這種杯子,他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一飲而盡。

  裴永勝笑了。

  「真是年輕人,就是耐不住性子。」

  薄春山翹著腿,懶洋洋地道:「勝叔,你是知道我性格,這種小杯子不是為難我?我看你辛辛苦苦煮的茶也用不著招待我,擱我嘴裡就是牛嚼牡丹。」

  「還有人說自己是牛的。」裴永勝搖頭直笑。

  薄春山也笑。

  笑完,裴永勝道:「罷,也不說閒話了,上次我與你說的那事,你是怎麼打算?」

  不等薄春山說話,他又道:「其實讓我來說,我是捨不得你的,你小子膽子大,敢幹人不敢幹,又年輕,多好的人才!誰說人才就一定要去讀書?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一看到了你,就想到了我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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