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潘皇后的禮儀無疑是極好的,也極為周到。閱讀
到坤寧宮落座後,她便一一詢問些年齡大了的夫人們身體可好,不管是哪位夫人,她似乎都對對方的事如數家珍。
詢問時溫和有禮,不讓人覺得侷促,關心身體和家裡時,雖表情淡淡的,但難掩關心之意。
總之就是恰到好處的好,經把恰到好處做到極致了,不光無法讓人生厭,甚至會心生好感,覺得皇后不愧是皇后。
「薄夫人剛來應沒多久,若是有什麼不慣的地方,只管進宮來找本宮說就是了。」
甚至連顧玉汝這個坐最偏位置的,都她照顧到了。
「謝皇后娘娘,若妾身有事,定不會忘了皇后娘娘這番囑咐。」
潘皇后瞅著顧玉汝認真的模樣笑了起來。
旁邊的安國公夫人道:「娘娘這是笑什麼?」
潘皇后笑著道:「本宮沒笑什麼,只是想這長江後浪推前浪,本宮往日身子骨不好,少有出來見人的時候,但每次見到的各家夫人,總是麼些人,少有什麼新面孔,如今總算有張新面孔了,還是個這麼年輕的。」
一旁有個發『色』花白的夫人道:「皇后娘娘這是嫌棄老婆子們都老了,不過也是,確實都老了,頭髮都白了。」
另一個頭髮全白了夫人道:「這婆子裝什麼老,若是老了,我們這些不是要進棺材了?」
幾個她年紀相仿的夫人紛紛應是,又打趣個發『色』花白的夫人。
這麼一打岔,殿滿是歡聲笑語,連潘皇后都是滿面笑容。顧玉汝這個年紀最小的,臉紅紅的坐兒,倒符合她的資歷和她的年紀。
這時,從殿門外走進來一個老『婦』道:「們這些老婆子就喜歡拿年輕人打趣,人家年紀輕怎麼了?說明丈夫有本事,薄大人青年才俊,本宮都有所耳聞,薄夫人生得年輕貌美,二人乃造地設的一對。就像咱們皇后娘娘一樣,不也一樣的年輕,卻是母儀下,乃下女子之表率。」
這老『婦』正是昌國公主,她是先皇的妹妹,也是康平帝的姑祖母,是目前皇族輩分最高的一位皇親。
她手持龍頭杖,滿頭銀絲,頭戴嵌鴿子蛋大小綠寶的額帕,穿一身油綠『色』繡五福捧壽的對襟長褂,靛藍『色』絨面裙。明明上了年紀,應該是滿臉皺紋才是,但她臉頰圓潤,皮膚細膩白皙,倒顯得比同齡人年輕許多,一雙老眼炯炯有神,襯得她面相十分威嚴。
一見這位來了,眾夫人們忙都起身禮。
昌國公主受了眾人禮後,潘皇后的攙扶下,來到首位上坐下。
「了,們也都坐下吧,別都站著,倒讓本宮覺得是自己攪了們的局,本宮今來沒別的事,就是覺得日子好氣好,進宮來看看皇后。」
對了,這位昌國公主還有一個身份,她是潘皇后的外祖母,潘皇后的母親安國公夫人是她的親女兒。
潘皇后歉道:「倒是玉兒讓外祖母掛心了,竟累得外祖母進宮來看我。」
昌國公主渾不意道:「累什麼累?我這一把老骨頭再不動動,再過兩年動不了,人應該就去見先皇了。」
這種時候,自然不是旁人『插』嘴的時候。
眾夫人謝過安國公夫人後,就都坐下了,可眾人雖不說話,心裡卻是活動的。
要知道昌國公主可是好幾年未外面走動過了,往年連宮裡的年宴都不參加,今竟跑進宮來看皇后?
結合皇后這陣子的活躍,再結合今日祭冬大禮上皇后和皇貴妃,眾人猜測恐怕還跟這事有關。
看來皇后壓了這麼多年,也有些忍不住了。(-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是呀,人哪稱病稱一輩子,若是這時候再不爭一爭,恐怕再往後這宮裡更沒有皇后的位置了。
,方才昌國公主番話的含義也明了了,看似說位薄夫人,實際上後面說皇后段才是主要。
這是幫皇后宣示身份和主權,告訴有些人,皇后就是皇后,只要皇后一還是皇后,有些人一輩子都越不過皇后去?
顧玉汝不洞悉這麼複雜的內情,可她知道這位昌國公主的身份,再看看現下情形以及些夫人們晦暗閃爍的目光,深處的了解不到,但淺處的卻有些明悟。
不過這宮裡爭鬥,她也沒什麼關係,學些夫人老實坐著就了。
只可惜她想岔了,昌國公主和潘皇后以及安國公夫人交談了幾句後,就看了她。
「這位就是位薄提督的夫人吧?姓什麼,哪裡人?怪不得這些老婆子拿打趣,確實生得貌美又年輕。」
顧玉汝站了起來,先了個萬福禮後,才道:「回公主的話,妾身娘家姓顧,乃明州定波人士。」
昌國公主點了點頭,又看了她幾眼:「端莊大方,規矩也好,好久沒見著這種秀外慧的女子了。看模樣跟皇后年歲相差不多,我這外孫女是個『性』子安靜的,又因身子骨不好,少同齡人相交,們倆以後倒是可以多交往交往。」
這是什麼意思?讓她多跟皇后來往當朋友?
換做其他人,估計這就是大的殊榮,顧玉汝卻手指微微縮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十分得體地道:「只要皇后娘娘不嫌棄,妾身一定謹遵公主教誨。」
昌國公主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轉頭跟別人去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有宮女來引眾命『婦』去偏殿歇息,也好會赴宴,一人便跟著宮女告退了。只有安國公夫人還留著,看樣子還有話要跟昌國公主說。
殿沒有外人了,潘皇后才道:「外祖母,方才未免也太『性』急了些,倒顯得我想交好顧氏也似。」
昌國公主不以為然:「只要這顧氏不傻,就該知道交好誰,疏遠誰,本宮也不過提醒她一二,免得她差踏錯。」
潘皇后雖心裡還有話想說,但忍了忍未再說什麼,她心知外祖母來『性』格霸道,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少有容人置喙的。而且外祖母一大把年紀了,今日卻為她專門進宮來,她不再惹她生氣。
見外孫女默默不言,昌國公主看了她一眼道:「不過是個小小的顧氏,不必放心上,我今對她說的些話,即是表態,也是想通過她把這話告訴她丈夫知曉。這位薄提督別看他年紀輕輕,這些年卻沒少幫皇帝辦事,皇帝這趟叫他進京來,怕他誤會寒了心,間做了多少籠絡人心的事?要是把他拉過來支持,的事幾乎就成了一半,我們也就不用麼費了。」
「可是……」
「可是什麼?」昌國公主挑了挑眉道。
「沒有什麼,玉兒只是覺得……」
「不用多想,只要知道我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就了。」昌國公主板著臉道,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我一直覺得肖似我年輕的時候,卻不知狠辣不足,優柔寡斷,養虎為患,若是早年便下狠手除了賤人,何至於人『逼』得如?」『逼』得她一把年紀還個小丫頭示好!
安國公夫人忍不住道:「娘,又何必這麼說玉兒,還不是皇帝護得太緊,玉兒當時年輕,哪個女子年輕的時候不希望跟丈夫琴瑟和諧,玉兒也是怕跟我皇帝女婿離了心,才會……」
「怕離心?現就沒離心麼?」昌國公主豎起柳眉,「賤人肚子一個個的往外蹦孩子,不想離心,卻只生了個不用的公主,唯一的兒子還是抱來的,還是個病怏怏不用的,連太子之位都搶不過別人。若當年她爭氣些,別想些有沒有的,現至於把自己把家裡都『逼』成這樣?」
宜柔人還外面,就聽見外曾祖母說自己是個沒用的。
她的臉僵了一下,但旋即就揚起一抹笑容,道:「母后,聽說外曾祖母來了……」人進去看見了昌國公主,她忙幾步就來到昌國公主面前,乖巧道:「柔兒給外曾祖母請安,願外曾祖母福壽康寧。」
見,昌國公主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安國公夫人不地鬆了口氣,本來垂淚的潘皇后也忙擦了擦眼淚,堆起一抹笑。
另一頭,顧玉汝想了想,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樣借著一眾命『婦』休息、喝茶、如廁,為接下來宮筵做準備時,去了一趟春禧宮。
僖皇貴妃,幾個孩子也都,都為下宮筵做準備。
僖皇貴妃一見顧玉汝就道:「我想著不會來了,沒想到還是來了,昌國公主凶不凶?我一聽說她來了,本打算去皇后宮裡找來著,也沒敢去。」
實不是顧玉汝多想,而是方才她才皇后宮裡昌國公主敲打了一遍,現來了春熙宮,僖皇貴妃又說了這番話。
總給她感覺,似乎僖皇貴妃有意這麼問。
可僖皇貴妃好奇的眼神,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害怕昌國公主的說詞,又讓她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公主殿下挺和藹的,妾身沒有感覺到她凶?」她說得慢,幾乎一字一句地說,話說完,她『露』出猶豫又好奇的表情。
「她對肯定不會凶了,但她對我凶,是不知道,我以前她打過,打得可狠了,要不是陛下去救我,可就看不到我了,也沒有小二小小四小五了。」僖皇貴妃道,表情依舊是驚魂未定。
「自以後,陛下就說了,讓我躲著她走,她的地方,我就不要去了。對了,她有沒有威脅啊?是不知道,我以前若是有什麼交好的人,她都會威脅敲打別人一通,所以這麼多年了,我一個玩得好的朋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