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叛軍的委屈
青木川城南臨時營地。
城南臨時營地內黑色的軍帳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方圓兩三里地，圍繞著營地矗立著堅固的柵欄，十幾米高的哨塔宛如巨人一般高聳在營地周圍，雖然僅僅是關押叛軍的臨時營地，但是卻異常堅固。
臨時營地之中關押著三萬多名已經解除了武裝的士兵，他們參與了前幾日的叛亂，現在正在營地內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因為關押著三萬參與叛亂的士兵，所以整個營地戒備森嚴，為了防止這些士兵暴亂，第一兵團指揮官西斯特地調來了四個步兵營以及兩個騎兵營布置在臨時營地外圍，如果這些參與叛亂的士兵稍有輕舉妄動，留給他們的將是血腥的屠戮。
「六哥，你說我們會死嗎？」一名衣衫襤褸，渾身血污的年輕士兵雙眼充滿了迷茫，推了推身旁年長一些的老兵軍官問。
臉上有著一道刀疤的老兵名叫周六子，家裡排行老六，原來是皇陵的一名奴隸，自從京畿行省起事時就跟著大帥林諾言了，臉上的刀疤也是在逃亡的途中被一名王朝劍兵劃傷的。
像周六子這樣的老兵在整個南川軍之中不多，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身經百戰，對於南川軍可謂是忠心耿耿，周六子現在已經擔任了千人長。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死，等著吧，就算死，我也認了。」周六子摸了摸自己肩頭的鐵鷹徽章，心中充滿了自責，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恨自己，恨自己那沾滿戰友鮮血的雙手。
數天前周六子他們所在的旗團得到了消息，他們敬愛的將軍林川竟然被刺生死不明，士兵們開始鼓譟不安，但是被旗營長壓了下來。
但是很快又有新的消息傳來，殺害林川的是趙家幕後主使，林川在洛山行省奧斯丁和趙家的矛盾大家都知道，所以沒有絲毫懷疑，在旗營長的帶領下開赴青木川準備保衛林川。
到了青木川之後形勢更加複雜，聚集的部隊成千上萬，各種謠言滿天飛，加上旗營長進入青木川之後一去不返，導致整個部隊群龍無首。
後來城內傳來消息，高級將領集體叛變，殺了林川，副軍團長羅本開始調集部隊進城平叛，憤怒的周六子他們部隊也就進了城內開始了和曾經的友軍廝殺，整整廝殺了兩天，直到林川出現，戳破了羅本的謊言，周六子他們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叛軍，才是罪魁禍首，這讓他們不可置信，萬分痛苦。
曾經光榮的南川軍人，現在變成了一名叛軍，成為了階下囚，接受友軍的嘲諷和冷眼，面對那些憤怒的民眾，周六子他們心中充滿自責，承受著巨大的委屈和壓力。
周六子他們心中感到無比的委屈，但是想到親手將那麼多袍澤殺害，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兩日以來已經有數名士兵選擇了自殺。
現在周六子他們屬於參與叛亂的叛軍，被關押在這裡，受傷的士兵沒有軍醫治療，就連吃飯都吃不飽，面對全副武裝的看押士兵，整個臨時營地之中瀰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他們等待著被審判然後被砍頭……
「兄弟，我弟弟不行了，你能不能幫忙叫一個軍醫來救救他，求你了……」一名疲憊不堪的士兵向看押的士兵祈求，在他的旁邊，一名被奄奄一息的傷兵躺在地上，發出無助的呻吟。
「竟然想謀殺將軍！死了才好呢——」負責看押的士兵一腳踹在那名祈求士兵的胸口，將其踢翻在地，大聲譏諷著。
整個營地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悲傷氣氛，不時傳出傷兵無助的呻吟，但是現在他們是叛軍，再也沒有軍醫來全力救治他們了，面對全副武裝的精銳步兵守衛，他們現在就連逃都逃不出去。
「將軍來了——」陷入絕望的周六子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聲音，大批全副武裝的黑甲戰士向這邊而來。
林川在眾將的簇擁下，沿著營地之中的道路緩緩前行，看到那些僅僅穿著單衣蹲在地上的士兵被凍得嘴唇發烏的士兵，他的心就像被堵住了一般，無比的難受，這些都是曾經自己的將士啊。
「通知後勤立即給他們分發禦寒的軍衣。」林川朝著身後的將官吩咐。
「將軍，他們可是叛軍……」有人小聲提醒。
「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叛軍是羅本他們，他們無罪——」林川的話聲音很大，讓那些準備開口的將軍們止住了嘴。
「第六旗團第三十旗營鐵鷹千人長周六子見過將軍——」看到林川過來，周六子臉上充滿了激動，整理了下髒兮兮的軍服，像以前一樣立正敬禮。
看到這位目光堅毅，渾身傷痕的千人長，林川心疼不已，他們都曾經是最勇敢的戰士，現在卻因為一次錯誤的選擇，而成為階下囚，遭受到了冷眼白眼，承受著巨大的委屈。
「委屈你們了——」林川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周六子肩膀上的鐵鷹徽章，緩緩開口，林川知道這些士兵的委屈，他知道，這並不是士兵們的錯，在那樣的混亂情況下，失去指揮體系，他們只能聽命於羅本。
聽到林川關切的話語，周六子這幾日強忍著的所有委屈化為滾滾淚水噴涌而出，哽咽難言。
「男子漢，哭什麼，振作起來，你還是我們的兄弟！」林川親手為他拭去眼淚，鼓勵他說。
「將軍，你是說——你原諒我們，不殺我們——」周六子滿臉不可置信，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以為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最敬愛的將軍。
「你們沒有錯，錯的是挑起這件事情的人，我林川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你們放心，你們的委屈我都懂。」
林川的話雖然不才華橫溢，也沒有讓人熱血沸騰，但是卻給了周六子他們這些絕望之中的士兵以希望，生還的希望，他們麻木無神的雙眼逐漸有了亮色，就像烏雲籠罩的大地有了眼光，那些沮喪悲觀的情緒正在被生還的希望覆蓋，蔓延。
林川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一次心軟，力排眾議，給予這些犯錯的士兵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收穫到了一批更加忠誠勇敢的士兵，在未來的大陸戰爭之中，成為他手中最為鋒利的利刃，他們前赴後繼，以死報答林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