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愛卿速速退至朕身後

  「囍王瘋了！」

  這是此刻在詭域內，不論正邪，所有人心底騰起的一道念頭。

  初始只聽他的嘶吼或許還不知囍王要做什麼，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足可展現其瘋狂。

  只見他那無比迷人的風儀和容貌，在瞬息全部消失，整個人都開始生出「異化」景象，軀體各處分泌出瀑布般的粘液，口中的一呼一吸皆是難以想像的惡臭炁霧，晦暝，不祥的水汽憑空顯現。

  眨眼間，從一口炁泉，變作一片炁海。

  裡面泥濘不堪，粘稠濕滑，各種禁忌魔物在裡面掙扎不休。

  炁海最中心處是一個正在瘋狂擴張的虛無旋渦，旋渦另一端，似乎是通向另一個世界。

  那是一個無比禁忌、邪惡的世界，似乎是一切扭曲畸形、污穢不潔之物的源頭。

  而旋渦，正要將那「禁忌扭曲之源」拖拽過來。

  媒介與門戶，正是一點一點陷入旋渦的囍王。

  最先被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距離最近的另一位強者，昊天主教張湯。

  這位行事酷烈堪比邪魔的主教，乾國執法官，頗為稀罕的變了面色，驚懼喊道：

  「趙囍，你瘋了麼？」

  「你施這逆行通神之術，要以自己這道本源意志作為媒介，禁神喜食子嗣，你等同於是將自己餵給了祂。」

  「就算讓你真箇得逞，你就篤定搶來的仙秦玉璽能彌補你的損失？」

  「失了本源意志，你境界必要跌落，再衝擊下一個序列時受到的反噬也將加倍，何異於飲鴆止渴？」

  「你此時住手還來得及，本官可與你聯手斬殺那禍星令主。」

  只要不傻，都能從張湯的反應中，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

  詭域內正邪雙方陣營，沒有一個是低序列。

  眼力見識都不缺，此時都是明悟：囍王瘋了，要將自己餵給【禁神】，付出這麼慘烈的代價，將禁神這尊邪神的一部分軀體逆行通靈過來。

  若他成了！

  所有人，都得死。

  禁神是一尊怎樣的邪神，人盡皆知。

  傳聞祂禁忌且扭曲，被囚禁或是束縛在一處無盡深淵之中，祂對一切生靈都有著深沉惡意，祂會誕下各種錯誤的、變態的魔物，又嗜好將這些子嗣吃掉，循環往復。

  若讓「禁神降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軀體，也能將仙秦詭域完完整整的吃掉。

  包括仙秦之主在內，在禁神面前，也只是一道更加可口的餐點罷了。

  一時間，恐懼蔓延。

  尤其是妖星令主們，先前還因為得到了囍王給的幾千斤香肉而得意洋洋，此刻腸子都要悔青。

  誰能想到一場「陣營殺伐」任務，沒死在對方手裡，卻要死在自家陣營領袖手中。

  當然，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不是囍王，而是那……。

  「禍星令主！該死的王八蛋。」

  「果然是個禍害，傳言只要和這廝進入同一個詭域中，就不會有好事，還以為是誇大了，沒想到果然如此。」

  「此人闖禍的能力越來越可怕了，先前與他同任務不至於全軍覆沒，好歹也是能有活口的，這次搞不好我們要全死在這裡。」

  「災禍之星，此番若讓我活命出去，必要將這廝的惡行公之於眾。」

  「果然，能被【萬變之主】看中的神選者，都是極其噁心的存在。」

  ……

  什麼叫欺軟怕硬，這就是了。

  李漁站在巢宮入口處，原本也在震驚於囍王的瘋癲行為。

  驟然聽到詭域各處妖星令主們對自己的聲討，不由得怔了怔，露出哭笑不得之色來。

  縱是修行者，也無法避免人性弱點。

  不敢去和囍王廝殺，來怪他是什麼道理？

  聽著這些話，李漁也知道。

  「若真讓這些傢伙活著出去了，我的名聲怕是要再次爆發，當然，是往下。」

  「日後再次進入詭域，要更加小心隱瞞身份了。」

  李漁這般想法，自然覺得自己不會死在這裡。

  儘管下一刻，囍王神通已成。

  那被不祥水汽所籠罩的炁海旋渦之中，一團不知道有多麼巨大，變化不定的深灰色液體猛地湧出，頃刻間深沉惡意與禁忌神性如同無盡風暴，席捲整個仙秦詭域。

  李漁曾經感受過的，那窸窸窣窣的低語呢喃，也在這一刻響起在所有人的耳邊。

  李漁有真理魂軀，所以當初可以抵禦。

  但這詭域內，其他人可沒有。

  一瞬間，非修行者以外的所有凡民，都瘋了。

  他們開始互相攻擊，互相吞吃。

  「趙囍，你這個瘋子。」

  「禁神本體，不可直視，不可聆聽。」

  昊天主教張湯，一邊發出嘶吼，一邊似乎是想要逃離。

  奈何，他離得太近了。

  在囍王施法之時，就註定他無法活命。

  他所化的那一輪「煌煌大日」只來得及融化第一次晦暗潮汐，之後就被無邊無際的不祥水汽所籠罩。

  而他本人，似乎也因為直視邪神本體而陷入僵直狀態。

  來不及清醒過來，他已被那液體所懾，強行拖拽進入那晦暗炁海之中。

  儘管最後一刻！

  他似是終於有所清醒，掙扎著燃燒意志釋放了一道「昊天神輝」，煌煌日芒，在炁海內貫穿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也讓那「炁海液體」發出了吃痛般的嘶鳴，但很快就停歇。

  仿佛是一顆大炮仗丟入河湖之中，雖然炸響，也掀起了浪濤水花。

  但最終，還是會停歇。

  這也意味著！

  昊天主教，張湯，他死了。

  雖然並不是本體也跟著一起殞命，但後果同樣嚴重。

  他將一部分本源意志寄托在一件名為【昊天法箭】的法寶上進來的，如今一人一寶，徹底被禁神所吞吃。

  任務失敗，法寶丟失，這些尚在其次。

  甚至於失去本源意志，必定會導致的境界跌落也不算最嚴重。

  真正可怕的是後續麻煩。

  「張湯完了，都不需要那乾武帝動手。」

  「禁神吃了他的意志，也就徹底記住了他的味道。」

  「如果好吃，祂會惦記上，甚至可能因此去狩獵。」

  「尋常人要躲避禁神途徑修行者的狩獵就很難，誰能躲避【禁神】的狩獵？」

  ……

  李漁隔著遙遠距離，直視邪神，旁觀張湯的殞命過程。

  其他人，卻做不到。

  哪怕是強如「青女」，也在禁神那一部分本體被召喚過來時，無比警覺閉上了雙眸。

  呢喃聲起時，更下狠手弄聾了自己的耳竅。

  與她同樣動作的修行者，處處都是，熟練的讓人心疼。

  這讓李漁想起了前身原主，為了不被禁卵污染，淪為一個食人魔，他也是這麼做的。

  不可直視邪神、不可聆聽邪神低語……為此，犧牲五感，乃是現世仙凡魔都知曉的一個常識。

  如果是凡人，大多數下不了狠手，也來不及。

  但修行者，則動手很快。

  這麼一點傷勢，離開詭域後可以隨意修復。

  可一旦被邪神污染，那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當然，眼下這個處境，瞎子聾子也沒用。

  仙秦詭域在崩潰……晦暗炁海在蔓延……二者對沖之下，很快就變成了炁海開始吞噬詭域。

  貪婪的禁神，想趕在這一切消失之前，儘可能的多進食。

  正邪雙方的修行者們！

  此刻也完全顧不上互相廝殺了，就像是一群兔子般，四處躲藏逃竄。

  只要身形被炁海和不祥水汽淹沒，那也就意味著殞命。

  在這個當口，李漁，卻還在收取著好處。

  他直視邪神部分軀體付出的代價，是雙眸淌血，顱腦轟鳴。

  但這些，他不怕。

  好處，則是秘辛。

  「所以【禁神】的本體是一池，或者說一海，無邊無際的深灰色液體？」

  「祂的呢喃低語中除了扭曲惡意外，似乎還有著對自由的渴望，祂正被囚禁。」

  「祂對於己身子嗣無比憎惡，所以才會不斷吞噬。」

  「囚禁祂的，要麼就是祂的子嗣，要麼就是祂父親一類的創造者。」

  「禁神之上還有一尊更可怕的邪神？」

  ……

  隨著李漁窺見的畫面越來越多，心底一個個猜測浮現。

  他眼膜處，第十九顆真理泡泡瘋狂閃爍。

  進度條，也在快速躥動。

  雖然無比眼饞「禁神」身上那磅礴秘辛，但李漁也知，如今已是生死絕境。

  他睜著一雙血淚橫流的眼眸，看著自天邊席捲過來，淹沒一切的晦暗炁海，以及旋渦中不斷沉浮著的囍王身影。

  這老變態，從初見時就是一副智計在握，萬事由他的模樣。

  提前奪舍趙千歲，也證明他並不是無能之輩。

  想來在他眼中，除了張湯可以與之周旋一二外，其餘修行者，不論正邪，都是一群不堪一擊的小孩子。

  卻沒想到混入了李漁這麼一個「禍星令主」，一時不慎，滿盤皆輸。

  因此，他破防了。

  仙秦玉璽由關乎其生死，以及道途，不容有失。

  所以囍王才會不顧一切釋放大神通【禁神之喰】，犧牲一部分自我，只要能搶回玉璽，那也是值得的。

  不過下一刻，又一幕讓囍王破防的畫面出現。

  在一老一小隔空對視時，李漁身後，卻驟然傳來一道無比威嚴肅殺的聖言：

  「趙奴，你好大的膽子。」

  「你請外神降臨巢都，吞吃朕的子民，莫不是要造反。」

  「徐愛卿，速速退至朕身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