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祝鳳丹的李啟，來到了祝鳳丹的面前，沒想到被對方身上的事情教育了一番之後，揮手就讓他滾了。

  這讓李啟苦笑了一下，臉色略有些無奈。

  沒辦法啊，好像確實是幫不上忙。

  不過，李啟並不會和李師薇一樣，因為自己幫不上忙就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從而把事情當做壓力背在身上。

  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那他早就瘋了，設想一下，從李啟年幼時期，還在不入品的時候，再到如今，雖然祝鳳丹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管，但只要想想看李啟遇到的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就知道祝鳳丹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了。

  可以說是，李啟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被老師盯著的，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安穩的成長到現在。

  而現在，他又從受傷的祝鳳丹身上學到了關乎於三品本質的一些事情，也不能說說這一趟沒白來吧。

  不過，他也沒準備就這麼離開就是了，而是坐了下來：「老師，走隨時都可以走，只是走之前，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和人道是怎麼打成這樣的？」

  「怎麼打成這樣的？我不是在你面前動的手嗎？」祝鳳丹似乎不太願意說。

  「你覺得那時候的我能看清嗎？」李啟嘆了口氣：「告訴我的話，搞不好能幫你打回來哦。」

  「此言當真？」祝鳳丹一下就精神了起來，從剛剛那病中垂死的模樣翻身躍起。

  「喂，你還真想讓我去找鎮南府大將軍單挑啊？那可是雙三品，我死在外面了怎麼辦啊！」李啟立刻施展術法，把蹦起來的祝鳳丹按了下去。

  「你自己去找死的，關我什麼事？」祝鳳丹又恢復了半死不活的樣子，躺在他的老年搖搖椅上，變成了屍體。

  「唉，明明就很上心，背后里做了這麼多事，怎麼當面就這幅樣子，這樣可不討人喜歡，對了，我師娘呢？」李啟環顧四周。

  李啟話音剛落，就看見洞天之外，禍斗突然出現。

  「很會說話嘛，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和你師父一副死人樣子不一樣。」禍斗高興的走了進來。

  果然，李啟就知道，雖然他並沒有在這裡搜查，也沒有動用真知，畢竟是師父的洞府，尊敬還是必要的，但動動腦子也知道……

  祝鳳丹消失，是因為打完了百越的那場大戰，和鎮南府大將軍正面對撼，兩敗俱傷。

  那麼，當時就在旁邊的禍斗，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在祝鳳丹養傷的時候，她在旁邊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也是因為李啟來了，所以她暫時迴避了出去吧。

  恩……雖然都說禍斗是災獸，但和祝鳳丹有關的事情上，她還是意外的很有禮數。

  似乎是發現了李啟站起來對禍斗行禮，所以祝鳳丹的屍體動彈了一下，雙目無神的盯著李啟。

  那副眼神，就好像在說：「你和禍斗兩個繼續在這裡，我就死給你們看。」

  李啟只能嘆息。

  何必呢。

  只要老師你假裝一下自己在騙禍斗，禍斗假裝被你騙到了，掌握分寸後大家都能獲得快樂，這不就挺好的嗎？

  何必那麼拒人千里之外。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李啟能夠置喙的，當心祝鳳丹跳起來把他逐出師門。

  所以，李啟對禍斗行禮之後，說道：「禍斗前輩，我們還是不要打擾老師休息了，去外面說話吧。」

  「你剛剛還喊我師娘呢。」禍斗有些不滿意。

  「哈哈，我喊又不作數，事情能不能成真還得看老師的意願啊。」李啟微笑著糊弄了過去，然後做出手勢，邀請禍斗離開洞府。

  禍斗看了一眼變成屍體的祝鳳丹——

  還真是屍體，現在祝鳳丹的肉身是『死掉』的狀態，如果交給五品世界讓他們驗屍的話，會發現這毫無疑問是個死人。

  祝鳳丹的『裝死』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裝死』，絕無半點破綻的死亡。

  「唉，算了，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看上你這種東西，走吧，小徒弟。」禍斗扶住額頭，嘆了口氣，朝著門口走去。

  「哈哈……雖然現在的老師看起來很不成樣子，不過當初的他，肯定是很有魅力的吧。」李啟跟在禍斗的後面，如此說道。

  這話讓禍斗的頭上突然冒出了一對耳朵，然後這對暗紅色的獸耳動了動。

  她很高興的轉過頭：「嗯，小子，你很懂啊。」

  「姑且，在下的內人和女兒都很可愛，所以能理解一些。」李啟笑笑回答道。

  禍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確實……這方面你是前輩呢。」

  話語之間，兩個人走出了洞府，來到了外界。

  這個時候，處於洞府里的祝鳳丹的屍體突然睜開了眼睛，表情略微有些不好形容的微妙。

  他的腦海里，突然回想起了過去很多年前的經歷。

  那個時候，意氣風發，作為天下九地著名的天才，作為祝融的第三子，他常常會駕駛著祝融的車輦。

  說人話就是，作為年輕天才的他，喜歡開著父親的豪車出去飆車。

  和性格沉穩，喜好音樂的大哥，以及與父親關係不好，常年在外的二哥不一樣，他那時候和李啟一樣，相當受長輩寵愛。

  但和李啟不同的是，鳳丹是個相當張揚的人，李啟是夾著尾巴做人，到處都注意自己的禮數，不想樹敵，也很尊重凡人。

  但祝鳳丹完全不一樣，他完全繼承了天神們的傲慢，常常駕駛車輦划過宇宙，路過之處雲明如晝，身周有八百各族，皆齊而歌，吐雲噴煙，車輪碾過的地方會生出異火，伴有雷霆之聲，化為犀、象、獅子、龍、蛇、犬、馬之狀，或變為虎、兕，口中生出無限世界，神怪欻忽，衒麗無比。

  當時他駛過的地方，甚至會成為『域外奇觀』。

  畢竟是祝融的座駕啊。

  那個時候，得意忘形的祝鳳丹，注意到了一條總是跟在車架後面的野狗。

  祝融的車輪駛過之時，會有雷火從車輪迸發出來，滿布天空。

  那條可憐的野狗就小心翼翼的追在後面，將雷火吞入口中，以此果腹，雖然吃的歡喜，但時不時的會小心的縮頭藏起來，生怕被車架之上的天神看見。

  但還是被祝鳳丹發現了。

  於是，他停下車架，向那條發現自己暴露了，於是害怕的慫成一團的紅毛野狗走去……

  「嘖。」祝鳳丹揮了揮手，將過往的回憶驅散。

  沒想到啊，現在居然淪落到需要一條野狗來照顧傷勢的樣子了，對心愛的弟子也沒辦法出去支援。

  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真是狼狽啊……

  ——————————

  在洞府外的山腳下，李啟走在禍斗的後面，一邊散步，一邊和禍斗聊著過去的事情。

  「這麼說的話，老師以前很耀眼啊？」

  「你應該聽說過吧，有禮節之宜、威儀之則、容貌之崇、忠信之質者，以為之『祝』。」禍斗說道。

  李啟點頭，這他當然知道，實際上當初他還被人這麼說過呢。（詳情見第二百一十九章）

  雖然說起來可能不太謙虛，但是吧，想要成為祝人是需要天賦的，而其中的要求之一就是『不能丑』。

  身為祝人，你至少也得是個帥比，這個帥不一定是相貌，也可以是氣質，但至少是要站在人群里，就能夠自然而然就會成為最引人注目，最閃耀的那個。

  李啟當初當縴夫的時候，就是縴夫幫里最靚的仔。

  而祝鳳丹，哪怕是現在，他看起來也是風流倜儻，狂浪不羈，儘管有些不成樣子，不修邊幅，禮儀也都被他丟到不知道哪裡去了，風評更是爛完，偷東西砸窗戶溜門撬鎖巧取豪奪無惡不作，簡直是爛人中的爛人。

  可單從外表來看，絕對是金玉其外，比李啟帥的不是一點半點。

  現在都是這樣，那麼過去呢？

  「過去……當時他可是人稱『諸天爭看冉冉星』的啊。」

  過去那個祝鳳丹還在年輕的時候，想來也是玉顏花貌，才學無雙，再加上自己的天神出身，還有態度……

  瀟灑脫俗，淙崢擊玉敲金，倚馬千言，才氣浩氣已充天壤，所以是諸天爭著看他長什麼樣子的『冉冉之星。』

  雖然並沒有影像流傳下來，但李啟都能想像的到，認真起來的祝鳳丹，絕對是英聲凜凜，氣壓貔虎。

  「諸天爭看冉冉星……」李啟重複了一遍，然後回頭看了一眼祝鳳丹的洞府。

  從諸天萬界都關注的超級新星，變成現在這樣。

  「別光看他啊，你知道嗎？現在你受到的注視，可不比當初他差啊。」禍斗如此說道。

  言語之間，兩人走到了山腳旁邊的一座涼台。

  涼台上有些行人正在休憩，而且修為都不低，最次也有八品，看起來就是旁邊的農夫。

  不過也很正常，這裡是巫神山腹地，靈氣充沛，天地大源無比活躍，在這裡就算只是做普通的體力鍛鍊，做點伏地挺身，挖挖土，種種菜什麼的，也很容易提升到九品。

  沒錯，九品，放在域外可以開山裂石的那種，在天下也能日行千里。

  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只要日常種菜吃菜就行了，在這裡，你的『上限』就不一樣，肌肉能迸發出來的力量也完全不同。

  「我現在受到的注視嗎？其實說實話，沒什麼實感啊，實際上雖然好像是人人都聽說過我，但沒幾個來找我的。」李啟坐下，然後倒茶，給禍斗和周圍歇息的農夫都送了一杯。

  「怎麼可能找你。」禍斗搖了搖頭，將茶一口飲盡：「想知道你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三品也不是什麼街頭混混，不可能真的圍上來嘰嘰喳喳的。」

  「也是。」李啟說著，給禍斗又把茶水倒滿：「不過，禍斗前輩，你突然和我說這些，是有什麼深意嗎？」

  「閒聊而已，這世上哪有這麼多深意。」禍斗靠在涼台上：「只是，我從你身上看見了祝鳳丹年輕時候的樣子，有些感慨而已。」

  「所以想和我多聊聊嗎？嗯……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深意吧，不過，很稀奇。」李啟微笑，如此說道。

  「也是，你這小孩遇到的事情太多，恐怕很少有機會和人這麼交談吧。」禍斗說道：「對了，別倒茶了，不愛喝，水漉漉的，沒意思。」

  「那吃點這個吧。」李啟拿出自己的陰燃之火，然後再拿出一些神木。

  關於神木，其實李啟的收藏還挺多的，不管是域外的世界樹之類的東西，還是天下的『大桃木』他都收藏了一些，甚至就連神荼鬱壘所棲息的海外，以及蓬萊的仙樹他都有一些藏品，都是日常旅行的時候收集的。

  關於這點，或許他真的和祝鳳丹很像。

  只不過，祝老師一般是不告而取，而李啟一般都是自己搜集或者購買。

  李啟將神木與象徵著『火德』的陰燃之火拿出，將其點燃，燒作紅通通的木炭，用風氣和雷氣使其吹焚，然後以術法捏住，使其懸在空中：「就當是些點心，請用。」

  李啟的手碰不得這些木炭，哪怕是他也會被燒傷的，如果不懸在空中，而是放在桌上，恐怕會立刻融穿落到地心去吧。

  由三品的火德之證點燃神木的木炭，拿到域外去可是能換很多個世界的。

  「這個倒還像樣。」禍斗徒手拿起木炭，然後就和嚼糖豆一樣吃下，這樣的東西才符合她的口味。

  兩人繼續閒聊，話題基本上都是圍繞著祝鳳丹，說著他年輕時候是什麼樣子。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兩刻鐘左右，看得出來禍斗平時不會和人聊這些，畢竟和其他人聊這個顯得不太對勁，但對李啟就沒問題了，因此顯得相當開心。

  隨著話題的進展——

  「話說回來，我想請禍斗前輩幫我一個忙。」李啟突然說道。

  「恩？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怎麼說，你有什麼大計劃嗎？」禍斗將最後一顆火炭吞下，好奇的看著李啟。

  「我最近在欲界做一些事情，了解了關於魔道的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常言『妖魔』二字，魔道為什麼會和妖並稱啊？禍斗前輩作為大妖，應該知道一些緣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