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一千！」

  清晨的碼頭上，十二歲的李啟正在做幫忙搬運貨物。

  這是他找的幫工兼職，怎麼說呢……有種讓李啟懷念的感覺。

  這不僅僅是在幫工掙錢，也是在順便打熬氣力，鍛鍊筋骨。

  比起自己找器械鍛鍊，做力工明顯划算的多。

  正常來說，十二歲的少年是不應該這麼練的，因為這會阻礙發育，導致以後長不高，然而看李啟的樣子，說他十八歲也完全沒有問題，看起來已經非常高大健壯了。

  但是，很顯然李啟不遵守這條法則，他用的是功法，雖然不是特別尖端的那種。

  沒辦法，尖端的他想不起來，也用不了，這完全超出了他現在的能力，李啟包括思考器官在內，真的完全就是一個凡人，那些頂級的武道功法，其複雜程度，以李啟現在的腦子完全理解不了，也就只能作罷了。

  這是和他抵消對換的心魔所做的限制，恐怕要等決出勝負之後才能解決。

  不過對應的，心魔應該也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只能坐看李啟在輪迴劫中掙扎，掙紮成功，那就是李啟贏，反之，則是李啟輸。

  只是，李啟到現在還不明白輪迴劫的『目標』是什麼。

  按照輪迴劫這種東西的設置，其中會有一個『生門』，也就是目標，完成這個目標，就能脫離出去。

  而完不成的話，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會受到損傷，會不斷被磨削，最後死去。

  不過，那是對四品五品而言的，對二品來說，他們的血條太長了，所以會拖延很久很久。

  李啟並不著急，他很有耐心，不過……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

  自己真的有很長的時間嗎？

  如果自己有很長的時間，那麼心魔至於和自己搞這麼一出嗎？他費盡心機就是為了來這一套？

  莫非，自己只有這一輩子呢？

  李啟心中升起一些警覺，不管時間到底有多久，他都要把每一輩子當做最後一輩子來過，尋找破解輪迴劫的『生門』。

  「李啟！」這個時候，杏雪在外面招呼著李啟。

  現在的杏雪，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主要是因為李啟實在是非常的爭氣，一直在用各種手段補貼家用。

  李啟並沒有展現出自己的存款，因為他只想當個懂事的孩子，不想當個怪物，而且，他的錢都用來買那些能夠淬鍊身體的靈藥了。

  武者修行，最重資糧，你盛騰的氣血之中，流淌的都是天材地寶啊，若是沒有足夠的食物和藥物，強行練武只會讓身體虧空，最終活活練死自己。

  三分練，七分吃，這才是武道功法的情況，而且不管是吃還是練都必須持之以恆，半點不容懈怠。

  因此，李啟掙的大部份錢，都被他在網上收購各種材料和靈藥，有時候還用旅行的名義外出親自收購。

  至於杏雪這邊，他只是每隔幾個月就拿幾千塊出來改善改善生活，但這這足夠讓杏雪驚喜而又心疼了。

  小李啟才剛剛開始上學，表面上他其實是在給別人幫工掙錢，這些錢一定讓他工作的非常辛苦吧？

  李啟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杏雪跑去：「媽，怎麼了？」

  「學校里，老師最近和我說，你都沒有什麼朋友，別太辛苦了啊。」杏雪有些擔憂的幫兒子擦了擦汗水。

  「沒什麼，不是這個原因，學校里的人都太幼稚了，沒什麼好辦的。」李啟笑著搖了搖頭：「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

  這倒是實話，李啟真沒興趣和那些小孩浪費時間。

  他每天要修行武藝，鍛鍊身體，打熬氣血，還要抽空掙錢，購買各種靈藥，為突破九品做準備，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和小孩子過家家。

  其中掙錢還不能純靠金融，他還是得找機會去做點工，不然就顯得他的錢好像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不過這樣的生活在外人看來，那就太苦了，尤其對一個孩子來說。

  李啟也只不過是個一米八的孩子啊，平素里沒有朋友，每日幫工，而且李啟的成績也很好，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

  雖然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難倒李啟就是了。

  在外人看來，李啟母子的日子就是這樣。

  沒有父親，母親和孩子都在幫工，但孩子爭氣，幹活麻利，成績優秀，懂禮貌，母親也是個和善的人，所以周圍解放鄰居都對他們挺有好感的，日常也會幫襯一下。

  大體上就是和平的生活，李啟估計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他十四歲左右，十四歲，他就可以錘鍊五臟，突破九品了。

  擦了擦汗，結了工錢，把錢交給母親，吃著她帶過來的早餐，母子兩人有說有笑的準備回家。

  回家之後，自然是李啟去上學，杏雪則開始準備開店的事情。

  是的，開店，這些年來，杏雪在自家樓下開了一個裁縫攤子，生意還可以，母子兩個的生活也比曾經好了很多。

  一般來說，李啟上完學之後，下午還有打工，一直到晚上才會回家，那個時候，杏雪都會做好晚飯等他回來。

  母子二人的生活就是這麼平淡，李啟其實還挺享受的。

  只不過，今天有了點變化。

  李啟微微皺眉，看見自己家的裁縫攤子上蹲著幾個混混。

  「喲，回來了？」小混混們站起來，手裡還拿著棍棒。

  杏雪馬上擋在李啟面前，看著那幾個小混混，客氣的說道：「幾位大哥，你們這是？」

  「噢，就是你是吧？前幾天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這個地方沒有同意不准擺攤。」小混混們不耐煩的說道。

  「我不是交了攤費了嗎？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杏雪有些不解，但還是掛著僵硬的微笑問道。

  「你攤費交的是哪個地方？看清楚了，你之前交的是權三會，現在這條街不歸他們管了，記住，以後攤費交給我們兩龍頭，補一下吧。」小混混們一邊翻著攤子上的布料，一邊吊兒郎當的說道。

  「這……我這前兩天才交過，現在沒有現錢——」杏雪滿臉為難。

  對於這種事，如果按照李啟的性格，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交就交咯，那些錢也不算什麼，李啟其實比想像的有錢，能隨便打發掉那就最好了。

  身為二品高人，李啟就算面對毀滅世界，屠殺幾百億的狂人也能平靜以對，幾個小混混而已，根本觸動不了什麼，他可以很輕鬆的分析情況，知道怎麼做才是最符合自己需求的。

  現在李啟的需求是安穩度過九品之前的這段日子，不應該惹是生非，這些攤費對杏雪來說不少，對李啟來說卻不算什麼。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心裡卻突然出現了一股無名火。

  一股怒意，試圖突破了李啟的『理智』。

  這讓李啟微微皺眉。

  「喂！你他媽的什麼表情？很不高興嗎？」小混混似乎是看見了李啟的皺眉，馬上跳了起來，兩三個人拿著棍子，把攤子掀掉，然後用棍子抵著李啟的額頭。

  李啟反手握住棍子，直接奪棍，然後反手一棍，敲在對方的手上。

  甚至都沒有等他發出哀嚎，李啟就已經衝到了下一個人面前。

  氣力迸發，一拳攮在對方的肝上。

  只是一拳，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還有一個混混這才反應過來，但李啟的速度就和瞬移一樣，衝到面前，又是一拳爆肝拳。

  不到半秒鐘，三個人都躺在了地上，只有一個人在嚎，其他兩個暈了過去。

  杏雪嚇得說不出話來。

  「媽，你幫我給學校請個假。」李啟放下包。

  杏雪剛想勸說李啟，想拉著他不讓走，但是李啟馬上反過來對她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李啟平素里就一直很有主見，杏雪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所以她沒有說話，只是拉著李啟，不讓他走。

  李啟笑著將手抽出來，說道：「放心吧，媽，我有分寸，你在家裡等著就行了，記得鎖門關窗。」

  語罷，李啟放下身上的東西，走到那個還醒著的混混面前。

  剛剛他只是被李啟砸了手，所以還能行動。

  「走吧，帶路。」

  說著，他提著對方走了出去。

  起碼在杏雪面前，還是要平和一點的。

  他的器量足以容納很多的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應該是基本技能，然而現在他發現，在這個狀態下，情緒是如此容易的影響他，就好像他真的是個凡人似的。

  這情緒的感染力太強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催著李啟，逼迫著他『快發怒，快生氣，到時間了，你必須發怒』。

  李啟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所以他準備順著情緒走一趟，看看到底是個怎麼回事，是心魔在催促自己去『扮演』嗎？

  這讓李啟心中疑竇頓起。

  如果說這是心魔逼迫李啟去發怒，那也做的太醜陋了，太容易被察覺了，以至於李啟都覺得心魔干不出這種事了。

  但另一方面，心中的怒意是真實的，李啟現在並沒有『隔絕念頭』的能力。

  像是瀋水碧在四品的時候，就可以仔細審視自己的每一個念頭，每個想法，然後刪除自己不想要的，留下自己覺得可以的念頭。

  但李啟現在做不到，只是也不至於被憤怒沖昏頭腦。

  他並不在意什麼權三會，兩龍頭之類的組織。

  就目前來看，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超人類這種東西，世界記錄基本上也就保持在百米十秒這個樣子。

  說實話，李啟現在跑一百米只要五秒。

  他就是標準的，不折不扣的超人類，保底也得是美隊級別的，對付這些小混混，他完全可以兩個大逼斗全給他們干挺了，雖然這會導致他安寧的生活被打破，但其實也無所謂。

  李啟主要還是想弄清楚自己怒火的來源。

  一路走到外面，那個小混混從恐懼里逐漸冷靜下來。

  這只是個中學生而已，雖然塊頭大了一點，家裡還沒什麼勢力，那自己怕個卵？

  他馬上又硬氣起來：「你小子知道我們兩龍頭背後是人嗎！？」

  「不知道，那就麻煩你告訴我了，是誰呢？」李啟很有禮貌的問道。

  這下讓這個小混混啞火了。

  怎麼這個中學生一副真感興趣的樣子？他不怕什麼？

  「我告訴你！惹了我們，你和你媽，都沒好下場！」

  「噢，怎麼個沒有好下場？」

  「老子找兄弟砍死你和你媽！」

  「行啊，那你兄弟在哪兒？」

  李啟抓著對方的傷手，一直捏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讓對方帶路。

  對方想要掙脫，但手實在是疼痛難忍，最終估計是覺得形勢比人強，也沒有再說話，而是真的開始帶路。

  只要帶去大本營，那幾十個兄弟，拿刀拿棒，打不死一個中學生？

  就這麼走了一會，他們來到了一家夜總會。

  白天的夜總會是沒有開門的，只能從後門進去。

  進去之後，裡面就和晚上一樣昏暗逼仄，舞廳倒是空空蕩蕩，但是還是有一些人在裡面的，有些在酒庫干雜活，有些則在背後和樓上的辦公室。

  哪怕是這些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也是要有文書工作的，只會打打殺殺，在江湖上立足不了的，上下打點關係，做帳，成本計算，這些都是要手段，要知識的。

  所以，這些小混混永遠只能是打手。

  他們當黑幫也只能當最底層，上不去的，不讀書連黑幫都當不了。

  進入其中，這個小混混就開始號喪了！

  「兄弟們！有人來踢門了！」

  他一聲喊到，然後就看見樓上樓下突然衝出來十幾個人，有的拿刀，有的拿棍棒。

  「誰？！是權三會的人來了嗎！？」幾個打手模樣的壯漢也沖了出來。

  這些壯漢可就比小混混看起來壓迫力足多了，應該是紅棍之類的角色，不是普通的湊人頭小雞仔了。

  李啟放開手：「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雞頭你他媽個弱智，被一個人打成這樣，還把人帶回來了！？」壯漢們罵道。

  但是，下一秒，這個壯漢已經飛了起來。

  李啟可不是來講道理的。

  他心中那股不知由來的無名火已經逐漸熾盛沸騰，必須要傾瀉而出了。

  他可以感覺到，有情緒在操縱自己，而且這情緒的來源很古怪。

  不過……試試看也無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