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在生日這天被放了鴿子。
包廂內煙霧繚繞，酒杯碰撞聲連連響起，這些都是沈淮舟喊來捧場的朋友。
面前的手機亮了一下，林茉下意識看過去，是一條推送。
【沈家長孫與妙齡少女出入酒店，或好事將近！】
林茉臉上是說不清的情緒，她端起手旁的紅酒杯一仰而盡，而後點開了那條推送。
標題下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男人摟著女人的腰，兩人看上去甚是親密。
儘管模糊，但林茉還是認出來了上面的男人。
這是她戀愛六年的男朋友，沈淮舟。
可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她。
包廂內光線很暗，手機的光亮映出林茉異常冷靜的眉眼。
【死丫頭，命真好。】
【羨慕了，在這個全是死角的年紀。】
【我有三套房，左心房，右心房和一整個大破防。】
【這一看就是林家的小女兒，強強聯姻，果然這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小說。】
眾人都以為照片上的女人是林茉。
只有林茉知道，那不是她，是住在沈淮舟心裡的那個女人回來了。
林茉放下手機，看著窗戶里映出的自己。
無論身高體型還是穿衣打扮，都與照片上的那個女人相仿。
不怪別人會認錯，連她自己也覺得像極了。
身邊幾人一邊看手機，一邊打量著林茉。
顯然，不只她收到了這條推送。
包廂內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一醉醺醺的男人看著手機直言：「呦，這不是當年棄沈哥而去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人捂住了嘴。
那人一邊打量著林茉的臉色，一邊訕訕笑著：「這年頭的狗仔無不無聊，這照片一看就是AI合成的。」
「那什麼，沈哥就是忙工作耽誤了，他一會就過來。」
「……」
附和聲此起彼伏。
林茉沒有回應，看著空掉的紅酒杯思緒漸漸飄遠。
其實林茉一直都知道，沈淮舟不愛她。
他們在一起六年，沈淮舟從未主動牽過她的手。
她也問過自己，這樣不累嗎？
答案是肯定的，但每次心累時，沈淮舟對她笑一下，她就會釋懷，儘管她知道，那笑容不是發自內心。
沈淮舟喜歡給她買衣服，只是買來的衣服都不是她喜歡的。
她不是沒有表現出來過不喜歡，可往往這個時候，沈淮舟就會用和以往不同的語氣哄她。
每次她換上，沈淮舟都會盯著她看好久。
那眼神，是溫柔的、想念的、心痛的……
唯獨不是對她的。
林茉知道，他透過自己看的是別人。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她貪戀沈淮舟眼中的那一抹不屬於自己的溫柔，所以後來穿衣風格全部按照沈淮舟的喜好來。
就像今天。
林茉低頭看自己。
白色長裙，是沈淮舟最喜歡的款式。
是啊，照片裡的女人不也一身白色長裙。
林茉倏地笑了一下，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
幾滴紅酒濺到白裙上，像是氤氳出了一朵朵血色玫瑰。
那年意外，沈淮舟救了她。
她一直把沈淮舟當成暗淡人生中的一道光，於是才義無反顧地去追逐，哪怕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林茉想，飛蛾撲火時想必也是痛並快樂著。
可是現在，她的光要滅了。
沈淮舟已經做出了選擇，她也是時候該做出選擇了。
林茉將紅酒一仰而盡，而後站起身。
「抱歉，先失陪了。」
林茉跌跌撞撞走出包廂。
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
「沈哥這次玩大了啊，生日放人家鴿子，林茉該不會要和他鬧分手吧？」
「你想多了，沈哥的女朋友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等著吧，她會給自己找好理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的。」
「不過你剛才是認真的嗎，照片上的女人真是那個？」
「……」
酒勁上來，林茉覺得有些頭暈，扶著牆邊慢慢走。
手機響起。
林茉接起來，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醉意：「喂，珊珊。」
電話那頭的佟珊珊一聽頓時炸了毛。
「你喝酒了？你酒力那麼差你還喝！上次你喝大了還非要拉著我去相親，逢人就介紹我是翻斗花園308，最美人妻壯壯媽……你站在那裡別動啊，我這就去找你。」
「去他爹的沈淮舟，茉茉，你聽我的，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會更乖！」
「你等著，我給你找個小奶狗！」
林茉低著頭往前走，面前的路已經有些模糊，她嘴裡嘟囔：「珊珊你在說什麼？你說沈淮舟是小奶狗？」
佟珊珊：「……」
時間安靜了一瞬，林茉以為自己手機壞了。
她一邊跌跌撞撞地走，一邊拍著手機。
下一秒，她好像撞到了什麼。
「嘶……」
林茉捂著額頭，手機也掉在了地上。
安靜的走廊里只剩下電話里佟珊珊的聲音：「茉茉？」
林茉微仰著臉向上看去。
只見一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站在那裡。
男人西裝革履，面容冷峻，一雙眉眼帶著疏離。
他們離得很近，林茉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冷香。
沈辭彎腰，將手機撿起來，遞了過去。
林茉看著男人在自己面前俯身，看著男人遞過手機來時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時之間忘了去接。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聲音：「茉茉，你在搞什麼！我說給你找個小奶狗，誰說沈淮舟是小奶狗了，嘔！真噁心！」
沈辭看著面前明顯喝多的女人，拿著手機微微側頭：「不要了嗎？」
此話一出，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而後徹底炸了。
「臥槽！林茉你出息了啊！」
「你背著我找別的男人？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不是沈淮舟那個狗就好。」
「那啥，我就不打擾了，你們繼續！」
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沈辭拿著手機，想聽不到都難，反覆出現的名字讓他蹙眉。
還有，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就在他沉思之際，林茉將手機拿了過去。
她絲毫沒意識到佟珊珊已經掛斷了電話。
林茉盯著沈辭，眼神有些迷離，痴痴笑了出來：「嘿嘿，珊珊，你找的男人真不賴。」
毫無徵兆地，林茉靠近一步，踮起腳尖，仔細看著男人的眉眼：「只是……不像小奶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