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山一拳打在牆壁上:「是我沒用,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沒用,我沒能保護好他,我所託非人。」
沈自山憤怒失控的時候。
蘇煙走了過來。
她看上去要鎮定許多。
雖然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乾,但是聲音還是跟平日一樣溫柔淡定:「自山,別這樣,這事和太子爺無關,若不是太子爺,我們輕輕早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死在薄婉華的地下室了。」
聽到蘇煙溫溫柔柔的聲音,沈自山也冷靜了不少。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這事跟薄靳修沒有太大的關係。
是他的女兒太過執念。
沈自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捏著拳頭大步離開了病房。
高岑也識趣的離開,幫忙關上了門。
病房外面的客廳裡面只剩下蘇煙和薄靳修。
蘇煙說道:「太子爺,你進去看看輕輕吧。」
薄靳修走進沈輕輕的病房。
此刻沈輕輕躺在床上。
她似乎睡著了,但是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一直在囈語,又似乎在輕聲的哭泣。
她的眼角還有淚痕,看上去楚楚可憐。
薄靳修的心底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沈輕輕到底是自己保護了這麼多年的女孩。
他的心底是將他當成親妹妹的。
過往這些年,她被自己保護的過於單純。
並且還變成了戀愛腦,早已經忘記了自身的處境,一門的心思都撲在他的身上。
薄靳修剛打算放手,打算讓她自己成長起來。
但是現在……
看著沈輕輕如此可憐的模樣,薄靳修的心裡也是無比的難受。
蘇煙站在薄靳修的旁邊,說道:「太子爺,當年你救了輕輕一命,將奄奄一息的她從薄婉華的地下室裡面抱了出來,我們全家都很感激你。」
「你知道我的處境,一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戲子,要不是遇到自山,我也不過是一個底層摸爬滾打的三流小明星,可也是因為遇到了自山,我們的女兒從出生開始被背負了被薄婉華憎恨和報復的命運。」
「自山在沈家沒有實權,他上面還有大哥,老爺子也不喜歡我,覺得是我破壞了自山和薄婉華的夫妻緣分,其實……他們兩個夫妻緣盡跟我沒有關係,薄婉華也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山,自山也是沈憶白出生之後知道了真相,無法接受,後來他才遇到了我……」
蘇煙說到一半收起話匣子:「當然這都是過往的恩怨,薄婉華不愛自山,但是不妨礙她把我們當成泄憤的肉靶子,因為她不允許有人背叛她,這麼多年,無論我們做什麼,躲到哪裡,她都像是噩夢一樣,我們沒有她有實力,也沒有她瘋狂,我們鬥不過她,說不準哪天,就被她玩死了。」
蘇煙的情緒微微有些波動:「我們夫妻兩個已經看開,活了大半輩子,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輕輕不一樣,輕輕還很年輕,她還有大好的未來,她是我們兩個共同的希望……」
說到這兒的時候,蘇煙有些哽咽,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她從床邊拿了紙巾,擦了擦眼淚,又恢復了平靜。
「所以,我將輕輕託付於你,因為只有你和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並且你有能力保護輕輕。」
蘇煙的聲音似乎嚴肅了一些:「我並非空手直接有求於你,太子爺,我是將我們沈家最重要的東西跟您做了交換,我和自山在沈家的地位不高,但是好在,沈老太太偏愛自山,臨終的時候將沈家的傳家寶給了他,我們以此和太子爺您做了約定,可是太子爺既然收了我們的誠心,就不應該失約。」
說到最後的時候,蘇煙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平日裡柔弱的模樣,倒是多了一分凌厲。
當初蘇煙的手中有一張王牌, 並且以此和薄靳修作為交換。
薄靳修終於開口:「我的確是跟您達成了協議,但是我們的協議是我保護她到成年,而並不是我薄靳修一定要娶她當妻子。」
蘇煙的臉色一變。
薄靳修面色沉冷,話語之間也是一分熟悉的冷漠和淡定:「輕輕今年已經二十歲,早就成年了,你我之間的協議也已經完成了。」
蘇煙的臉色很難看。
但是還是維持著體面:「太子爺,可是輕輕如今這個模樣,難道您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您既然沒有打算娶她為妻,為什麼外人風言風語的時候,卻不澄清,這麼多年,整個京圈的人都知道,我們輕輕將來會嫁入你們薄家,可是現在突然殺出來一個什麼姜小姐,你們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結婚了,你讓輕輕怎麼接受,你讓京圈所有人怎麼看待她?」
「蘇阿姨,我們當年定君子協議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蘇煙一愣:「什麼?」
「你只說讓我保住你女兒的一條命,不管用什麼辦法,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
蘇煙的表情怔了一下。
她一直知道薄靳修是個冷漠涼薄的人,但是這麼多年他對沈輕輕的關照讓她也誤以為沈輕輕是特別的。
當初沈輕輕被薄婉華關在地下室四天,差點死了。
她擔心恐懼到了極點,當時只想著趕緊給沈輕輕找個靠山。
哪裡敢提什麼要求。
何況沈輕輕當時年紀那么小。
可是這麼多年,薄靳修對沈輕輕真的是好的沒話說,那麼涼薄的一個人,唯獨對沈輕輕不一樣。
這才叫蘇煙心裡生了其他的念想。
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薄靳修也只當這是一場交易,時間到了,便銀貨兩訖。
蘇煙的心裡很無奈,同時也伴隨出一種恐懼。
薄靳修對輕輕當真沒有一絲情分,以後真的就不管她了嗎?
蘇煙的聲音軟了許多,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訴:「我們的輕輕好可憐,年紀輕輕已經變成了殘廢,是我們當父母的沒用。」
蘇煙以退為進:「太子爺,既然您已經打算拋棄輕輕,您請回吧,以後我們沈家跟您也就此劃清界限,再也不敢勞煩您了。」
薄靳修沒有說什麼。
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
然後放到蘇煙的手裡:「輕輕出現這種意外,我也很難受,但是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只能往前看,我姐姐那邊,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她做出傷害輕輕的事情,但是其他的我無能為力,我無法負責她的人生,那是她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解決的人生困境,你們是她的父母,多多開導她,我希望她能堅強起來,好好生活。」
說完,薄靳修就打算離開。
蘇煙打開錦盒。
正是當年沈家的傳家寶,一塊粉色的翡翠龍牌。
蘇煙愣了一下,叫住薄靳修:「薄靳修,你連這個都不要了嗎?難道你不知道這粉色翡翠背後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