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哎呀,郡公你別急嘛。
夏林再次見到盧郡公,這會兒郡公顯得就客氣多了,他先是跟夏林聊文聊武,然後聊星辰聊大海。
這不得不說,正經世家出來的人,別管多蠢但在學識見識方面的確是要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的。
但他這燕國地圖屬實比較長,都他娘的聊到孔孟之說了,還在侃侃而談。
夏林就陪著他聊唄,這逼人的聊天模式其實幾千年了都沒有怎麼變過。
現在才聊到孔孟呢,估計還得聊一陣子,畢竟人家高低也是個人物,直接開口拉不下這張臉。
這麼聊了兩個多鐘頭,相談甚歡之時,他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來,之前我借的那些銀子倒是該還了,只是這利太高了,不知道夏大人可有什麼法子能叫這利降一些,好給鄙人一些喘息的空餘。」
夏林一聽,心中直樂開了花,這逼人終於不嗶嗶了,圖窮匕見了。
不過他的高興不能擺在臉上,表面上他得露出一副難辦的樣子:「郡公也是知道的,這浮梁縣內一切依照法典辦事,契約便是法典,我這區區縣令也是無可奈何啊。」
這下輪到盧郡公抓耳撓腮了:「這可如何是好,實不相瞞,若是這件事叫家中知道,族中長輩定是要生氣,他們年歲大了,若是因我這點小事氣出了個好歹,我可謂不孝啊。素來聽聞夏大人足智多謀,盧某還請夏大人幫某一次,這份人情算是盧某欠下了。」
夏林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他的人情?這種無賴東西的人情真是給狗狗都嫌沒用。
「郡公啊,這個事真的不好辦,你借款子的商行是高家的商行,跟我這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我身上也沒有幾個錢能掏出來給你啊,當初你燒了人家的鋪子,錢也沒落在我手上嘛。」夏林嘆氣道:「再說了,欠債還錢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
道理盧郡公都懂,但眼下這不是走投無路了麼,當初簽契約的時候人家可說了是看在盧郡公的面子上才能一次借出這樣多,現在要是還不上錢,猜猜他們會不會找上門去?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哪怕顧忌盧家的面子,但盧郡公本人的面子可沒那麼值錢。所以他們可能不會公開,但一定會問盧家去要錢。
這才是盧郡公最怕的事情,要不他死活也不會來求夏林。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
盧郡公表現的為難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夏大人,你說這如何是好啊。」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倒也是能明白。不過這個事我真沒法子幫忙,郡公也知道那是高相之產業,哪裡是我這個小縣令能動得的?」夏林的語氣里一股子愛莫能助。
盧郡公見他不幫忙,於是也只能悻悻起身就要告辭,但這會兒夏林一拍大腿:「誒!我倒是有個別的法子,不知道郡公想不想了解一番?」
剛剛起身的盧郡公再次坐了下來,滿臉希冀的看著夏林:「還望夏大人明示。」
這會兒夏林抿著嘴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不知郡公可曾聽聞抵押一說?」
「抵押?哦,便是當鋪是吧?夏大人不會是叫我當東西吧。」說到這盧郡公自己都笑了:「夏大人可真會說笑,那能當得多少錢呢。」
「不不不,不是當鋪。」夏林仰著頭:「鎮上西北李家的商號也是有的,新開的。他們家似乎是有個抵押田地房產的買賣,價格還算公道。」
聽到李家兩個字,盧郡公都快抽筋了,若是有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跟李家打交道,徹底交惡算了。
但現在債主催債催的緊了,他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只能咬著後槽牙問道:「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李家這個抵押有些門道的,他們做的是大額,你知道大額吧。便是你從他那借錢出來,用的是家中的地產房產作為抵押,然後借出來的錢便可以拿去還了高家的債。我打聽過了,不少人都在那抵押了地產,價格還算公道,就是會收個一成左右的費用。」
「當真?」
當鋪一般都是三成到五成壓物,而這個抵押卻能九成入手,算起來也是划算的,雖然盧郡公手上沒什麼錢,但屬於他的地產房產還是有不少的,大部分都是在范陽和洛陽,特別是洛陽周圍他早些年從父親那繼承了得有個一千畝左右,許久都沒人耕作,現在都不知是怎麼個情況。
現在洛陽一畝地的價格大概是二十兩的樣子,九成就是十八兩,一千來畝算上的話也能有個兩三萬兩,這不就抵上了麼?
「我沒帶地契可如何是好?」
「哎呀,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帶你過去,看看那邊有什麼說法。」
「那就有勞夏大人了。」
其實這就是一場拆東牆補西牆的開端,盧郡公雖然沒有底氣,但范陽盧家的底氣還是在那的,他成功預開了銀子簽訂了契約,然後拿著這個銀子去補了前一家的虧空。
還完這一期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起來,但很快夏林一句話就把他給擊沉了:「盧郡公,你這還有三期呢,一千畝的地可就是人家的了。你手底下還有多少畝地啊?」
盧郡公當時心中一凌,半晌也沒說出話來,因這次土地當了之後,他手底下可就沒有什麼完全屬於自己的財產了,剩下的可都是家族的產業了,他是家主但想動家裡的產業可也由不得他一個人說的算。
「那可如何是好?」
夏林這會兒倒是長嘆了一聲:「盧郡公,自求多福吧。」
看到他那個樣子,盧郡公大概是明白他其實多少是有些法子的,於是三步並做兩步的跟上了夏林的腳步:「夏大人,我知道你肯定有些法子是不是?要是夏大人肯施以援手,盧某定沒齒不忘。」
「這……」夏林故作猶豫了片刻,然後連連擺手:「真沒了真沒了。」
看到他這樣,盧郡公就愈發的堅信他肯定是有法子,於是發動了自己鍥而不捨的精神開始死纏爛打。
夏林被他弄得十分不耐煩了,甚至都有幾分掛相:「盧郡公,有些事屬於是歪財,能不碰便不碰的好,郡公可明白我的意思?」
「夏大人,事到如今了,我還顧忌什麼歪財不歪財啊,能賺著錢就是正道。還望夏大人指一條明路吧。」
夏林凝視了他半晌:「走,進屋裡說。」
盧郡公歡天喜地的跟著夏林去了,來到屋裡,夏林把房門這麼一關,為盧郡公倒了杯茶之後,深吸一口氣說道:「其實這個事,上不得台面,我為盧郡公講解一番,你自行斟酌。」
「夏大人請說。」
夏林端起水喝了一口:「盧郡公在浮梁的日子也不短了,應當知道浮梁這邊糧食、煤炭等都極為便宜,但盧郡公可知為何如此便宜呢?」
「不知。」
「其實這裡走的是個野路子,它不違法,但卻有風險。」
「願聞其詳。」
於是夏林就把期貨的思路簡單的給盧郡公講解了一下,就是以一個估計產量後的綜合價格來判斷未來一段時間內的產能,然後以一個相對較低的價格買入大宗商品,但這個商品現貨肯定是不在手上的,是到了時間之後憑契約去取貨。
市場經濟就是產量高市價就低,產量低市價就高,比如今年開春浮梁要跟草原發起一筆一百八十萬斤黃豆的單子,但現在黃豆還要半年才能上市,但現在大概估算一下產量,那哪怕到時候黃豆的市價比單子上的價格每斤貴一文錢,那也將會是一千八百兩銀子,更何況這裡還不止有黃豆一種產品且也不止這麼點產量。
看似一宗賺的價格不多,但全年下來,各類產品原料上頭,浮梁能賺上三十萬甚至更多。
聽到這個模式,盧郡公可謂是怦然心動,但問題是大宗商品買賣,這玩意投資也太大了。
但這會兒夏林卻笑了起來:「提傭。」
「何解?」
「浮梁為何能中賺這麼多錢,其實很大一部分便是佣金,糧食、茶葉、鹽、鐵的佣金,他們的貨物在我這裡中轉,每天從這些貨物之中提取多少佣金。不過這是浮梁的事,跟個人沒什麼關係。但盧郡公想要這個佣金的話,便只需拉攏多一些的資金過來,每成交一筆都會有萬二的佣金。」
「若是我自己買,再拉人來呢?」
「那自然便是更多。」夏林認真的說道,但很快他話鋒一轉:「但盧郡公,咱們還是醜話說在前頭,這便是與天賭命,比如今年的黃豆是七文錢一斤,原煤是四文錢一斤,可若是明年那邊突然又開了一個礦,或者迎來了一場大豐收,黃豆跌到了五文錢,煤跌到了兩文錢,那可是要一場血虧的。」
「哈哈哈,今年已經是大豐收了,明年怎可能還會更高?」
夏林眼珠子一轉,然後長嘆一聲:「世事無常啊,盧郡公。我奉勸您還是不要走這條路的好,莫要到時候虧了你還要記恨我,這個事真的會傾家蕩產的。」
話已經說到這一步了,但盧郡公卻以為是夏林不想帶著他發財,於是他抿著嘴伸長了脖子,眼珠子漲的通紅:「我這便返回家中與族中長輩說說,夏大人可不許反悔。」
「我反悔什麼,這檔子事,你要賭我還能攔得住?」
「那夏大人這次賭什麼比較好呢?」
「煤炭吧,黃豆周期太長,怕你等不住。煤炭的話,今年浮梁這邊的礦山要減產了,北方不少地方今年連綿雨水也不好挖掘,恐怕是要減產了。」
「好!」
盧郡公現在滿心都是賺錢的法子,二話不說甚至都沒有去跟三皇子知會一聲便發瘋一樣登上了回老家的路,那一身的決絕,生怕慢了一拍就耽誤了他賺錢的門道。
「夏大人,今年煤炭真的會暴漲?」
這會兒杜豐湊了上前來:「那我得去囤一些。」
「暴漲個屁。」夏林攏起袖子,冷笑一聲:「阜新煤礦要來了,我讓涌山煤礦減產是降低損失,那邊可是現階段最大的露天優質煤礦,一天他娘的產能能有十萬多斤,市場直接給填滿了,今年冬日價格可能算上運費撐死兩文錢一斤,其中運費一文半。」
杜豐瞪大了眼睛:「那您……」
「不急,前三個月肯定是要暴漲的,因為草原上的煤礦被水淹了,涌山煤礦停產了,價格波動會很大。讓他們先賺一賺,這才哪到哪嘛,你且等著,有他們盧家吃他肉的時候。」
就盧郡公這個智力還玩期貨,期貨從來都是交易所賺錢,莊家都有被絞殺的風險,更何況他們這種啥也不懂就衝進來的散戶,心情好給他喝點湯得了,還指望著靠大宗撈金?
而夏林,他現在又當選手又當裁判,物流和礦源基本都是他壟斷的,就這他們還跟著玩,這不是送錢是什麼?
但要吃那盧郡公的仨瓜倆棗沒意思,聽說范陽盧家家資頗豐啊,到時真金白銀的入手,還得讓他們連半句埋怨都說不出來。
放長線釣大魚,這些世家的錢那是不要白不要,別說世家多牛逼,要是夏林不知道黃巢還會覺得他們很牛逼,但自從知道黃巢之後,夏林徹底明白了這個世界絕逼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有牛逼的人,但不多。
再說了,他娘的賭狗不得好死,喜歡賭是吧!——
各位老爺,我簡單說明一下這段時間更新的問題。其實是因為精神狀態出了點問題,整個人開始出現喪失興趣、厭倦、嗜睡、發呆等等抑鬱前期症狀,這個情況我17-18年也出現過一段時間,所以我還是有一定經驗的,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緩解。
當然了,最好的緩解辦法還是暴富之類的,但這個只能是想想了,還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反而更煩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