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大場面!
晚上的慶典在經過一番熱鬧之後表演才算是正經的開始。
周圍的光線慢慢的暗了下來,火炬火把上都加上了罩子,唯獨舞台周圍驟然亮起,舞蹈表演正式開始,先從盤古開天,再到女媧造人,而後倉頡造字,再有了堯舜禹湯,鹿台上的火點燃了百家爭鳴的光,漢武帝的大手握住了烽火狼煙。再到劉秀開了東漢的篇,接著便是司馬污了洛水引了兩晉的亂世橫流。
這段的表演張力十足,舞者賣力舞台輪轉的也十分自然,雖然一句台詞沒有卻能叫人輕易的看懂其中的意味,而直到大魏登場,各位皇帝卻沒有用真人扮演而是以剪影加配音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要說大魏一個昏庸皇帝沒有,那是不可能,但整體來說是卻還算是一個不那麼混亂的時代,而現在呈現出來的自然都是好的一面,將鴻寶帝看得是感慨萬千。
這齣舞台劇非常完美,最後到先皇時卻是戛然而止,隨後陛下看台周圍的火光驟然亮起,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撐起了大銅皮鏡子將鴻寶帝的位置映得透亮。
他自然便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非常耀眼。
要知道這會兒下頭可是有超過十萬百姓在這裡觀禮,這光一打過去,他就跟黑暗中突然亮起來的大燈泡一樣,分外鮮明。
鴻寶帝雙手扶著欄杆緩緩站起,朝四周圍的黑暗處揮手致意,下頭則傳來轟然歡呼之聲。
如果說鴻寶帝有什麼缺點,除了整體的能力一般沒有什麼創新之舉,那可能就是有點好大喜功了。
一個好大喜功的人突然就這樣被萬眾的歡呼即便是作為皇帝也是極少遇到的場面,畢竟先是表演帶動了情緒,最後把高潮部分引入到他身上這個點子可是真讓人意想不到。
而就在這個瞬間,漫天煙花四散而開,天際便成為了一片火樹銀花,煙花的光亮讓天地變得一片清明,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時間看了過去。
趁著這個點鴻寶帝繼續落座,當了大半輩子皇帝了,現在坐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心臟砰砰砰直跳的感覺,真的是太帶勁了,甚至讓他有一種返老還童的感覺。
當煙花開場,大幕重新拉開,紅樓夢就在這如夢似幻的氛圍中漸起了序幕,鴻寶帝接過田恩遞過來的茶水,滿意的說道:「這小子辦事可以,你等會去與禮部知會一聲,別讓他在什麼翰林院混日子了,去禮部供職吧,以後便由他主持皇城慶典。」
「奴婢這便去通報。」
要說六部之中哪一部是升職跳板,那必是禮部。工部是埋頭幹活的,兵部是挨罵受氣的,刑部是吹鬍子瞪眼的,吏部是如履薄冰的,戶部是背鍋吃罪的,唯獨這禮部那是平步青雲的,很少有人可以在禮部幹個十年八年,除了真的是給陛下給天下整了個大活兒,比如開年大祭的時候把太廟燒了。
否則禮部只要安安穩穩的按部就班拿資歷就行了,當然前提是別出個什麼科舉舞弊的大案,不然禮部就得大換血。
再加上禮部上下有事沒事就要在陛下面前溜達,安排這個安排那個的,所以禮部從上到下可能有廢物有貪官有懶狗但絕對沒有丑逼,大伙兒都長得可精神可好看了。
雖然自古聖賢便教人不可以貌取人,可看看朝堂諸位哪個不是儀表堂堂,倒想找個跛腳羅鍋都是困難重重,而禮部更是如此,都說狀元站御旁,榜眼入書房,廟裡全是探花郎。
這廟可就是禮部衙門了,隔壁就是宗正寺、大理寺和鴻臚寺九寺其三,所以這才撈了個廟裡的名堂。
入了禮部,那半隻腳可就算是真正的跨入官場了,雖然老張現在也就屬於一個御用導演,沒什麼實權,但這玩意可是跟著婚喪嫁娶關聯著呢,哪一件不是大事?
只要日子久了,他穩當一點事情乾的漂亮一點,升上去是遲早的事。
而這事他現在還不知道,台前正忙著夢紅樓,他則端著碗坐在後頭黑漆漆的地方借著火把的光正在啃乾糧,這一天忙下了他早就腳步發虛了,但好在就是有他來回調劑這才算是把今日的慶典給張羅下來了。
等上頭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戲碼演完,他就算是齊活兒,明天大概率會得些封賞,就是不知道會賞點什麼下來,不過應該不多,老頭挺摳門,不會肆無忌憚的封賞底下人,頂多是些銀子罷了。
等到台上的戲碼落幕,雖然鴻寶帝還有些意猶未盡,但終究是天氣寒冷了,加上夜已經深沉,所以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散去了。
百姓先是在千牛衛的協同下有序離場,然後皇帝的儀仗這才啟動緩緩朝皇宮的方向過去。
不過路上仍然還有許多百姓沒有離開,站在兩邊目送鴻寶帝回宮,老頭兒雖然此刻很疲乏了,但還是將帘子都撩了起來不停的對百姓揮手示意,一直到入了皇宮大門這才算是結束。
回到寢宮旁夏林老早就給他準備的暖房裡,他這才能感覺自己的手腳漸漸回了溫。
脫掉沉重的龍袍換上便裝,在田恩打來水為他洗腳時,鴻寶帝不由得舒了口氣:「若不是那小子的暖房,這個冬朕恐怕是過不去了。」
田恩連聲惶恐道:「陛下身子骨好著呢,區區冬日算得了什麼。」
「你啊,騙不了朕的。朕的身子什麼樣,旁人哪有自己清楚。」鴻寶帝起身時哎喲了兩聲,踉蹌著躺在了床鋪上:「風燭殘年啊,風燭殘年,事倒今日朕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風燭殘年。」
田恩站在旁邊不敢說話,而鴻寶帝顯然是愈發的坦然了,他端起西遊記看了起來,雖然這書他都看了八次,但常看常新,越看越有趣,裡頭透著一股子滋味。
「田恩啊。」
「奴婢在。」
鴻寶帝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今日慶典辦的是相當不錯,明日該賞的都賞下去,莫要老叫人說朕摳門了。」
「奴婢領旨。」
「對了,之前那邊報上來說是要將今日會場這地方不拆要改成的集市是吧?都賣些什麼?」
田恩躬身道:「天南地北的各類雜物,說是天下能看到的東西,只要不犯忌諱那裡都有。」
「喲。」老頭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好好好,剛巧這幾日冬至休沐,明日陪著朕去瞧瞧。」
「好嘞,那陛下您也該早些歇著了。」
早幾年大伙兒都會勸,從百官到內府再到後宮都會勸陛下不宜出宮什麼的,但這幾年沒人勸了,大伙兒都看出老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眼看著是要崩,一個臨終老人的想法,大抵也就只有那些了。吃不了多少喝不了多少,對金銀財寶也沒了念想,無非就是想熱鬧熱鬧。
那便讓他熱鬧熱鬧吧。
轉眼第二天一早,鴻寶帝起床時天色已經透亮,他覺得有些熱了,便披上衣裳來到了窗口,這一開窗就發現外頭早已經是銀裝素裹,整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好大的雪啊。」
這會兒田恩聽見動靜,敲門而入:「陛下您醒了。」
「田恩啊,這雪下得夠大的了。哎呀,當真是個好兆頭,瑞雪兆豐年吶。昨日剛做完祭典,今日便下了雪來。好好好,祥瑞祥瑞。」老頭滿面紅光:「快去打水來,朕洗漱之後你便隨我出去逛逛。」
「奴婢這便去。」
下了雪的金陵城風景絕美,幾乎全城的人都在誇讚昨日的祭典辦的好,感動了大神農降下大雪,不然都好些年沒下雪的金陵城今日怎的就突然下起了雪來呢?
而這會兒老張還在悶頭睡覺,吳寧卻直接闖入了他的房間將他的被子掀了起來:「師父師父!快起來!外頭聖旨到了。」
「啊?」
老張一臉迷迷瞪瞪的穿上衣裳就出去領了聖旨,聽到一半才發現自己一夜之間就從翰林院被調到了禮部四司之頭司禮部司成為了一名員外郎。也就是禮部司的副官,主管朝中禮樂慶典,從五品官職。
這都不是連升三級了,他雖然跟夏林說自己來這之後會是幾品幾品,但翰林是個享從七品下官職俸祿但卻沒有品級實權的這麼一個官職,說白了就是個國家幫忙養紈絝的地方。
但今日來的可是聖旨而不是吏部升遷的公文,也就是說他是直接被陛下從翰林院給撈出來了,直接成了個從五品的實權官職。
就因為一個誰都不願意接手的祭典,他瞬間連升了六級……
這會兒他都已經跟翰林院的主官兒平級了,人家昨天還叫他一聲小張,今日再見可就是張大人咯。
老張捧著聖旨坐在那咂摸嘴,這會兒外頭的幫廚大娘端了麵條炸餅進屋,他被冷風一吹才算是清醒過來。
「我這就跟夏林平級了。」
「啥呀,你想的美呢。」吳寧用筷子挑著麵條笑著說道:「人家雖然也是從五品,可人家要政權有政權要軍權有軍權,你有啥呀,你就有個我。」
「誒!你這話說的可不乾淨了啊。要叫人家聽去了,還不知要怎麼誹謗我呢。」
「誹謗不誹謗的吧,你也是說不清的。我是叫你師父,人家認麼?誰見過未婚未嫁的男男女女拜師學藝的,學的是什麼?歡喜禪麼?」
「吃吧!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老張眉頭擰了起來:「你以後倒霉就是倒霉在你這張嘴上。」
「得了吧,師父。這叫師門,傳承有序。你不也是倒霉在嘴上麼。」
老張被懟得啞口無言,坐在那唉聲嘆氣的吃起了面來:「也不知道道生現在在幹什麼,外頭那麼大的雪,我昨晚上做夢他乘的馬車翻車了,他被壓在馬車下凍餓而死。」
「你看看你……我真是不知該怎麼說你。趕緊吃,吃完了陪我去那個大集上去瞧瞧,聽說是不是這些年天底下最大的集市啊?肯定特別熱鬧。」
而這會兒夏林嘛……還真的被他說中了,這會兒他正從洛陽祭祖返回的路上,這不是落下點空閒麼,打算去廬山上把唐小姐給找回來,但誰知昨天傍晚時突降大雪,山中風雪甚是狂躁,車夫一個不小心將馬車給趕翻了,現在一行八人都蹲在路邊支棱個棚子在那烤火呢。
這種天氣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絕對是不能亂跑的,一旦迷失在山裡基本找到也是梆硬的下場了。所以找倆人結伴出去尋求幫助,剩下的人原地等候就是了。
還好他們東西帶的多,倒也不怕凍餓而死,只是這荒郊野地的著實也不舒服。
「從那日之後,張仲春總覺得自己身子沉重倒也沒別的異樣,之後有人送了他一面很大的銅鏡,他興致缺缺只是隨便叫人將銅鏡搬入倉庫,而沒過幾日他去倉庫尋東西,無意之中一瞥銅鏡,卻發現當日那遭他凌辱之女子竟一直騎在他脖子上。」
夏林的鬼故事講了一個又一個,別說隨行春桃姐姐了,就連車夫跟那三個護衛都嚇得「花容失色」。
「不是,春桃害怕我還能接受,你們幾個BYD在那擠眉弄眼乾什麼?你們他娘的上戰場砍人砍得刀都卷了刃,在這害怕個女鬼唄?媽的,黑白無常來了見了你們仨都得踢個正步。」
「老爺,為什麼每次都是張少爺啊……他好倒霉啊,上個故事他被人拖入了枯井,這個故事又被女鬼騎。」
春桃哭笑不得的說道:「換個人吧。」
「不換,那狗東西肯定沒事也經常編排我呢。」夏林用木棍扒拉了一下火堆:「這次要不是他讓我冬至前去給老爺太太燒燒紙,我能現在卡在這地方不上不下當野人?」
扒拉了一會兒火,從裡頭取出來幾個芋頭,大伙兒坐在那分分吃掉,再從水壺裡弄了些熱茶出來分分喝掉,小棚子裡雖然時不時有涼風吹入,但也不那麼冷,只是要是今日再沒有人上山救援,他們這第二晚可不知該怎麼熬下去了,畢竟風雪不停,只會讓積雪覆蓋掉之前的痕跡,那真的再想找他們就只能等來年開春了。
「大人,我們沿著路走不成麼?」
「走?」夏林伸手指了一下外頭:「你出去看看哪還有路了。」
護衛出去看了一眼,一臉愕然的走了回來:「都連成一片了……」
「南方的雪蓬鬆,下頭你不知是茅草還是深坑,一個不留神踩空那便要掉進山澗,你要滾落下去磕著碰著都還好,要是掉入小溪水潭之中,嘿嘿……就這個天氣,別說你們壯碩,就是鐵打的過來都得凍脆生咯。」
車夫連連點頭:「不是有經驗的獵戶,幾乎是走不出去的。」
夏林這會搓著手手嘆了口氣:「還好我們走的不算太遠,要我說這都怪張仲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