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別問,問就是流放
夏林去當長沙的郡守衙門裡頭,他肯定是要先拜山門的,畢竟自己是被流放到此處,那三個鐵塔巨漢就是他的押解員,所以他得過來辦流放入駐的手續。
不過郡守迎接他的規格可是真高,隔老遠就開了衙門的中門,進去時裡頭還備好了一桌子飯菜。
因為都是江南道的官,大家也不是見一次兩次了,都是老熟人不說,而且大伙兒誰不知道夏林他老人家是滕王的女婿。
到外頭打聽打聽,這地界是不是叫江南道,那如果是江南道,很不巧這就是人家老丈人的地盤,那人家別說是流放過來,就是用豬籠子裝過來,那籠子都得用純金的打。
「夏大人快請坐快請坐。」
長沙郡守吳唯,其實算是個不錯的官,早年間任過淮揚河道衙門的頭頭,後來遷都之後被高家排擠,從肥差上下來,來到了長沙郡當郡守,整體政績還不錯,而且還是第一個跟浮梁那邊整一對一商貿的地方。
這幾年長沙郡商貿發達,稅收也上去了,這吳郡守的身價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他對夏林當然是極客氣,畢竟自己的稅收可全仰仗著這位爺,而且自家的兒子可還在人家書院裡讀書,說是進士可能有點懸但舉人穩穩噹噹。
郡守的兒子但凡有個功名,其餘的事那還不是板上釘釘麼。
「哎呀,吳大人你這也太客氣了,我這帶罪之身何德何能。」
「誒!夏大人莫要如此言語,你我相識又不是一天兩天,即便是個普通友人前來也要款待一番,更何況是夏大人呢。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夏林哈哈一笑,坐到了席間:「這次我是流放,咱們還是低調一些,免得被那有心人記掛上,倒也是一場麻煩。」
「哎呀,要說那高士廉也真不是個東西。夏大人如此盡職盡責,卻落得個流放的下場,真是叫人唏噓。上次蝗災糧荒,就連長沙郡都仰仗著夏大人才能平穩度過。我在此替滿城百姓謝謝夏大人了。」
夏林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些日子剛好也在吳大人這裡休息休息,心思天天崩得太緊,心裡頭也難受。」
「是是是,有張有弛方為正道。對了,夏大人可找尋到住處?我這城東有一處宅子,倒是當初為了給那不成器的兒子成親用的,現在那小子在鵝湖書院之中埋頭苦讀,倒也不想那兒女情長的事,要麼夏大人先去那委屈委屈?」
「可不行,鴻言叫我一聲先生,我也便自持長輩。天底下哪有長輩住晚輩新房的說法?吳大人莫要操勞了,我已讓人去尋個小宅子對付對付,戴罪之人可不敢太過奢侈。」
夏林說著起身為吳唯倒酒,吳唯趕緊起身雙手乘之,坐下後他嘆道:「我在朝中也說不上話,唉……不過夏大人若是在長沙城中遇到什麼麻煩,只需差人過來打個招呼便是。」
夏林起身拱手:「那多謝吳大人照應了。」
「哪裡哪裡,該是我多謝夏大人照拂。」吳唯說完之後話鋒一轉:「對了,夏大人這去年時,長沙郡在浮梁織造那邊定了十萬斤精鐵,可這今年都眼看十月了,還差我三萬斤呢。」
夏林一聽就知道這老小子不會走空門:「哦,這個事啊,現在倒是沒在我手上,不過想來是周遭需求太大,工坊那邊供應不出。不過沒事,我幫吳大人寫個條子,讓那邊停掉其他地方的單子,先把這的貨給供上。」
「哎呀,夏大人可是幫了大忙了!喝酒喝酒,我這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就算是落地了。」
夏林辦事爽快,吃完飯之後立刻給浮梁那邊的工坊去了條子,雖說他沒有官職了,但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誰才是浮梁的實際掌控者,沒了夏林整個浮梁都得停擺,因為工業化的產業供應鏈其他人玩不明白,那些爐子、灶子,停一天損失就是成百上千兩,誰都扛不住這樣的損失。
酒足飯飽,吳大人親自把夏林送到衙門口:「夏大人,若是閒來無事便來喝茶,便將這當成自己府上便好。」
「多謝吳大人。」
夏林此刻雖然身穿著粗布小帽舊布鞋,但影響力不但沒有因為流放而減弱反而更增強了許多,因為懂行不懂行的人都知道這裡頭的門道,誰家真有罪的人流放他娘的往繁榮的大城市流放的?還離開道府那麼近……
這不就是方便人家回家過年麼。
這邊出來,那頭水仙也把住的地方找好了,聽從了夏林的建議沒有找什麼豪華的宅子,就是一套小院,帶著四間半屋子,客廳柴房廚房臥室,再加一個茅廁,不大但也足夠用了。
長沙郡整體風貌跟洪都府差不多,甚至連飲食習慣都相差無幾,跟上頭的江夏、下頭的洪都共同構成了江南道鐵三角城市群布局。
江南道民風雖然彪悍,但卻也是懶散,這正正好的時節,到處都能看到在樹底下支棱一張小桌子打麻將的人。
這麻將是從浮梁發展出來並一躍成為取代牌九、骰子、投壺等遊戲的江南道第一大桌遊,深受老中青三代所喜愛,走在路上到處都能聽見嘩啦啦的聲響,富貴人家的稱牙牌,用象牙牛角製造,普通百姓稱為楠牌,用楠木、柏木、湘妃竹雕刻,但不論如何規則都是那麼個規則。
他在這住下,純就是療養。白天的時候溜達到街上背著手站人家老頭身後看人家打麻將還給人支招,晚上的時候跟水仙在院子裡烤個魚、烤個肉,倒也是清閒舒適。
小公主來了信,說自己已經暫回了洪都並述說了一下思念,夏林回信稱:「思念個屁,我過兩天過去。」
然後他就真回去了一趟……
他一匹快馬,朝發夕至,然後跟娘子幹了個爽,並接連爽了三天,他的信才算是送到。
「我也要隨你去流放。」
「你鬧個屁,流放又不是幹什麼好事,我離這麼近,周圍驛站……哎呀說到驛站。」
夏林一拍大腿:「這一路的驛站條件是真夠差的。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投資一下驛站,物流運輸發達起來絕對是賺錢的。對了,你最近有找糖寶兒麼?」
「她躲廬山上修行去了,估計是得你自己去請了。」小公主抿了抿嘴:「我是打算就是讓母親收她當個義女,這樣她就算我的表姐妹了,表姐妹同嫁算是媵妻,不算妾的。」
「你還真挺為我著想。」夏林捏了捏她的臉:「不行就算了,別委屈你才是真。」
「那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不打緊的事。母親與我說,想要家裡平和,有些事就得看開一些,但她還說你若是敢把風塵女帶入家門,就讓我用燒紅的火鉗子燙你。」
「這……這也犯不上吧。」
小公主眯起眼睛獰笑起來:「夾你夾你夾你!」
「好了。」夏林捏住她的嘴:「不要這麼抽象。」
既然來了這邊,肯定是要跟見一見郭爹,王爺自然是不在,他要在浮梁陪陛下,但老郭這邊還有很多政務要忙。
在見到老郭之後,夏林把在廣府的事情跟老郭匯報了一下,讓老頭子做到個心裡有數。
不過老郭給他的建議是:「非必要,不要到處跑。雖說你這流放如同兒戲,但流放就是流放,若是讓有心人告了,上頭也是很難處置的。安安穩穩的在長沙待一陣子,等陛下年後定然會有法子給你弄回來。」
「嗯,這個我清楚。不過這不是想您了麼,回來瞧瞧。」
「臭小子。」郭爹拍了他腦袋一下:「少給我油嘴滑舌,你回來究竟是想我還是想你那新婚燕爾的娘子,你心中自有定論。」
「都想!」
最終夏林還是回去了,因為老郭說的沒錯,處罰是很輕的,甚至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處罰,但架不住真有人要往上告,有些東西上稱不上稱的份量可是不一樣的。
老郭還吩咐在那邊的時候,關起門來時想怎麼吃喝就怎麼吃喝,但走出門去,要多落魄就多落魄,夏林在廣府殺的人太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用眼睛盯著他,若是過太好了,到時惹火燒身。
郭爹畢竟是個老油條,外粗內細的他考慮問題的確是要更全面一些,所以夏林也不狂,乖乖聽爹的話,老頭兒肯定不會害他。
就這樣,日子混著混著就混到了十月,天氣也漸漸的開始有了些許寒意,而這會兒夏林卻收到了一封意外來信,打開一看居然是平陽公主寫來的。
公主說她已經抵達了浮梁,然後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字裡行間還真看不出是平陽公主的信,感覺就像是一篇遊記一般。
夏林嘛自然也是給了回信,口吻自然也是極客氣,兩人的信擺在一塊,都給人看出相敬如賓的味道了。
「老爺,今晚上想吃什麼?」
夏林寫信時水仙上前詢問了起來,如今水仙用那藍布包著頭,一身粗布的衣裳,看著跟周遭的農婦無異,但她那張臉擺在那呢,註定也融入不了周遭民婦的行列。
外人只道是水仙跟夏林是那種私奔的書生和小姐,畢竟這倆人誰都不像干粗活的樣子。
周圍的潑皮是不敢惹的,因為有那頂級的大潑皮打過了招呼,誰要去招惹了那對男女,就把誰切碎了扔豬圈餵豬。
至於有沒有那輕薄的漢子,自然也是有,但瀟湘之地民風彪悍,跟北境不同,這邊巷裡的娘們兒可凶的很,調戲婦人會遭他們用衣錘追得滿街亂跑。
「晚上吃什麼,我去看看有什麼賣的。」夏林起身:「順便稍個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