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唉

  第264章 唉~~

  典故之物,講究的是一個博覽群書,言之鑿鑿。

  比如題目上有一問曰: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

  不但要說出它的出處,還要說出這裡的解釋,以及其典故來源。難度之大可謂是令人頭大,畢竟這麼偏門的典故要在浩若煙海的文章里摘選出來,那可都是一件難事。

  真的,有時候歷史太長也不見得全是什麼好事,至少從學生角度是這麼覺得的,這些犄角旮旯的信息那可都要背下來,是真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但夏林這個金手指選手才不慣著它,這種偏門的東西他可謂是信手拈來,不光自信寫下出自《公羊傳》莊公十九年,還將媵字單獨摘出來做了解。

  至於那些簡單的東西,比如問司馬篡曹是算三國還是算魏晉這種那就更不用多說。

  反正旁邊那些個湊熱鬧的人看著那是暗暗咋舌,就夏林這展現出來的實力,別說答題了,就是拿個狀元也虧呢。

  「好傢夥,兄台如此晦澀的典故都如數家珍,想必應當有功名在身了吧?」

  那燈鋪的店家看著之後也是感慨起來:「我這可都是從那孤篇舊典中翻出來的,兄台竟然如此熟稔?」

  湊熱鬧的人也紛紛開始感嘆了起來,都說狀元之才,現在這活脫脫不就是那種在話本里才能看到的才子麼。

  典故寫到十五題,夏林擱筆,抬頭看向那老闆:「無他,唯手熟爾。」

  願賭服輸唄,一筐小狗還有一隻大狗都交到了夏林手中,他跟公主殿下在眾人驚愕羨慕的目光下翩然往外走

  只是那一窩小狗崽子嗷嗷直叫破壞這逼王的現場表演。

  「兄台稍等。」

  這會兒人群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首先回頭的倒不是夏林而是平陽公主,她側著頭問:「有何貴幹?」

  這會兒那人滿臉笑容捏著把扇子走了出來,他看上去也就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作文士打扮,倒是個彬彬有禮的模樣,他先是朝公主殿下拱手道:「這位公子,鄙人乃是平興杜豐杜餘年,方才見到你身旁那位朋友文章斐然,博古通今,特想向他挑戰一番。」

  聽到他報上名號,周圍的討論聲嗡的一聲就吵鬧起來了,通過這些討論,夏林大概總結出了一些信息,那就是這個杜豐是這片有名的才子,似乎是因今年戰亂的關係錯過了考試,否則說不準明年的狀元郎可就是他的了。

  說是自幼聰慧,學識過人,曾討教過眾多名士,總是能讓人下不來台,甚至有些徒有其名之人還會被他辯得啞口無言。

  杜豐……

  夏林記憶里是沒有這個人的,歷史上也沒有自己的書里也沒有,這應該就是因為他導致的時間線大亂之後自己刷新出來的NPC,看樣子很牛逼的樣子。

  不過有一點夏林是需要反省的,那就是他有一種刻板印象,那就是這個世界的土著絕大部分都是NPC,他雖然知道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在觀念上卻一直很難矯正過來。

  「挑戰?」夏林指著自己:「我啊?」

  杜豐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見兄台才華出眾,實在心中難耐,便想趁著這良辰美景與兄台過上幾招。」

  「你也要狗?」夏林低頭看了一眼籃子裡的小狗崽子,身子一擰:「不給!」

  杜豐當時便是哭笑不得,就連公主殿下都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周圍看熱鬧的人更是爆發出哄堂大笑。

  「兄弟誤會了,只是在下想與兄弟切磋一下而已。」

  「不干。」夏林擺手:「有能耐去跟夏道生單挑,你欺負我算什麼本事?」

  「啊不……那個……我……」

  夏林一句話把杜豐給弄得哭笑不得,他一時半會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反倒是公主看著夏林的側臉掩著口鼻,但眼睛卻已經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兄台……話不是這麼說的,我也沒有那個意思,怎的能說是欺負你的。」

  夏林往前走了一步:「那你是要幹什麼?要狗?說了不給啊!跟我切磋,我不接還不成麼,有能耐去江南去找夏道生,人家那才是天下第一。要挑就挑有難度的,你欺負我這個鄉下小書童算什麼能耐?」

  杜豐被他給說的是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難不成就直說自己挑不過夏道生麼?

  「那江南夏道生我一定會去找的,今日想先與兄台試一試。」

  「哦!說白了,你心裡就還是惦記著夏道生,我只不過是他的替代品對不對?你心裡本就沒我,為何還要執意找我?」

  好傢夥,一根筋變成兩頭堵,完全不給人解釋的機會。

  而且在場的小姑娘小嫂子們突然就覺得這個話術耳熟能詳,總能叫人無言以對。

  杜豐嘴巴張了張,而夏林那邊一扯公主的手指頭,兩人趁著杜豐恍惚的瞬間,分開人群就跑沒了影。

  拉著公主跑過了兩條街在一個相對安靜一點的地方兩人才停下,夏林手上提著一筐狗,一隻手牽著狗繩還順便勾著平陽公主的一根手指頭。

  「哎呀,這幫人是真煩。」

  夏林鬆開平陽的手之後深吸一口氣:「殿下,狗我可給你弄到手了。」

  「你可知換成他人,若是這樣突兀的觸碰我會如何?」平陽公主冷笑問道:「你膽子可是真大。」

  「這不沒換成他人麼,沒發生的事就別去猜。」夏林把狗遞給公主:「你拎著狗,我去買些喝的。」

  說完他也不管那許多,一股腦的把狗全放到了平陽公主手上。堂堂異姓王的公主,現在拎著一個框,框裡是五隻嗷嗷叫的小奶狗,手上還牽著一條大黑狗,站在路中間一臉茫然的看著夏林消失在轉角。

  過了一會兒他還真端了兩碗糖水過來,兩人找了個沿河的空位上把狗往樹上這麼一捆,把小狗放下來喝奶,而他倆一人端著個碗就坐下了。

  「你之前所說,你是從市井中走出來,當官是為何?」

  「我要說濟世救民你信不信?」

  公主輕輕搖頭:「我自是不信的,這樣說的人大把都是,我都見過不下十個,哪有那麼多濟世為民呢。」

  「殿下。」

  夏林一邊說話一邊把沾上糖水的手指頭在公主的衣袂上擦著,但公主敏銳的發現了,眉頭一皺便將自己的衣角抽了回來並惡狠狠的瞪了夏林一眼。

  「天下讀書者,剛踏入那一步時,十有八九都是為了濟世為民而去。懷揣熱忱與夢想,但最終十有八九卻成了自己最厭惡的糊塗官。唉,你說怪誰?其實誰也不怪,要怪就怪這吃人的世道。你翻開史書去看看便是知道,每一頁的字裡行間都寫著吃人吶,公主姐姐。」夏林抿了抿嘴,卻最終是一聲嘆息。

  「那該如何呢?」

  「我不知道,沒那個能耐。」夏林指著天:「就我看來,未來一千年都不會有人有那翻天的能耐。陛下不行,唐王不行,你不行,李世民也不行。」

  「你……你又在說些糊塗話了,怎的能拿我與二鳳跟陛下相比呢。」

  「公主姐姐,你騙騙我得了,莫要騙自己了。你李家如何打算的,你們最是清楚不過了。」夏林側過眼睛看向公主:「殿下,咱倆坐在這說句話,你發自真心的回答我可否?」

  「不嫁。」

  「喂!」夏林一拍大腿:「你是也學壞了呀姐姐。」

  平陽公主笑得極為爽朗,然後用力一拍夏林:「問吧,倒也不怕你胡說八道,聰明人自有聰明人的好處。」

  夏林停頓片刻:「你覺得李家拿了天下,誰當皇帝最合適。」

  「你!」平陽公主瞪大眼睛:「怎可如此忤逆!?」

  「哎呀……你不說我也不怪你。」

  平陽公主輕笑一聲:「看來你知道的真不少。」

  「比我知道多的人大有人在,不然又給你家異姓王又給你家誥命封賞,憑什麼?大伙兒心裡頭都清楚的事,只是現在沒人敢說破罷了。」夏林轉頭看向滾滾江水:「我覺得李世民最合適當皇帝。」

  公主沒有接話,她心裡突突的,被夏林說得有些害怕。只是當他提到李世民時,卻多少讓平陽有些詫異。

  「父親身體還安康,怎麼也不會是二鳳。」

  「你在,就不是他。你不在,就一定是他。李建成玩不過他。」夏林靠在樹上摸著狗頭:「咱們假設一下,你覺得李世民會不會殺你?」

  「不會。」

  公主斬釘截鐵的否定,而夏林笑了一聲:「那李建成呢?李元吉呢?」

  這會兒輪到公主沉默不語了,因為以她對二鳳的了解,他真能幹的出來,即便李建成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哥哥也是如此。

  「李淵最疼愛李建成,費盡心思想要把玄甲軍給李建成。若是李世民殺了他最愛的大兒子呢?」

  平陽公主眼睛瞪得老大,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可能,但她很快的否定:「你簡直一派胡言!」

  「行,就當我是胡言吧。」夏林笑了起來:「公主,我再問你個問題,若是李世民得了天下,他能容我不能容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