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好好好,後面有人兒是吧
這盾甲士本就是軍中僅次於射鵰手的猛漢,這一巴掌下去陳學官的牙都噴出來幾顆,差點沒給他打昏死過去。
這會兒他家裡有那青壯年的小子不服氣的打算上前理論,但夏林只是一個眼神,當時就有三四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夏林這會兒背著手來回在堂前走著:「陳學官幾品官啊?」
這會兒捂著臉的陳學官哪怕是說話已經很艱難了卻還是開口說道:「七品……七品學官。」
「哦,七品啊,不錯不錯。小陳啊,本來四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闖蕩的時候,你怎的就誤入歧途了呢。」夏林的腦袋搖得不停:「可惜了可惜了。」
這會兒宅邸的搜查已經開始了,不斷有東西被堆在大堂中間,裡頭可有不少是那值錢的物件,什麼鑲金琉璃盞、什麼前朝王羲之的手稿,都是不便宜的東西。
東西越來越多,夏林嘴裡嘖嘖有聲,但陳學官那邊的心可就越來越涼了,這些東西說不上價值連城吧,跟那些真正的大官比起來還差很遠,但卻也不是一個學官的俸祿能承擔的。
這裡一大部分都是曾經洛陽城裡想要找這陳學官辦個「小事」時隨手送的禮,這基本上就是官場潛規則,民不舉官不究的事,但問題來了……
王世充他好死不死的謀反了,雖說他陳家的女兒的確是嫁給了王家的人,但這個王家只是王世充家的一個很遠的分支,都已經是出了九的親戚,誅九族都輪不上的那種。
可這要真查起來,那可就真麻煩了,特別是查他的人還是他那個被拋棄掉的前女婿和前女婿的書童,這兩人不知怎的就得了勢,這不要了人命麼,能不能給條活路都是個事。
夏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冷著臉看他們家裡搜出來的東西,這會兒夏林突然抬起頭看著這陳學官:「唉?推官老爺一個月俸祿多少啊?」
他問出來了,陳學官哪裡敢回,但眼看著旁邊的盾甲士巴掌就又揚起來了,陳學官立刻開口道:「二十四兩銀子……」
「哦……二十四兩啊。」夏林輕笑了一聲,故作誇張的說道:「小順子,去將聊寶齋的掌柜請來。」
過了一會兒,那洛陽城最大的古玩字畫鋪子的掌柜便來到了這裡,夏林曾經在他家幫過工,這小老頭人挺不錯,當時人家都給一天就給個五十文八十文,他能給夏林跟老張一百五十文,算是挺厚道的一人。
這會兒小老頭已經認不出當初在他鋪子裡打零工的人了,一口一個大人倒也是懇切,於是夏林說道:「掌柜的,今日叫你來,你也莫要擔心,就是讓你來鑒個寶,你看看這地方都值多少錢,出個單子。」
有這位大神掌眼,倒是不用擔心價格不准,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有人人頭不保。
「前魏青銅琉璃鳳鳥銅鏡,價兩千八百兩。」
「蜀漢錯金銅蟠龍,價一千九百兩。」
「前吳青釉飛鳥百戲堆塑瓷罐,價一千一百兩。」
「東漢鎏金熊足銅樽,喲……如此好之品相,大抵能值個五千兩。」
「東漢錯金銀鳥篆文銅壺、東漢鎏金銀鳥獸紋銅當盧、東漢透雕雙螭紋玉璧、東漢渦紋虎頭白玉璜四件。價在萬兩上下。」
「王羲之手稿,嗯……略有損傷,價三千。」
……
一個小小學官,一個月俸二十四兩銀子的學官,家中就光是這些工藝品價值近了十萬兩。
在看完單子之後,夏林笑眯眯的問陳學官:「推官大人,解釋解釋吧,這些金銀器物可是價十萬呢,您一個月二十四兩的俸祿,哪怕不吃不喝大抵是要三百五十年才能買得起,莫非這位大人早些年還在曹操手底下當過差?」
這會兒老張在旁邊說道:「三百五十年不夠,他只能在司馬昭手底下當差。」
「嘿。」
夏林只是嘿了一聲,然後在陳學官身後的家眷里看了一圈:「咦?怎麼不見映雪嫂子呢,當年我還叫過她一陣嫂子呢。」
老張站在夏林身後咔咔掐他屁股,但不好使,夏林不怕疼。反而繼續問道:「當初背信棄義與這張大人解了親事還百般羞辱,是你們家吧?哦,還要將我關在狗籠子裡,也是你們家吧?」
陳學官這會兒渾身上下都在打哆嗦,聽到夏林問自家女兒的時候,他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咱們有一說一啊,映雪嫂子長得是真好看,當時我還好生羨慕過一陣張大人,只是可惜啊,有情人終究是未能成雙。」
夏林說完做仰天長嘆道:「陳學官,當年我與張大人前來想要討要回聘禮錢時,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對張大人說話的麼?」
車學官這會兒如果不是夾得緊都已經噴出來了,這可是真恐怖,他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兩個人怎麼就能起來了呢……
「這裡也沒外人,我張大人不好意思開口,他要臉也顧忌當年的情分,但我可沒這講究,再者說了你們當年可也沒把我當過人吶。」
正在這時,外頭突然一聲呵斥聲傳來:「誰人膽敢繞過刑部抄家?」
夏林一轉過頭就見安慕斯這個吊毛一路快跑的沖了進來,他這一進來,正面就對上夏林了。
他剛摘下的帽子重新往回一戴,轉身就打算往外走。
「唉唉唉,等會等會,安大人,等會。」
安慕斯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對夏林拱手道:「我就是路過,聽外頭百姓說這裡在抄家,就是過來問問而已,抄家要大理寺與刑部覆核,所以……」
「行了,別說那些屁話了。」夏林把安慕斯拽了回來,然後對陳學官說:「剛巧,這位是刑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侍郎,別人說話不算,他說話你們總該信服。」
安慕斯站在旁邊斜著眼看著夏林,一看這傢伙又把自己拉到了漩渦之中,真的是心裡有苦說不出。
但現在走也不好走,別的不說,安慕斯是真的怕夏林揍他,被這種官場潑皮打一頓不划算,到時候都沒地方找人說理去。
「夏大人,這是巡察御史的職責,我就不參與了。」
「別啊。」
夏林拽著他不放:「來吧,今天剛巧給斷個案子,專業的事情還要專業的人來。」
安慕斯此刻頭皮發麻,但夏林可不管那些,椅子給備好了,桌子也抬了上來,接著拿了一塊鎮紙當驚堂木,夏林讓老張直接端起紙和筆在旁邊當起了書記員,而自己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旁聽了起來。
「你他媽……」安慕斯溫文爾雅,心裡能罵出最髒的話也就是這三個字了,但卻還不能罵出聲來,只能坐在那表情非常扭曲。
不過都到了這一步,他要恨也只能恨自己沒事給自己找事,非要聽了幾句閒話就非要跑過來看個熱鬧,裝什麼熱心人吶……
行吧,審就審吧。
驚堂木一響,這案子就算是開審了。
別說嗷,這專業選手審案就是不一樣,安慕斯正經學院派出身,法條什麼的天底下可能都沒幾個人比他清晰,而且別看他辦事古板嚴謹,但邏輯還真的是很清晰。
看安慕斯斷案可以說是一種享受,就是那種純法制頻道鐵面無私的享受。
「你等還敢狡辯?」
驚堂木再次拍下,安慕斯厲聲說道:「身為推學官,巨額財產來源不清,無非便是與人權錢謀私罷了。按大魏律,主謀當抄家流放,親眷男為奴女為娼!你可是服氣不服氣!?」
聽到這,夏林笑呵呵的走上前,彎腰來到安慕斯的面前說道:「安大人三思啊,他家在上頭可有人。」
這一句話直接引爆了安慕斯的道法本心,他拍案而起指著下頭的陳學官說:「律法之前,莫說他家有人,便是他家有仙人也照辦不誤!夏大人,這件事你莫管了,若是有人尋來,自有我安某在前!我還不信了,天大的人物還能大過這大魏律法!」
政治正確這玩意那還是得看安慕斯,他說的話愣是沒有一個人能反駁,但夏林這會兒繼續笑道:「那安大人,我與他還有些私人恩怨,你說該如何?」
「私人恩怨?那可不成,即便是夏大人您在這,他這一家也該按照那大魏律法懲治,由不得您動用私刑,這裡的器物也將會是證物,不可拿走。」
「得嘞!」夏林一拍手:「那我就聽安大人的,這裡便交給安侍郎處置了。」
夏林說完扯著老張帶著兵哐哐的就跑了,等二人遠去了一些,他們就在街角笑成一團,可謂是上氣不接下氣,人都快給笑虛脫了。
「你小子……真就為了出氣去的啊?」老張在夏林的肩膀頭子上捶了一下:「狗日的,真比那泥鰍還滑溜,遇到了要處置的時候就給甩出去了,那安慕斯恐怕做夢都沒想到出來逛個街還有這等意外收穫。」
「就問你這口氣出了沒有?」
「可惜,我那以前的娘子沒見著,她不知去了哪裡。要是見著了才叫一個舒服,看看我不狠狠罵一頓那個BYD東西。」
夏林打了個響指:「跟她男人隨著王世充部跑去徐州了唄,還能去哪。放心,有的是機會,王世充而已。走吧,去跟鄉親們道個別,順便我還要去衙門裡要個人。」
「誰啊?」
「那個仵作姐姐,這個我肯定是得要的,浮梁那邊沒有好仵作,以後我還打算給仵作改個名叫法醫,你看這不就好聽多了。」
這正說話間,他們就見陳學官一家被士兵五花大綁的開始遊街了,最後跟著表情肅穆的安侍郎。
只是安大人走在後頭越想越不對勁,感覺自己這場案子哪裡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