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上打昏君,下斬佞臣

  第182章 上打昏君,下斬佞臣

  孫特使這會兒差不多也回到了金陵,他這次可算是混得個盆滿缽滿,那可謂是滿心歡喜。

  這第二天上朝時,這孫特使腆著個大肚子便來到了朝堂之上,鴻寶帝看到他自然是熱情滿滿,那一臉笑容的問道:「孫愛卿,看你如沐春風,想來應當是有所收穫吧?」

  孫特使顯然沒有聽出鴻寶帝話里的意思,仍是滿臉堆笑的跪在了皇帝面前,三叩行禮之後起身道:「陛下,此番去洛陽,倒是真的漲了回見識。守城之時,刑部主事安慕斯英勇無比,之後那幼將軍李世民率部……」

  他在朝堂之上那叫一個口若懸河,但核心就兩個人,一個是忠勇無敵的李世民還有一個便是刑部去辦案的主事安慕斯。

  那好一張說死鬼的嘴,演義都不如他編得厲害,什麼李世民左右開弓一天下來射殺叛將三十七,什麼安慕斯獨守城門萬人莫開。

  鴻寶帝在上頭聽著那叫一個眉開眼笑,等孫特使說完之後,他便笑眯眯的問道:「高愛卿,聽聞那李世民之妻是你的外甥女?你可真是有眼光啊。」

  高士廉連忙出來也是笑呵呵的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罷了,陛下無需考量老臣。」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朕便論功行賞了。」

  鴻寶帝手一揮:「李淵平叛有功,敕封唐王。李世民忠勇無雙,封長安屯衛將軍,萬年縣侯,賞金萬兩,食邑三千戶。」

  說完之後,他又問高士廉:「高愛卿,那其他人應當如何封賞啊?」

  高士廉一看這難題拋給自己了,他沉默一陣之後,笑道:「臣以為若按孫特使所言,刑部主事安慕斯忠肝義膽、臨危不亂,能一日阻敵萬餘,屬實難得良才,但念及他年齡尚幼,封賞不宜太高,倒不如升為刑部郎中,待其老成後再徐徐觀之。」

  鴻寶帝點了點頭:「那便依高愛卿所言吧。」

  這時一貫跟高士廉不對付的右相曾明卻上前一步走來,他拱手道:「陛下,臣認為孫甄進言不詳,他只說刑部主事安慕斯之功勞,卻未曾說其他幾道城門是如何守下來的,據臣所知這天下城池大多皆有四道門,莫非這洛陽只有一道門不成?」

  孫特使明顯恍惚了一下:「這……這……」

  曾明搞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會兒高士廉倒也是心情好卻是沒有攔住他,反而附和著說道:「孫大人,與陛下稟報需事無巨細,否則倒是會落下個欺君的口實,雖然陛下寬宏大量卻架不住有些人會抓著這事不放。」

  孫特使這會兒已經滿腦袋汗了,他連忙繼續把其他幾個門的情況給匯報了一圈,不過在這裡他並沒有過多的描述郭迎部的事情,只是潦草的一筆帶過,畢竟郭迎部是追擊叛軍而來,跟洛陽城的關係不大。

  再次聽完他的詳細報告,鴻寶帝臉上仍是滿臉笑容,他沒有呵斥任何人,也給了所有人應該有的封賞,哪怕是不該出現在洛陽的郭迎部都給了封賞。

  而其中洪守備可謂是直接連跳了兩級,從守備一躍成為了新的河南道指揮使。

  這些人里哪怕就算是老張都得到了嘉獎,甚至還專門恢復了他舉人的身份且還任命為洪都府新的推學官。

  可是這麼多人里,唯獨沒有夏林的名字,這事情讓曾明非常不開心,因為不管如何夏林都是以巡察御史的名義過去的,而且是他一手揭露王世充的真面目,甚至在攻城前後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這連提都沒提他一下,多少是讓曾明顏面無光了。

  於是在散朝之後,曾明氣鼓鼓的找到了鴻寶帝,站在那委屈的都快哭了出來。

  「哎呀,你啊。」鴻寶帝看到他那個樣子卻是搖了搖頭:「行了行了,莫要在朕面前丟人現眼了。」

  「陛下!明明是我衙門中的人居功至偉,那高士廉一眾卻連提都不提,這難道不是視臣為無物?難道不是欺君之罪?」

  「行了行了。」鴻寶帝擺手道:「朕知道你委屈,不過你先別委屈。」

  鴻寶帝說完之後臉色一整,原本笑呵呵的樣子變得殺氣騰騰:「你去想法子把孫甄給辦了。」

  曾明一愣,看到鴻寶帝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他愣了片刻後說道:「陛下的意思是……」

  「他差點弄丟了朕的洛陽。」鴻寶帝砰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不殺他不足以平朕的憤。七日之內,我要見他人頭落地。」

  曾明快速的眨巴著眼睛:「那高士廉那邊……」

  「你曾明辦事幾時候考慮過高士廉?」

  說完鴻寶帝把一道秘奏遞給了曾明,曾明打開一看卻發現上頭蓋著的是他御史台的章,而裡頭都是孫甄在洛陽時收受好處賄賂的證據,一條條一幕幕清晰無比,甚至就連對話都在上頭一清二楚。

  曾明當時看到就感覺頭皮發麻,就光這上頭的數額都夠那孫甄死上十次八次的了,別說是高士廉,恐怕這玩意一旦公布出去,就連鴻寶帝本人都保不住他。

  「朝中蠢貨太多啦。」鴻寶帝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朕實在是愧對祖宗。」

  曾明看了一眼鴻寶帝,拿起那張秘奏便悄悄的退了下去,只剩下鴻寶帝在書房裡枯坐。

  今天看到群臣的反應,鴻寶帝其實知道這大魏不亂才怪,這些人的心整日都是在那爭名奪利,身邊當真就連一個可靠的人都用不上了。

  至於沒人提起夏林,這其實也是在鴻寶帝的預料之中,一來夏林辦的事都比較隱蔽,再加上他為人低調不張揚,還有就是他本身跟高士廉就不對付,不提他是太正常不過了。

  而他們沒提,鴻寶帝也不好提,大家很默契的就把夏林給掠過了。

  其實一開始鴻寶帝還很擔心夏道生會誤會他的用意,可是忐忑了好幾日,直到昨日夏道生一道秘奏呈了上來之後,鴻寶帝才意識到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

  而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感慨這夏道生到底得是有多妖孽的一個人,就連這一層都能考慮到,他甚至能反過來安慰自己說「陛下莫要費心,一切結果預料之中」,不過下一句話卻也讓人哭笑不得「若是一直封賞,到了後頭封不上的時候,我的人頭可是要落地的」。

  當時鴻寶帝拿著這小兔崽子的密信先是笑得前仰後合,然後表情卻漸漸的凝重了起來。

  無他,鴻寶帝是真的擔心自己那個兒子心胸不夠開闊,容不下這跳脫的幼麟之才。

  不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人一旦步入晚年,很多事情已經看得比較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吧,王朝如何已不是他這個垂垂老矣的老東西能左右的了,到時候走一步再看一步便是了。

  只是現如今身為一個皇帝,什麼都知道卻不能為自己看中的小將說一句公道話,他自己覺得不光是有所虧欠,更覺得是窩囊,窩囊透了。

  「哎……」

  「陛下,怎的又唉聲嘆氣了?」

  田恩出現的時機總是如此精準,鴻寶帝看見他之後長嘆一聲:「我只覺我這皇帝當得窩囊啊。」

  「陛下您是何等的賢明之主,天下早有共識,只是有些人他得寸進尺罷了。」

  「罷了,不說這個了。」鴻寶帝站起身來到書房旁邊的柜子里翻找了起來。

  「陛下,您在尋找何物?老奴幫您。」

  「我那塊金牌去哪了?」

  「嗯?陛下所言是哪一塊?」

  「我監國時的那一塊,我記得我就放在這的。」

  田恩哦了一聲,趕緊走上前從另外一個柜子里取了出來:「陛下您是放在這邊的。」

  「唉……老了老了,終究是不中用了。」鴻寶帝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將金牌遞給田恩:「去,將這金牌交給那夏道生,別的無需多說,只需說一句話。」

  「陛下請講。」

  「上打昏君,下斬佞臣。」鴻寶帝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那可是咬著後槽牙說的,表情看上去極為猙獰。

  聽到這八個字,田恩都哆嗦了一下,他托著金牌:「陛下……」

  「去吧。」

  「是。」

  鴻寶帝看著田恩離開,自己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如果說天子的最高級別就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那位極人臣的標誌就是上打昏君下斬佞臣了,只是這八個字不能隨便給,有些人他膨脹……這人一膨脹便有了取死之道。

  但鴻寶帝覺得夏道生不會,雖然不知道從哪裡感覺出來的,但他就是這麼感覺的,他所乾的所有事歸攏起來便只有一句話「不忍蒼生受苦」,這樣的人至少在當下絕對不會去干一些十惡不赦的事。

  如果真的有一天這大魏連夏道生都容不下了,那恐怕真的也是到了亡國之時了。

  鴻寶帝其實就是在想方設法為大魏續命,而他也知道夏道生老早開始就在給他推人了,雖然方式很奇怪,但只要是夏道生推的人,他照單全收。雖然一時半會還看不到效果,但鴻寶帝知道,這些年輕人們終究會在未來某個時刻救大魏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