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什麼特工縣令啊?
把那驛差喊來再將那夏林所幹的事情說上一遍,滿朝臣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覺得是啼笑皆非,小部分人覺得此事不合禮法開始琢磨去參上一本,可想想對方就是一個七品的縣令,又沒違法,參他多少有點掉面子嘞……
甚至於就連高士廉都覺得這不過就是一次歪打正著,小小縣令小小商隊,不過就是趕上了那改朝換代的風浪,當了一次乘船客罷了,那些個天花亂墜只不過是這人想要惹眼的噱頭罷了,若是一個小小七品縣令都有這般能耐,那朝廷還豢養將軍作甚,都去養縣令好了。
所以大家哈哈一樂便也就沒當回事,唯獨有那麼一個人,鴻臚寺寺卿蘆甘眼珠子在那滴溜溜的轉,他全程聽得仔細,這手法、這技巧,怕不是哪家的師弟吧?
作為縱橫家一脈的人,他太清楚這種法子了,不過了解歸了解,若是操作起來卻也是要天地人合一的。這天,便是天時,乾旱、洪澇、極寒、饑荒等等,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聚集這麼多的人。這地,便是地利,若非草原而是中原,大江大河、崇山峻岭,消息不便自難成氣候,還有最重要的便是那人。
縱橫家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古有蘇秦張儀、後有魯肅陳宮,那皆為有勇有謀之輩,這常人莫要說在這裡繁雜混亂之中左右逢源,就光是遇到那鐵蹄錚錚便已經嚇破了膽子。
而他卻能以身試險、進退有序,甚至最終還能遣王庭而復返,這活脫脫就是個縱橫家的子弟,可蘆甘卻沒聽說過誰家出了個這麼優秀的徒子徒孫吶?
但不論如何,事到如今儒家鼎盛,縱橫家香火微弱,甭管是誰家出來的子弟那就是自己人,自己身為鴻臚寺卿,若是不給自家子弟說上兩句,到時候下去了怎麼跟師門前輩交代?
於是一貫不喜歡在朝堂上廢話的蘆甘突然站了出來:「稟陛下,臣有話說。」
這會兒鴻寶帝正美滋滋兒呢,一看下頭那個「悶葫蘆」居然開口了,他大手一揮:「蘆愛卿,請講。」
「方才驛差所言,臣聞之心動,此法正是那縱橫之術,自古以來縱橫之術便是講究不戰屈人之兵,以兵不血刃攻城略地,如今看來此子定是精通那縱橫捭闔之精要,單槍匹馬便為大魏取來這七十里失地。雖地不多,但卻是十年來大魏首次收復失地,可謂賀喜。」
「嗯,蘆愛卿但說無妨。」鴻寶帝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你且講下去。」
「臣以為,此子若得重用必將一鳴驚人。所以臣期望能將此子提用鴻臚寺,臣……感恩至極。」蘆甘說著便一頭拜了下去:「還望陛下恩准。」
「這……」
鴻寶帝心裡咯噔一聲,心說:「那可是老九的女婿,你小子把他弄京城裡來了,我怎麼跟老九交代?還有,若是他的身份挑明,那這人可就要剝去官職成駙馬都尉,老九為何密而不發,不就是留著自家女婿用著放心麼?你小子你小子,這不是給朕上難題?」
而恰好這會兒高士廉是瞅啥啥不順眼,雖然這鴻臚寺他就沒咋正眼瞧過,但這蘆甘也不是自己人,既然不是自己人就沒必要讓他做大了。
還是那句話,人事即政治,朝中的人越多自己的勢力就越大,蚊子再小那也是塊肉,所以哪怕無關緊要,高士廉這會兒也決定噁心噁心蘆甘。
他走出來一步躬身對鴻寶帝說:「陛下,此事不可。我朝本便有禁令不許與那蠻人通商,這七品縣令知法犯法,臣念在他年紀尚幼又是為了造福百姓,且錯打錯著為大魏收復了七十里失地,臣便不打算參他這一本了。可若是真如蘆大人所言將其升入京中,這便是罔顧國法、罔顧皇命,不細究還好若是細究起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劉大人,按大魏律該如何?」
旁邊的刑部尚書往前一步走出:「稟陛下,按大魏律,違禁通商視為走私,走私為重罪,當黥面徒三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當判絞死。」
鴻臚寺卿蘆甘側過頭看了一眼這兩人,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心裡頭其實已經罵翻了。
「好了,這等高興的時候就莫要提這些了。」
鴻寶帝此刻卻是笑了起來,心裡也算是長出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想著怎麼去跟老九解釋了,而誰知這會兒他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高相再次開口道:「陛下,上次和親之事雖暫時擱置,如今恰逢草原新老交替,我大魏應當有那上國氣度,當與草原重提此事,以示修好。」
聽到這個話題又被提了起來,鴻寶帝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不知高愛卿覺得該如何是好?」
「滕王之女如今仍在為兄守道,但卻可以先將婚期定下。彰顯我上國誠意。」
這真的是欺負夏林沒在這,他要是在這高士廉少不得又要被草一頓媽的,這老逼登就真的是不被揍一頓是真不甘心。
這鴻寶帝側著腦袋看著高士廉在那口沫橫飛,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這件事他沒法直接辯駁,因為君無戲言,之前他的打算是隨便找個宮女或者宗親之女嫁過去得了,可誰知這高士廉簡直就是個畜生,他非要點人家老九的閨女。
目的是什麼大家都知道,就是想讓老九記恨自己唄,那麼說用別的公主行不行?還真不行,因為鴻寶帝沒有嫡出的女兒,庶出的女兒倒有幾個,但人家就說是用皇子迎娶,這邊送出個庶出的女兒,這不對等。
那為什麼老九的女兒又對等了呢?高士廉是這樣說的:陛下與九王爺乃一奶同胞,九千歲子嗣與陛下所誕無差,加之九皇妃又為明媒正娶,身份高貴。
反正他總是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而且還總是能占著大義,這一點就很煩,如果這會兒鴻寶帝有太祖皇帝那種開國之君的掌控力,老早就一刀把高士廉全族上下都給抹了,可是現在不行,世家真的會反,他們盤根錯節的關係太複雜,到時說不定又是一場八王之亂。
「此事朕曉得了,暫且不急,那今日高興,諸位愛卿便留在宮中用膳吧。」
皇帝說了散會還請大伙兒聚餐,自然是一陣謝主隆恩了,唯獨高士廉表情淡漠,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想辦法去怎樣安撫下面那些商人的情緒,畢竟之前獨家經營的東西現在卻已經要與人共享了。
下面人的情緒必然會非常大,怎麼擺平這些人卻是一個大問題。
而此刻的鴻寶帝來到了後花園,好奇的問大太監田恩道:「田恩啊,那個縣令有什麼說法?細細給朕講來。」
「之前郭帥來要的那個撤鄉設縣就是為了他,聽那傳旨回來的人說,那小子管郭帥叫了一聲爹,郭帥倒也沒有反駁。而他與九千歲家的長春公主似乎也是人盡皆知了,據說……」
「說。」
田恩躬下身子:「據說那滕王世子發瘋與長春公主守道也與他有關聯。」
「哦?」鴻寶帝眉頭皺起:「我就說怎會那樣巧合,原來老九身邊有如此妖孽。」
「還有……陛下。內衛有查到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哎呀,田恩!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什麼當講不當講,你倒是講啊!」
老太監躬身來到皇帝身後小聲說道:「陛下,根據內衛核查,為陛下造龍舟的是他,造行宮的也是他,九千歲和郭帥一文錢都沒出。」
「啊!?」鴻寶帝驚愕的身子一頓:「他哪來那麼多錢?」
「此子不光善於經商,還善于格物之道。他制了許多東西出來,弄了許多工坊,開源之道他玩得非常明了。如今內衛已經去向雁門關核查此次草原北伐真相,但老奴認為若是不出意外,此次蠻子北伐幕後之人就是這個小子。」
「好傢夥……」鴻寶帝站起身來:「都說國之將興必有祥瑞,這不就來了個祥瑞麼?」
「可陛下,老奴怎麼想都覺得他是個妖孽。」
「那是你蠢。」鴻寶帝嗤笑一聲:「高士廉那種才是妖。」
「是……老奴糊塗了。」
鴻寶帝重新坐了回去:「你多找些人去那邊盯著他,朕倒是要看看這小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陛下,他立如此潑天大功,不賞麼?」
「沒聽那高儉所說的嗎?功過相抵了。」鴻寶帝擺了擺手:「這次便不獎了,少年郎升得太快可不是好事。對了,田恩。你要防備著一些,那高儉可不喜歡這樣的人出現在朝野之中,明白我的意思否?」
「老奴明白,我這便差人去浮梁蟄伏,若是遇到朝堂變故便提前告之。」
「嗯。」
鴻寶帝站起身長長的嘆了口氣:「唉,還好今日有高儉,若是真的應了蘆甘的話,將他調入京中,那可就荒廢了人才。」
「對了陛下,老奴還聽說京畿道丹徒縣的縣令是新科狀元,他與那浮梁縣令都是太子爺安排之人。」
「狀元?朕有些印象,還行吧倒也是個人才。你突然說這個作甚?」
「他似乎與高相交往甚密。」
「嗯?」鴻寶帝眉頭一挑:「還有此事?」
「確鑿無疑,就是老奴不知該不該告知儲君。」
鴻寶帝擺了擺手:「先忍一忍。是時候讓靖兒自己歷練一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