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天外深處，虛空之中。
李正景為了將水攪渾，費了不少力氣。
先是點化出一批香火神靈，扮作南部舊神一脈，衝擊天界各方仙神。
又憑著這一身東極神庭的盔甲及刀槍，殺向了北部妖盟。
各方勢力原本勉強維持住的平衡，全然被李正景打破。
「行了，省點力氣，老爺我先給你造一具新身……」
李正景看向五行造化樹，說道：「過往時候，老爺我隨手一揮，法力運轉，滴血成神，造就的雖是先天神靈，但品階甚低，談不上強大！但你將來是老爺我的得力臂助，這番造神，須盡我全力，好在有這大量香火……雖不能讓你成就神王的品階，倒也足以讓你在真神層次之上，得上位品階。」
五行造化樹當即全體投地，儘管身下沒有大地，但依然作拜伏之狀，喊道：「謝老爺栽培，小的必將肝腦塗地，為主公效死！」
雖然它一棵樹，也沒心沒肺，沒肝沒腦，但主要意思到了就成。
——
而各方天界勢力，則都十分混亂。
「東極神庭近來強悍反撲，圍殺我部神靈三十二尊！」
「北部妖盟也對我等敵意深重，已有設局圍殺之布置。」
南部神盟的這尊神王，沉聲說道：「據說是我等之中，有大批神靈，攻打東極神庭的一眾天兵！另外還有大批神靈，衝殺妖盟軍陣，滅殺異獸過百！」
祂看向麾下諸神，問道：「是爾等麾下，哪一部神靈所為？」
眾神面面相覷，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
北部妖盟之中。
仙禽異獸，聚合成陣。
為首的是一頭麒麟，渾身浴火，憤怒至極。
「舊神一脈，大批來襲，而今矢口否認，實在可恥！」
「東極神庭更派一名天兵，不斷襲擾，恥笑我等，不可容忍！」
「若不能反咬回去，此番回到盟中，定受大帝責罰！」
這麒麟深知自家的妖皇大帝，最惜顏面，以天帝唯一嫡傳自居，而今吃了這好大的虧……祂若不能討回顏面，歸返盟中，承受不住妖皇之怒。
——
東極神庭方向。
長戟神將與羅震匯合，又回到了為首的仙王麾下。
這尊仙王，名為昆合，此刻面色凝重。
「爾等受到舊神一脈的襲殺，能夠盡數反殺敵軍，委實不易。」
昆合仙王繼續說道：「只是此事頗為古怪，此前為了查看天外的異狀，為了避免被其他勢力爭先，各自爭鬥，但時至如今，都尚未尋到端倪，也已罷戰……互相之間，雖未簽訂停戰契約，卻也保持了互不侵犯的默契。」
祂沉吟著道：「此事甚至不止是我東極神庭受襲，還有北部的妖盟，西方的神佛，都經受了襲擾……可我等反擊之下，舊神一脈，卻矢口否認。」
「此番反擊，是我東極神庭占據上風，這些舊神不敢承認，倒也情有可原。」
老周適時開口。
他傷勢已經恢復，雖然地位不高，但畢竟是當初受襲之事的當事者，又有長戟神將以及羅震的提拔，也就有了資格，在這個場合說話。
「可問題就在於，舊神一脈似乎沒有防備，遭我等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昆合仙王再度說道：「況且，這些舊神，曾經自認為是天地生成的神靈，高傲無比，對我等後世仙道修行者，抱著居高臨下的態度，更有三分仇恨之意……用祂們的話說，不屑於欺瞞我等。」
「您也提及，是曾經自認，而今已知，造化天族具有造神之力，先天神靈的出處，還有待考證……祂們的驕傲，早已被打碎了。」
這是長戟神將說的話。
老周沒有開口，他心知言多必失，更重要的是，人微言輕，也不好說得太多，徒添懷疑。
「不管怎麼說，此事應該仔細查清。」
昆合仙王又道：「除此之外，還有那道雷光，既然已經確認是墜仙塵界當中，繼任了雷神之位的那株靈藥，便要儘快帶回……蒼青大帝對於有關墜仙塵界的事情，都頗為關注，何況雷霆神樹曾經是李正景的左膀右臂，想必知曉許多秘辛，務必儘快擒拿。」
「是。」
羅震等神將，紛紛應是。
然而就在此刻，又聽得外邊傳來陣陣嘶吼聲。
仙禽異獸，長鳴怒吼，此起彼伏。
北部妖盟來襲！
「東極神庭的混帳們，敢挑釁我妖盟，今日教你們一個一個，成為我妖盟口中的肉食！」
有長嘯之聲，伴隨火焰而至。
「怎麼回事？」
昆合仙王心覺古怪，還未等祂捋清其中線索，便見當頭那尊火焰麒麟，已經撲殺而至，燒滅了東極神庭多位天兵。
時至此刻，再講什麼道理，解清什麼誤會，全是虛的了！
「迎戰！」
昆合仙王取出長鞭，往前而去，於虛空之中，大戰火焰麒麟。
——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端，剛剛被三十餘尊「舊神」衝擊，打亂了陣勢的淨土神佛，在此收拾殘局。
為首的大菩薩，也動了嗔怒之意。
「舊神一脈，欺吾佛門，絕不與祂善罷甘休！」
——
就在各方混亂之時。
在虛空的某一處。
李正景憑藉法力，憑空布陣，守護周邊。
他曾經在造化古船之上，點化了船神，使得船神可以長存，並且神位極高。
那是根據金色書頁的指示，找到的方法。
今日他打算的是，故技重施，就按照那個方法，給五行造化樹，再定新的神位。
當然，他那時候動用了半份天族本源，眼下自身本源完整，也不能切割，只好用自身鮮血，凝就神通，作為替代。
而真要讓五行造化樹，得獲更高神位品階，便少不了三清仙印的助力！
「雖說比起在造化古船之上，還是有些不足，但好在手中有著大量眾生香火，反而也是一種另類的優勢。」
李正景將五行造化樹安放好，說道：「你本身品階太低，強行提升神位，又要藉助香火願力，須得依靠你自身毅力，懂了沒有？」
五行造化樹忙是回應，表示自己為了成就上位神靈，可以承受此間的痛苦。
「還有個事兒……」
李正景說道：「根據你的說法，當初你逃出來的時候，應該是我回歸諸天萬階的時候……你能準確認定這個時日嗎？」
「不能。」
五行造化樹沉悶道：「這天外虛空，沒有參照，沒有日月，更無晝夜，怎知時日？只是從自身神力的消耗上面，大約猜測經歷了多久……」
「那就罷了。」
李正景這樣說來。
他已經斷定，五行造化樹應該就是被釋放出來的魚餌。
而自己現在，其實已經咬中了這個魚餌。
在對方眼中，自己或許是願者上鉤，會前去解救故友，從而自投羅網。
可現在李正景不打算主動咬死這個魚鉤，更不打算去自投羅網。
他心知其中差距過大，儘管自身已經成就仙王，甚至摸到了帝境的門檻，但與那垂釣老者的手段想必，恐怕比起當初自己面對千幻神君之時，差距還大……
他不能莽撞，將自身送入虎口，也就只能在此，提升自身了。
而且他還覺得，與其說是對方察覺到自己從歲月長河之上歸來，更應該說是造化古船墜毀的動靜，讓對方知曉了。
「你行走虛空多日，可見到墜毀的造化古船？哪怕只是碎片？」
李正景又繼續問道。
「不曾見過。」
五行造化樹搖了搖頭。
「那麼神靈的屍體呢？」
李正景用法力幻化出船神的模樣，說道：「祂算是舊神一脈。」
五行造化樹應道：「也不曾見過。」
李正景嘆了一聲，在歲月長河之上，觀看歷史數百萬年，只得他與船神兩位，互相交流，長久之下，也算頗有感情。
他的本意，是尋到船神之後，將之好生安葬，也算盡了「父神」的心意。
但現在想來，造化古船都墜毀在天外，船神未必能獲得全屍，就算支離破碎，也算是較好的下場了……就怕灰飛煙滅。
他收斂了許多雜亂的心緒，也不再多說，運使法力，調動氣血，動用三清仙印，點在五行造化樹的身上。
這是根據五行造化樹的本身，以及根據其中雷霆，誕生出新的神軀。
三清仙印，可以賦予更高的神位。
而諸般香火願力，可以穩固五行造化樹的位階，甚至有望讓它的戰力，變得更高。
例如昔年神庭時代，上位真神聚斂到了足夠的香火願力，甚至可以展現出與神王一戰的強大本領。
「今日之後，我便是上位真神，甚至更加強大！」
五行造化樹心中想著此前老爺所言，心緒沸騰，萬般激動，想著哪怕再是痛苦，也得忍下。
——
此刻天界的邊緣。
一條白龍從天而降，化作一個少女，看向身旁的藍袍少年，問道：「你說他在天外的虛空，極有可能是在尋找造化古船墜毀的地方？」
「我猜測他此刻很可能在當攪屎棍。」
李造化說道：「以他的性子，一定把水攪渾……以他如今的本事，再加上歲月長河之上必然學到有關於造化天族的神通，足夠將各方勢力的仙王，耍得團團轉了。」
「你怎麼就能確認呢？」
龍女娃兒說道：「你不是說，他觀遍歷史，應該成熟了嗎？作為一個成熟的人，他應該明白，整個天界都在尋找他的蹤跡……他應該暗中潛藏，韜光養晦，積蓄力量，儘早突破。」
「原本我所想的，跟你此刻所言，基本一致。」
李造化無奈道：「可是同為天族，我在整個天界，都沒有感應到他的存在……我猜十有八九，他已經在虛空之中了。」
說到這裡，又聽得李造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位天族。」
龍女娃兒明白，他說的是那個曾經的千幻神君，也就是如今的虛無。
「過往他在天界時，雖然相隔茫茫，但還是隱約能感應到同族的痕跡。」
李造化嘆了一聲，說道：「就在景哥兒從歲月長河之上歸來之後，在天界範圍內，理應有兩大同族的痕跡。」
他看著龍女娃兒，說道：「可是景哥兒歸來之後，天界也依然只有一尊同族的氣機……這就代表著，虛無在他歸來的那一日，避其鋒芒，走入了天外。」
「只有進入天外，沒有任何靈氣流通，在荒寂虛空之中，茫茫虛無之內，才能讓我失去對同族的感應。」
「但最後一次，感應同族的氣機，已經在小半個月前了。」
「目前整個天界，除我之外，再沒有第二尊天族。」
說到這裡，李造化笑著說道：「那麼你說，除了景哥兒也進入天外，還有其他解釋嗎？」
龍女娃兒似乎被說服了，也就沒有糾結這一點，轉而問道：「那麼進入天外的虛空之中，你能感應到他的存在嗎？」
「不能。」
李造化嘆道：「剛才說過了，在天外，是虛無，是荒寂，連靈氣都不曾存在，也就不能流通，失去了冥冥之中的感應……除非臨至近前，他施展本領，範圍擴大，那麼我就能找到他。」
「範圍多大能算大？」
「能夠將天族的氣息，擴大到將我籠罩其中的地步，就算是足夠大了。」
「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你還問什麼？跟緊我，別走丟啦……」
李造化這樣說來，帶著小白龍，進入天外虛空。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才入虛空片刻，他便感應到了造化天族的氣機，範圍擴大，將自身都籠罩其中。
怔了一下，他有些錯愕。
「怎麼了？找到他了嗎？」
「找到同族了。」
李造化怔怔地道：「可祂不是景哥兒，也不是虛無，是一位陌生的天族……可是為什麼，我竟然覺得萬般熟悉？」
他禁不住朝著那邊趕去，越是臨近，越是激動。
這同族痕跡，不單感到熟悉，更是感到親切，讓他情緒愈發起伏。
過往時候，同在天界，「虛無」這位同族，隱約有些敵意，從來不曾給過他如此清晰的親近之感！
他轉身喊道：「跟緊我！」
龍女娃兒化身白龍，緊隨其後，就遠遠地看見，在虛空的極深處，有著一尊極為巨大的身影。
不是李正景，不是虛無，是一尊陌生的天族。
可是李造化的眼中，卻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你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