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笑了!」
朱辟邪轉過身來,看向李岩,沉聲道:「不錯,我朱辟邪若是想坐天下,天底下還真的沒有人能夠擋得住;可惜,我一則沒那個野心,二則沒那個動力;三則,若是我做了這樣的事,以先生的為人,如何肯為一個無君無父,大逆不道的逆子貳臣來做忠心耿耿的忠臣呢?」
李岩淡然道:「大將軍,天底下能夠讓我李岩心服口服的也只有你朱辟邪,其他人,不管是先帝,還是闖王,亦或是現在的皇上,都無法讓我心服口服,以天下蒼生為念,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做到的,但是大將軍做到了;單單是盡心竭力平復鼠疫,就已經讓我看到了大將軍的悲天憫人之心,讓你登上九五之尊,難道有什麼不應該的嗎?也只有你方才配得上那個位子,也只有你能夠讓四海昇平,八荒臣服!」
朱辟邪搖搖頭,答道:「你錯了,悲天憫人之心,人皆有之,不惟是我,難道先生就沒有悲天憫人之心嗎?但是,皇上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如今的皇帝,上下名諱朱慈烺!若是誠如你所說,我取而代之,那天下大亂還要再持續起碼十年以上,生靈塗炭,先生,這莫非就是你所期望的嗎?不過是我前者陰了你一把,現如今,你想要陰我一把,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是也不是?」
李岩神色一呆,登時說不出話來,說到底,李岩被朱辟邪給狠狠的捅了一刀,讓他無法再闖營之中立足,特別是放走牛金星之後,李岩就徹底被斷絕了回歸闖營的希望,任是誰都不會再相信他李岩了,如今李岩就是要投桃報李,把這一刀捅回去。
沒想到,被朱辟邪給勘破了心思,著實是尷尬了。
朱辟邪嘆道:「李岩兄,咱們當著真人莫說假話,你跟隨李自成,不就是想要快一點讓天下蒼生從水深火熱之中掙脫出來嗎?若是你肯歸順朝廷,你我二人聯手,你在朝堂之上主內,我統領三軍在外,天下誰人能擋?無論是內憂,還是外患,輕而易舉,便可以蕩平奸邪!」
李岩一陣默然,沒有說話,很明顯,功名並不在李岩的心上,如果放在心上他當初做他的舉人,繼續參加科舉就是,進入朝堂那是遲早的事情,何必要跟闖逆混在一起?
可是功業卻是李岩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他內心在乎的事千秋萬世之名,匡時濟世之名!可是讓他如此輕易就放棄李自成,轉身投入朝廷的懷抱,也絕非他所願,畢竟李自成對他可是有知遇之恩,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如此背主,殊非忠義之士所為。
「相公,」
紅娘子在一旁低聲道:「本來牛金星就一直跟你作對,現在更是要藉機置我們於死地,此次被袁海所救,牛金星一旦回到闖營必定會大力宣揚,本來闖王對我們就疑心重重,現在在經過這麼一折騰,哪怕是跳進黃河我們都休想在洗刷乾淨了,闖營容不下我們,那我們莫不如就跟隨朱大將軍,同樣能夠實現你胸中的抱負啊!」
「只是,如此以來,我們還有何顏面去面對闖王以及軍中的故舊?」
李岩嘆道。
紅娘子冷哼道:「如何面對闖王?是他先懷疑的我們,又不是我們背叛在先,我們在陣前拼命,他卻聽信謠言,將我們監押,如此行徑,如何能夠是朱大將軍的對手,早晚闖營都要敗亡在朱大將軍的手中!」
「李岩兄,」
朱辟邪淡然道:「只要你投降朝廷,我會直接表奏,給你三個選擇,一,前往南京,就任戶部尚書,主力南直隸政務;二、前往京城,就任戶部侍郎或者吏部侍郎,在朝中主持政務;第三,前往九江,就任江西巡撫,那個左良玉著實讓人放心不下,必須要有一個能夠壓得住他的人坐鎮,不用你留在軍前效命,也免得見了李自成尷尬,如何?」
要麼是侍郎,要麼是尚書,要麼就是一省督撫,封疆大吏,可以說,朱辟邪已經拿出了莫大的誠意,畢竟,現在顧君恩已經在朝中兩三年時間了,方才出任山西巡撫,而且也是在事態緊急的情況下不得不啟用;對於李岩而言,卻是直接就是封疆大力,不得不說,朱辟邪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優渥了。
畢竟,強如李定國,也僅僅是個總兵;潘獨鰲,也僅僅是水師總兵,李岩卻是手握軍政大權的巡撫,甚至是朝堂上的重臣,無論是尚書還是侍郎,那都是舉足輕重的角色,權傾一方!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李岩沉默半晌,方才說道:「既然大將軍如此信任我,那我便歸降朝廷,不過,朝堂之上,太多勾心鬥角,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呆的,更何況我寸功未立,一上來就躋身朝堂,只怕也沒有人會服我;還不如牧守一方,造福一方百姓呢。不過,左良玉不過是廯芥之疾,福建的鄭芝龍方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若是大將軍信得過,那我願意前往泉州!」
朱辟邪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李岩不愧是李岩,天下大勢盡在胸中,好,就依李岩兄,今日我便上書朝廷,表薦你為福建巡撫,並且允許你籌建撫標營,手中沒有兵力,你到了福建,那可是施展不開手腳。」
「那就多謝大將軍了。」
李岩倒也不過多客氣,淡淡說道。
「不光如此,我還要藉機整頓福州鎮,如今鄭芝龍接旨福建水陸兵力,他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製得住的,嗯,上奏朝廷,命傅重霄為福州鎮總兵,讓他給你做助手,撫標營加上福州鎮,足以牽制住鄭芝龍,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朱辟邪沉聲道:「孫浩然!」
孫浩然連忙站了出來,躬身道:「末將在!」
朱辟邪沉聲道:「此次李岩兄前往福州,你跟隨前往,軍中精銳,任你挑選,給你五十名精銳,幫助李岩兄籌建撫標營,記住了,一切行止,聽從李岩兄吩咐,若是我聽到任何不服節制的消息,先斬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