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牛金星騰得站了起來,喝道:「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敢插手軍中事務,反了他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耍的什麼陰謀詭計,走,我們這就去見他!」
牛金星與田見秀等人一路來到了監押李岩的軍帳!
「李岩,你什麼意思?」
牛金星寒聲喝道:「讓你交出軍權,不要插手軍務,已經是我們對你最大的寬容了,你現在是戴罪之身,竟然還敢插手闖營的防禦部署,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李岩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苦笑道:「丞相,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懷疑我?也罷,你看看這封書信吧……」
李岩將桌子上的一封書信拿起來,直接遞給了牛金星。
牛金星神色一滯,將書信展開:李岩兄台鑒,賴兄台相助,辟邪已攻克潼關,潼關既克,闖營不過是日薄西山,不日即將敗亡,我意退回潼關,兵出風陵渡,直逼沙渦口,不知兄台意下如何?朱辟邪頓首!
「這、這,這是朱辟邪書信?從哪裡來的?」
一旁的袁宗第驚聲叫道。
李岩嘆道:「離間計,朱辟邪的離間計,實在是厲害啊,以堂堂正正的明謀來斷我與諸位的關係,這封書信,我若是匿下,必被丞相的親信得去,到時候,我便更加百口莫辯了;我若是交給你們,這封書信的來歷又成謎了,同樣是解釋不清楚。朱辟邪,朱辟邪啊,當真是好手段……」
牛金星一陣默然,看到這封書信,他就知道李岩十有八九是朱辟邪故意在針對李岩設計的離間計了,只是,到了現在,哪怕李岩真的是冤枉無疑,自己也絕對不能將李岩放過,否則,死的哪一個就是自己了!
牛金星冷哼道:「李岩,焉知這不是你故弄玄虛,以假亂真?故意以誠相待,獲取我們的信任,到最後再坑我們一把?」
李岩搖搖頭,答道:「我也沒有奢望你能夠相信我?只是,這封書信的關鍵不在我身上,而是再朱辟邪得用意,他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了,他要走風陵渡,我們怎麼辦?分兵駐守風陵渡?那萬一他不去風陵渡,強攻渭河,我們力分則弱,哪裡還守得住?若是我們不管風陵渡,一旦朱辟邪調兵,強渡風陵渡,到時候,數萬精銳直插闖王背後,闖王一樣會陷入絕境!」
田見秀急聲問道:「兄弟,那、那現在可有什麼良策?」
「沒有什麼良策,」
李岩無奈道:「最好的辦法,就是闖王大軍放棄進攻山西,占據住陝西,等待朝廷有變,我們再發動進攻……」
「你倒是想的容易!」
牛金星冷笑道:「當初你跟宋獻策鼓動闖王西進陝西,接到山西進攻京城,好一盤大棋,為了這盤大棋,我們不惜拿出足夠的利益來說動張獻忠出兵,最終落得張獻忠身死,獻營四分五裂,現在連帶著大順國最重要的四府之地都丟了,僅僅剩下一個剛剛占領,百業凋敝的陝西,你卻打退堂鼓了,你居心何在?僅僅憑藉著一個失去了潼關的陝西,如何能夠擋得住接下來朱辟邪的圍剿?」
李岩皺皺眉頭,沉聲道:「丞相,所謂時移世易,當初出兵之時,天時地利皆在我們這一邊,甚至出兵潼關之後,關外兵變,更是連人和都占據了,難道我們還有什麼機會比這個機會更大嗎?如此天賜良機,我們還失敗了,那只能說大明氣數未絕,人力如何能夠勝得過天數?你能想得到,祖大壽率領數萬關寧精銳叛出大明,加上滿洲出動的十來萬大軍,竟然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被朱辟邪給平定了嗎?換做是我們闖營,哪怕是二十萬大軍全部壓上去,都不是滿洲精騎加上關寧鐵騎的對手!天意如此,一個朱辟邪扭轉了整個大明的氣運,現在還能怎麼辦?主力撤回陝西,集中所有力量自保,方才是上策!」
牛金星嗤笑道:「上策?只怕又是你跟朱辟邪的陰謀詭計吧?請闖王回撤?現在我們二十萬大軍正在全力進攻山西,最多一個月時間,必定可以攻陷山西全境,一旦撤回,那就等於放棄了山西,而且陝西若是遭遇不測,那我們就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丞相!」
李岩低吼道:「事關闖營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你放下你我之間的成見,以大局為重,只要闖營渡過了這個關口,我李岩辭去所有的職務,歸隱田園,不在與你相爭,總可以了吧?」
「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進攻風陵渡?嚇唬誰呢?」
牛金星哂然道:「從風陵渡到稷山,相距不過三四百里而已,而且風陵渡乃是要津,闖王跟軍師不會不在這裡部署兵力的,他朱辟邪想要越過風陵渡,哪裡有那麼容易?」
「丞相!」
李岩喝道:「我是從山西返回潼關的,風陵渡一帶有沒有我軍的布防,難道你還比我更清楚嗎?我們二十萬大軍幾乎傾巢而出,宗敏大哥率領六萬主力奔忻州;李過率領六萬主力奔衛輝,闖王率領八萬主力跟朝廷主力在稷山一帶對峙,哪裡有餘力防範一個本來以為固若金湯的風陵渡?無論是闖王還是軍師,誰能想得到潼關竟然在短短的數日之內就丟了?若是潼關未失,朱辟邪自然不會選擇進攻風陵渡,可是現在潼關丟了,風陵渡向北防務空虛,一旦明軍從風陵渡北上,精騎在七天之內就能夠直逼稷山!」
「潼關丟了?那還不是你勾結朝廷方才導致明軍細作混入潼關城,方才導致潼關丟了?沒有權將軍手令,便是一隻蒼蠅都休想混入潼關來!」
袁宗第冷冷說道,「李岩,說到底,現在已經沒有兵權了,戴罪之身,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軍帳之中吧!至於如何應對朱辟邪,我們與丞相會好好地商量的,用不著你故弄玄虛了,朱辟邪的書信,我甚至都懷疑這就是你偽造出來的朱辟邪的書信,兩軍隔著渭河,他朱辟邪如何能夠派人越過渭河,準確的找到你李岩的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