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率領的滿洲精銳,這也是滿琪最擔心的地方,鄭榮率領四千兵力去大凌河布防,可是時間太緊迫了,人家義州的兵力已經出動了,甚至不等鄭榮完成部署,人家的兵力趕到大凌河,鄭榮絕對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滿琪心頭雖然沒底兒,但是不敢有絲毫顯露出來,冷哼道:「祖澤遠,你說什麼滿洲精騎,你可知道,如今京營的神鋒營就在松江府,早在你們離開之時,朝廷就已經派出七百里加急前往南京傳訊了,江防水師帶著金陵鎮與神鋒營,用不了五天時間,就可以抵達渤海深處登陸,你們即便是突破了松山防線,就真的能夠逃出生天嗎?」
事到如今,滿琪也只能將朱辟邪搬出來壯膽了,不過,朱辟邪的神威,也不是誰都能夠扛得住的,連多爾袞多鐸兄弟隊朱辟邪都忌憚不已,更何況是祖澤遠?
祖大壽緩緩說道:「滿琪,難道你就真的不顧念,我們兩家三十年來的交情,非要跟我魚死網破嗎?」
滿琪咬牙道:「伯父,侄兒不敢,但是有一樣,您要帶著關寧精銳遠遁滿洲,甚至要在松山,讓自家兄弟自相殘殺,滿琪也絕對不會讓步。在我心中,關寧數萬將士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侄兒,便給你在指一條路!」
「你說!」
祖大壽沉聲說道。
滿琪高聲道:「那便是,讓侄兒放你離開可以,滿琪便是背著罪責,也在所不惜,以報您當年之情,可是這關寧精銳你要留在松山!您只能帶著祖家子弟離開!」
「笑話!」
祖大壽冷笑道:「沒有了關寧精銳,老夫到了滿洲又能有什麼地位?」
滿琪咬牙道:「好,伯父,今日侄兒就斗膽,天大的干係,我擔了,這五萬精銳,願意跟你離開的,我放你們離開錦州,但是有一樣,不願意離開的,願意繼續留在大明的,你一個都不能帶走!否則,侄兒今日便是魚死網破,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這個……」
祖大壽登時猶豫了,滿琪說的也沒錯,真的魚死網破,自己固然能夠殺出松山,可是一場大戰,損失絕對不會小,一旦曹變蛟率領大軍趕到,那更是危險重重!
「大人、大人!」
這個時候,一個騎探飛馬來到了祖大壽的面前,急聲道:「啟稟大人,玉田鎮總兵曹變蛟率領三千精騎已經越過了寧遠,現在已經逼近塔山,距離我部不足五十里了!」
祖大壽心頭大驚,三千精騎,倒是沒有多少人,可是這個山海關部眾帶來的壓力是巨大的,誰知道接下來還有哪一支兵力會趕到戰場之上?更何況曹變蛟素來由遼東第一悍將的威名,戰力之強,那可是冠絕關外,也只有鰲拜那樣的虎賁之士方才能夠跟曹變蛟一較高下!
滿琪聽得真真切切,心頭自然大喜過望,厲聲喝道:「伯父,這可是您最後的機會,只要您同意,即便是曹變蛟將軍到了,我也會阻止他向您發動進攻!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好!」
祖大壽咬牙道:「今日老夫就領你這一個情,大樂,澤遠,傳令各部,以帥旗為界,願意跟隨祖家前往滿洲,向西列隊,願意留在大明的向東列隊,半個時辰為限,半個時辰之後,老夫率領願意走的,越過松山,前往義州!」
滿琪同樣喝道:「尉遲深,立即前往塔山,請曹變蛟將軍騎兵就地駐紮,不得發動進攻,若是曹將軍願意,讓他單人獨騎,前來做個見證!」
一聲令下,關寧鐵騎開始紛亂起來,畢竟,事關身家性命,事關前途,誰也不敢輕易做出決斷!
滿琪喝道:「你們都給老子聽清楚了,離開大明的,今日我滿琪以自己之血,護爾等離開,全我們同袍之義,日後便是生死大敵;留在大明的,我滿琪也以項上人頭擔保,任何人都不會受到朝廷的後續追究,所有罪責,我滿琪一力承擔!你們只要想清楚了,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三軍領袖,對得起父母妻兒,對得起天地良知就行,只有半個時辰,如果,實在做不出決斷,那就放下刀槍,自行離開隊列!」
滿琪不愧是滿琪,跟隨朱辟邪兩年時間,這兵法學得越發的精湛,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滿琪將話說的越是激烈,胸脯拍的越想,那自然越能打動人,這關寧精銳中的山海關部眾率先向著東面跑去,笑話了,我們是山海關軍兵啊,不是關寧嫡系,即便是去了滿洲,也不受待見啊,如何能跟關寧鐵騎相提並論?哪裡趕得上留在大明?
緊接著是關寧精銳之中的原屬於其他各部的部眾,甚至還包括當年屬於滿家的舊部,同樣紛紛占了出來!
還有的進退失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索性直接拋下了刀槍一家,老子不幹了,回家種地去,紛紛撤出了陣列。
整個關寧精銳直接一分為三,一萬六千餘人的山海關部眾全部占到了東面,再加上關寧精銳之中的近萬精銳,也紛紛占到了東面,剩餘的還有三四千人,直接脫離了戰場,不玩了,愛誰誰,老子互不相幫,都是關寧同袍,刀兵相見可是犯不上。
一下子走開了近三萬兵力,祖大壽心頭大急,原本可是五萬精銳啊,現在僅僅剩下兩萬出頭,這哪裡能行?
「你們、你們難道都忘記祖家的恩義了嗎?」
祖大壽的鬍鬚翹起來老高,厲聲喝止道!
滿琪冷笑道:「伯父,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您要清楚,太子殿下做的是什麼,他嚴禁將領們剋扣軍餉,體恤將士,而他祖澤遠祖大樂卻吃兵肉,喝兵血,倒行逆施!易地而處,你會怎麼選?」
「你!」
祖澤遠大怒,喝道:「今日老子一定要結果了你的狗命,殺!」
祖澤遠剛剛要出戰,被祖大壽一把拽住。
「你瘋了嗎?」
祖大壽喝道:「給我滾到後面去!」
祖澤遠恨恨而退。
祖大壽看向滿琪,喝道:「好,滿琪,老夫說話算話,就帶著這兩萬嫡系走,其餘的盡皆留在大明,總可以了吧?」
滿琪緩緩點頭,答道:「侄兒恭送伯父,傳令,松山所有駐軍,放開道路,讓祖老將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