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看向其他人,問道:「其他大人呢?」
蔣德璟沉聲道:「皇上,此事既是國事,又是皇上家事,畢竟一邊是國丈,一邊是您的駙馬,臣等無論如何決斷,都有挑撥之嫌,還請皇上親自決斷……」
崇禎沒好氣道:「什麼挑撥之嫌?蔣德璟,你當真是什麼人?朕要你的決斷呢,你是刑部尚書!」
蔣德璟一陣氣苦,我是刑部尚書,我的決斷?按照律法,國丈父子做的事情,即便是夠不上調頭,那也要嚴懲,被流放瓊州都是輕的!按照律法,王嗣沖死罪,大將軍也起碼得搭進半條命去,貶為庶民都是輕的!
可是我這個做臣子的真的說了,您就按照我的意思辦,那貴妃娘娘跟公主還不得把我恨死?
「這個……這個……」
蔣德璟無奈道:「皇上,國丈乃是皇親,國之長者;大將軍有建功無數,還請皇上能夠有憐憫之心,從輕發落!」
崇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田弘遇登時不幹了,他可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現在人都死了,你竟然要皇上從輕發落?做夢!
田弘遇跪倒在地,急聲道:「皇上,此次事件,一應罪責,老臣願意一力承擔,無論皇上如何處置,老臣都沒有怨言,但是老臣請求皇上為錦城作主,斬殺朱辟邪與王嗣沖!」
朝堂之上,幾個閣臣向看白痴一樣看著田弘遇,斬殺王嗣沖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斬殺朱辟邪?你老糊塗了吧?
那可是大明柱石,不倒長城,殺了朱辟邪,未來誰去抵抗建虜進犯?殺了朱辟邪,神機營如果造反的話,誰去平叛?
「國丈大人,」
李邦華沉聲道:「雖然國舅身死,我等也很是痛惜,可是國舅之死,終究還是因為亂殺無辜,意圖刺殺大將軍所起,事出有因,讓兩個人償命,還是算了吧,兩個人都是國之重臣,功勳赫赫,豈能輕易言殺?」
「怎麼?」
田弘遇悲憤道:「他們是朝廷柱石,難道就讓我兒子白死嗎?要不,老夫去把你兒子殺了,看你什麼感受?」
李邦華無語道:「國丈,本官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國舅難道就沒有過犯嗎?讓朱辟邪跟王嗣沖給他償命,那周騰的性命誰來抵命?」
「周騰不過是一個把總而已,本宮的兄長乃是國舅,一條賤命而已,給本宮兄長提鞋都不配!」
話音未落,田貴妃從後面轉了出來,杏眼圓翻,厲聲喝道,「李邦華,你這是要跟本宮做對了?」
李邦華滿臉愕然,轉身看向崇禎,反問道:「皇上,這、這算怎麼回事?未有詔旨,後宮到大殿干政,這……」
崇禎登時感覺到一陣頭疼,無奈喝道:「田妃,你放肆,大明祖訓後宮不得干政,沒有朕的旨意,誰讓你跑到乾清宮大殿的?退下!」
田貴妃哭聲道:「皇上,臣妾兄長喪命,您若是不為臣妾作主,那臣妾也不想活了!」
崇禎喝道:「誰說不給你作主了?如何處置,朕心裡有數,還不退下?」
朱辟邪淡然笑道:「皇上,娘娘畢竟是當事人之一,她想要聽一聽,那就讓她聽聽唄,這倒也不算干政……」
崇禎回頭狠狠瞪了朱辟邪一眼,她在這裡,那誰還敢說話?這還怎麼審理?
不過,朱辟邪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人家親哥哥死了,讓人家不得露面,那也的確有些不合適。
崇禎命人搬來錦凳,讓田貴妃坐了下來,低喝道:「田妃,朕已經是開恩了,你就老老實實的聽著,不要隨意插嘴!你們接著說!」
眾多臣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這還說個錘子啊,田貴妃作為苦主在這裡一坐,誰還怎麼說?但凡是說的不合田貴妃的心意,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就別想好過了,畢竟,這可不是一般的嬪妃,這是貴妃,深得皇上寵愛,地位僅次於張周兩位皇后啊。
孫傳庭咬咬牙,上前一步,沉聲道:「皇上,此番事件,錯在雙方,而且身份都極為特殊,全部都是皇親國戚,臣以為此事還是法外開恩的好,否則,皇家的面上也不好看啊……」
「孫傳庭!」
田貴妃還是按耐不住了,喝道:「你莫不是要偏袒的你東床快婿不成?本宮還沒有死呢!」
孫傳庭急聲道:「娘娘,事由兩起,莫怪一人,國丈年事已高,難道你還想讓他受流放之苦嗎?搶掠民女,毆打神機營將士,您以為是小事嗎?」
田弘遇嘴角顫抖,咬牙道:「不就是流放,老夫認了!」
「皇上,皇上!」
王承恩突地從後面露出面來,低聲道:「孫大小姐通過皇家銀號呈上密奏,請皇上過目!」
崇禎心頭一震,皇家銀號因為地位重要,所以崇禎特意恩准,遇到緊急重要的事情,可以專折密奏,這個時候孫大小姐湊啥熱鬧?
「奏章呢?」
崇禎問道。
王承恩連忙將奏章遞了上來。
崇禎僅僅看了幾眼,就臉色大變,事情大條了,這一次可是大條了啊……
孫晴呈上的奏章內容很短:一應民女送入鎮北侯府後,臣妾延請御醫登門為眾人檢查傷勢,發現孫娥極其其餘七位民女盡皆已非完璧,分別為國丈田弘遇及國舅田錦程所強暴,諸女供詞畫押附上。
八個女子啊,而且還包括神機營那個孫遠的妹妹孫娥,這件事情想要壓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一旦被神機營的將士知道了,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只怕會瞬間再度爆發,比之現在還要猛烈!
「田弘遇!你幹的好事!」
崇禎氣急敗壞的將摺子扔在了田弘遇的面前,喝道,「八個良家的女子啊,你們都給糟蹋了,你們是畜生嗎?禽獸不如!」
田弘遇心頭咯噔一下,壞了,這事怎麼讓皇上知道了?生死事小,名節事大,這可是死罪啊!
「皇上,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老臣絕對沒有做過此事!這是有人造謠中傷!」
田弘遇現在也只能咬著牙來一個死不認帳了。
「該死的!」
崇禎厲聲喝道:「造謠?這是宮中御醫下得診斷,而且還有幾名女子的供詞籤押,你還有何話說?」